阮九舞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对韩氏说道：“三夫人，我尊你敬你，但不代表会忍受你的信口污蔑。”
自打知道了娘亲来自狐族，她对狐狸这种动物突然就有了莫名的好感，“狐狸精”三个字听起来着实刺耳。
“你个没良心的贱胚子！”韩氏拽住她的衣袖用力撕扯着，哭喊道，“在林家，只有我和昱清拿你当人看，你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一直勾引我儿子！你这个狐狸精啊，狐狸精啊。”
“三夫人，请自重。”她甩开韩氏的手，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韩氏明显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疯癫的神态，怒吼道：“你把我儿子勾引到哪里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还给我！”
“你凭什么一口断定林昱清的消失与我有关？”阮九舞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问道。
“就是你，就是你！”韩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似乎在回想寿宴那天的情景。
“那日寿宴结束，我回到流云苑，看见昱清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屋内，嘴里一直念叨着‘舞姐姐’。我以为他喝多了酒身体不适，就去厨房给他端了碗醒酒汤，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昱清那孩子从小就喜欢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这一声‘舞姐姐’还能是唤的旁人？阮九舞，你还想狡辩什么，就是你勾引走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韩氏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了过去。阮九舞轻巧地侧开身子，韩氏扑了个空，重重地跌倒在地，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阮九舞也回想了寿宴那日的场景，推算着韩氏最后一次见到林昱清的时间，多半是她被夜澈救走之后。
虽然她与林昱清的姐弟情谊已断，但是韩氏这几年确实待她不错，前几日还说要为她准备嫁妆风光出嫁。就算是为了感谢，她是不是也该帮她把林昱清找回来。
阮九舞有些犹豫不决，正想再细问两句，韩氏却又哭喊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啊！你娘当年能将老爷迷得团团转，自然也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小狐狸精！本想赶快把你嫁出去，好让昱清死心，结果还是没来得及啊！啊，我苦命的儿子啊！”
“啪！”
阮九舞放下麻痛的手掌，冷冷地望着脸颊红肿的韩氏，将想要帮她的念头抛弃脑后。
“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乱说话了。听好了，你们林家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说我娘。”
“还有，难怪之前你突然操心起我的婚事，我还以为是真地关心我，原来是为了防止林昱清与我有男女私情。三夫人，你能说出如此有悖伦理的话，我真是重新认识你了。”
阮九舞打量着熟悉的林家宅院，心中蓦地涌出一股酸楚。忽然觉得在林府生活的这十六年既可笑又可悲。
被骗了十六年，隐忍了十六年，痛苦了十六年，卑微了十六年，最后却发现，竟无一人真心待她。就连她以为与别人不同的韩氏母子，也是一个在危急时刻放弃她，一个假借关心之名算计她。
这个被称作顾安城最美的府邸，若非为了报仇，她真地一刻都不想多呆。
见她转身离去，韩氏一边捶地一边哭喊道：“贱人，你还我儿子啊！”
阮九舞没有回头，继续向芙蓉苑走去。
一路上的丫鬟小厮们见到她阴沉的模样都小心地避开，直到刻有“芙蓉苑”的拱门出现在眼前，才有两个高大强壮的守卫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过他们的下场都一样。
提着还在滴血的黑剑，她面无表情地踏入芙蓉苑，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月和，你看见了吗，我来为你报仇了。
“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婆的尖叫打破了芙蓉苑的宁静，随即传来瓷杯坠落在地的声音。
马氏原本正慵懒地半躺在长椅上，享受王婆为她揉肩。听见王婆的叫声后，倏地睁大双眼，对于阮九舞的出现同样很是震惊，当看见她手中血迹斑斑的长剑时，更是吓得声音发抖。
“你，你，你竟然还活着？”
“怎么，我没有失身于那几个畜生，也没有七窍流血而死，你很失望吗？”阮九舞一步一步向马氏逼近。
“你，你想做什么？”
马氏惊恐地从长椅上爬起，下意识地拽住头上的绸布，一步步向后退去，而王婆早已躲在墙角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看着这张恶毒的嘴脸，阮九舞恨不得立刻将她千刀万剐去祭奠月和，但是，怎么能让她如此痛快地死去。
“我警告你，你，你别乱来，我这院子门口就有守卫，只要我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进来！”
马氏原本还强壮镇定，但当看见阮九舞有意地挥了挥带血的长剑，嘴里渐渐没了声音，转而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把他们全杀了？”
“阻止我报仇的人，自然要杀。”阮九舞阴邪一笑，妖冶的凤眸直直地盯着马氏。
“报仇？”
“怎么，许你杀人，不许别人来报仇吗？”
阮九舞突然一声厉喝，吓得马氏跌撞在身后的墙上，头上的绸布掉落在地，露出一颗明晃晃的光头。
“我杀，杀谁了？”马氏顾不上捡头巾，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派那些畜生去了哪里，心里不清楚吗？”
马氏微微一愣，蓦地，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问道：“难道你那个丫鬟月和，死了？”
“果然是你。”
满腔的熊熊怒火几乎将阮九舞的理智燃尽，她一步步向马氏靠近，嗜血的黑剑眼看着就要刺入马氏的身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马氏一脸骇然，双手不停地在身前乱挥。
“月和临死之前，全身都在流血，那种痛苦，你知道吗？”
阮九舞扬起黑剑，马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油腻的脸颊瞬间多了一道血口子，从嘴角裂到耳根，与月和脸上的伤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