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快进到30年之后——家,对我来说,就是我和我儿子——一个疯狂的小足球迷,不但喜欢踢足球,就连一呼一吸吃喝拉撒都是为了足球,脑子里全都是有关足球的战略、任务、挑战、数据以及比赛安排,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鲁本不是我在中学恋爱的那个男孩的儿子,但是如果你注意到他对球场的那份痴迷,也会理所当然以为鲁本是他的儿子。另外一位就是我温顺甜美的女儿,劳拉。只要看到了流浪的小猫小狗,她就要收留,即使她还得费尽心机让它们跟着她回家。我还有个女儿叫凯蒂,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由小妖幻变而来的小丫头。就在凯蒂“接受耶稣住于心中”的那一天,你是不是乐意看一看撒旦脸上的表情呢?说实话,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怀疑的,但她真不是一个正统的基督徒。对凯蒂来说,浸礼教的那些教条对她没什么约束力。虽然她曾尽量遵照教条,恪守那些无形的限制,但是感谢上帝,对于她来说,那只不过是“可多可少的准则”——从巴尔博沙船长那儿借来的词!而她的洗礼还是侥幸顺利地完成了。
记得在1999年早春的一天,我们碰巧来到一条小河边,凯蒂忽然宣布她可以接受洗礼了。当时我们身边只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为她进行施洗,就是我的朋友南希·亨利,她是基督教徒,也是一位正直善良的女子,并且是浸礼会教士的女儿。虽然她父亲已经过世了,但是她坚信他能指引她完成凯蒂的洗礼。当时河水寒冷刺骨,整个人都冻僵了,但我的小女儿还是迈向水中,直到最后完全沉浸,接着就被我的朋友扶了起来,“让主耶稣赦免罪孽”,正在这时,一线阳光透出云层,上帝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笑脸。这真是一个正式的洗礼。
家,我将维护好它。人们总说我讲到自己时候,总是很轻松。也许,为了钱而写作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经历。但是我可以跟你说,我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不管人们怎么看我,这一点都毋庸置疑。我在俄克拉荷马州城市大学获得管理博士学位和文学硕士学位,这是个位于我们州首府中心的私立大学,这里的学费比公立的要贵10倍,但因为它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所以我很容易就选择了就读俄克拉荷马州城市大学,这样我一上完课只需几分钟就可以投入工作,还可以一周三次利用午餐时间去赶另外一堂课,此外我还会上一些晚上的课程。俄克拉荷马州城市大学只提供法律博士学位的课程,这些课程我本来是完全有能力完成的,但是审理我家庭案件的那位法官非常明确地跟我说,如果我要继续求学,去获得法律博士学位,那么就别想和孩子们在一起。你一定会想,法官没有这个权力干涉我啊,但是在你思考这一点之前,我得跟你说,我当初跟你的想法完全一样,而且还在法庭上表达了这个观点,结果这让我失去了几个月的监护权,还和这位“好法官”在法庭上对阵了好几个月。直到最后我终于付得起钱,自己请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女律师,我才对法律有了一丁点的理解,也才稍微明白了负责我案子的法官是怎么阐释这些法律条文的。我觉得,在她审理我案子的过程中,好像那些法律条文都是她自己制定的。她不但作了对我不利的裁决,而且她还决定,当她进行正式宣判时,我这个人完全无足轻重,所以没资格出现在法庭上。当真相已经完全被歪曲蒙蔽的时候,那么很明显,这场官司的关键归结起来,就在于我的律师掌握了多少我前夫的律师所不了解的事实,还在于她是否知道如何利用我们的优势来对付法官。此外,在庭审中,还得看我的律师愿意为我尽力到什么程度,能否尽量利用她的专业知识为我斗智斗勇,而同时又不会埋下隐患,妨碍她处理将来的案子。我只是知道这两个红发悍妇——我的律师和法官——曾一度针锋相对,先是用判例法判[3]战了几个回合,然后翻来覆去地修改决定,最终双方才达成妥协。而我在一旁真是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表态。现在我可以说,如果当初不是阿妮塔·森达斯为我出庭辩护,恐怕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监护权,甚至还可能被扔进大牢,因为我“建议”负责我案子的法官回去读一读法律再来审案。她的办公室不就是在法院图书馆里吗?她楼上不是有那么多大部头的实定法[4]书籍吗?我敢肯定,我都能找出至少三条以上被她随意曲解的法律条文。她真得亲自翻一翻这几条法律,搞清楚了之后再把它们运用到我和我家人身上。
