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搭飞机从俄克拉荷马市去纽约,我们在飞机场等航班时,劳拉发现一群当兵的人刚从另一个航班下飞机。她想把菲斯介绍给他们认识,因为他们很可能刚从伊拉克战场归来,是美国军队里的精英,她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并感谢他们尽职的服役。其中一位大概是士兵,他看上去不满二十,一见到菲斯就掏出手机打电话。“长官!”他喊道:“我们在科威特读到的杂志上的那只狗就站在我面前。”听到他这么说,又想起他们竟然曾经在科威特见过菲斯,我都非常惊讶。他弯下腰,拍了拍菲斯,这时候所有的士兵都掏出手机打电话,还拿出相机和手机给菲斯拍照,他们要拿去给他们在科威特基地的熟人看看,那只两条腿的小狗在机场迎接了他们呢。有一位英俊的勇士,一只胳膊上绑着军用吊带,他请我把菲斯抱起来好让他也能摸摸菲斯。好像他腿上有弹伤所以不便弯腰蹲下。我顿时觉得自己热泪盈眶。我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如今请我为他举起一只仅重26磅的小狗,而他曾经是前线战场上的斗士,为我们而战,并为此失去了健全的身体,所以我更应该感谢他才对。我告诉他我会向接触过的每一位当兵的致敬,因为这对我来说更有意义。可以说意义重大。
我抄起小狗,抱给他看。接着我听到,然后又看到机场数以百计的人为他们起立鼓掌,为他们的英勇战斗,为他们敢于奔赴前线的勇气表示敬意,也感谢他们完成了国家的使命。这时我们遇到的第一位士兵也抬起头,给大家敬礼。当我抱着菲斯给那位伤兵看的时候,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涌动,我知道我哭了,但是我才不在乎呢。
有一次我们坐飞机从纽约回来,我想大概是第一次去纽约的那次,去的时候我们是在芝加哥奥黑尔机场转机,回程是在圣路易斯机场转机的。在圣路易斯机场,菲斯见到了旅客传送带,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如果有机会乘坐旅客传送带一定要在那上面玩玩。俄克拉荷马市真该添置些这样的公用设施。我之所以有这种愿望,不为别的,就为了下午觉得闷的时候,能有个地方领菲斯去玩一会儿。如果我能住在圣路易斯机场附近,那我只要有空就会领菲斯过去玩的。一踏上旅客传送带,菲斯就神采飞扬,不停在传送带上跑。看着菲斯这样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了,而更有意思是我们这条传送带上和我们对面传送带上过往的旅客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们看着菲斯好像准备着以一分钟一百万英里的速度飞奔,她弓着身子保持平衡,然后一下子把我拉到另一头,每次一上扶梯,她就好像要挣脱项圈跑起来。
菲斯在机场旅客扶梯上的节目的确是让人捧腹,而她在中央公园的水泥路上和时代广场的大街上的表现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赶到纽约市做节目还真不容易。当然,能接到电话邀请你参加一档全国联播的电视节目,听上去还不错,不是吗?他们请你上节目,你去了不仅能拿到钱,而且忽然间你就成了名人们的聊天对象,还能做他们所做的事,去他们所去的地方。20世纪80年代我在好莱坞工作的那些年里就见识了什么叫“有名”,名人们也见识了不少,所以我对他们那些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我女儿劳拉一想到她可能会见到鲁伯特·格林特就兴奋得不得了,就是在《哈利·波特》电影中扮演罗那尔德·韦斯利的那位红发帅哥。我女儿觉得,她在纽约的时候,这位帅哥也会神奇地出现在纽约市。我真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对于女儿的梦想,我也不想泼她的冷水,扫她的兴。
日记摘抄
2003年10月27日
晚上9:30。24小时之后我就会和劳拉到达宾馆了。
瑞奇·雷克节目组的人说他们的钱不够,没法让我把凯蒂也带上。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有足够的钱,为我支付400块钱的误工费,却没钱多买一张车票,而吃住方面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不用多花钱。我估计他们就是不想让她来罢了,因为此前我跟他们打交道,并不怎么愉快。他们要求得太多了。首先是他们要劳拉的爸爸给出劳拉的出生证明。我跟他们解释我们跟他没有什么交道,甚至都不跟他说话。他们还要获得劳拉爸爸的同意才让劳拉上电视节目。对此,我又传真给了他们2001年7月27日的判决,解释了我拥有对女儿的唯一完全监护权。这应该够了吧,但是他们还要我们证明劳拉的姓是:斯特林费罗。劳拉不是斯特林费罗,是史蒂克雷。
托蒂·基斯的本名也并不是托蒂·基斯,不是么?她的名字劳拉·斯特林费罗。虽然我们在飞机乘客名单里给她登记的是史蒂克雷,但是所有和她交谈的人都叫她劳拉·斯特林费罗,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不是我。没错,我必须有她的出生证明,社保卡。但是拜托,是不是接下来航空公司要我们弄个星巴克的续费卡才能上飞机呢?另外,菲斯还得带上兽医的证明,说明她没病,没问题。这也不可能啊!她有一个很显然的毛病,就是她没有前腿。
算了,我想他们只是想要些证据,比如她的照片或声明什么的,证明她身上没有寄生虫什么的。不过,有个好消息是,在飞机上不需要给狗戴口戴。而且我们可以在飞机上走动,这的确还不错。
在关于菲斯可以直立行走的新闻报道出来之前,我生活中还发生了其他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也是需要靠我的信仰才能熬过去的。我是一名英文教授但是没有全职受雇于一所大学,所以我接受了一项暑期工作,为康赛科公司卖保险。没错,最近有新闻报道说这家公司有财政困难,但我当时对此一无所知。我被雇去俄克拉荷马西部的小镇和社区挨家挨户地推销保险,说白了就是找一些愿意购买癌症保险的人。我没有打算长期干这项工作,没有必要的话,我就不会干了,但事实是,我真的很享受这份工作。当然,有些事情让我觉得不那么安全,比如我曾经去过几个镇,住在当地一些我从没听说过的旅馆的小