就如我前面提到过的,俄克拉荷马州城市大学不提供博士学位课程,而我又非常清楚,如果想在大学里找一份全职工作,我至少需要一个研究生学位,当然只要是我想教的,什么专业都行。网上大学似乎是我获得博士学位的唯一选择了。从政府管理的角度来看,我一直都算是一个教育工作者,但那并不意味着我能挣多少钱,在俄克拉荷马州,“教书”很难与“赚钱”相提并论,更确切地说,“教书”倒是和“失业”紧密相连。
我承认,我的确有些自以为是。我知道,就算是由我来掌管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一定会好多少。但是我觉得,如果让我试一试,在某个层次上来说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完全有能力管理一所大学或公共学院(至少纸上谈兵是完全没问题的)。看看我的履历吧,我在好几所大学里教过书,写过材料,做过研究,还被他们录用过。但是这里是助手,那里是助手,助手这里,助手那里,到哪里我都是助手。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挺苦的?一周有三天,我每天驱车86英里去上班,还有两天,每天44英里,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我都懒得回忆了。工作在三个不同大学,教授完全不同类型的学生,我的书、包、文件以及日用品全都堆放在拥挤不堪的货车后面。
我一直都想要说服每个学院的管理者们,让他们能全职聘用我,但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预算中没有这笔钱。
这学期没钱,将来也没钱,除非学校再得到一笔捐赠。
而学校的那些老家伙们,又没有一个可能会早早地死去。
这话就算我不说出来,学生们也一直在暗暗地祈祷有这样的奇迹发生。我工作的一个学院有个小教堂,学生们早上起床之后,得到教堂进行祷告,接受点名,每到这个时候,就有热闹可看了。我记得有个女孩祈祷自己来例假!不用说,学校就叫她下学期不要来了。他们还要求我尽量别让她及格。这就是在美国“圣经地区”[5]。
基督教性质的私立学院生活。我自己也是基督徒,但这一点也没能让我逃过那些迂腐守旧的神龙怪兽的魔爪,这些怪兽端坐在他们的橡木椅上,脚下踏着那些长满苔藓的墙,居高临下地统治着这所陈旧古板的校园。
而我犯下的错误就是在10月31日那天不该戴着海盗头盔宣布我们要利用这个好日子来研究非基督徒仪式。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学生了解各种宗教的差异,因为一旦他们毕业,离开了校园这片净土之后,他们就将面对这一切。不用说,学校也叫我下个学期不要来了!这也是在美国“圣经地区”基督教性质的私立大学生活。
如果说,我那苟延残喘的婚姻还不算考验我的信念,毕竟对于是否原谅我丈夫不忠的问题上我还是挣扎矛盾过,而我在俄克拉荷马州申请工作的过程绝对是对我信念的考验。我一直以为,教育背景和工作经历就是公立或私立大学聘请全职英语教授所要求的全部条件。不,我完全想错了!我怎么知道要工作18个小时而不是国家规定的平均12个小时呢?而我又怎么可能跟那些候选人竞争呢?他们不是教职员、管理者或立法委员们的配偶,就是俄克拉荷马州的政府工作人员。如果这个世界有公平的话,我是没有感觉到的。一学期又一学期,我驱车从遥远的乡村到另一个乡村,助理教学,一天两节课,为了那并不如意的酬劳。没有津贴,没有全职教职员应得的尊重。我理所当然值得他们把我聘为全职教员,但前提是只考虑教育背景和工作经历。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了,我会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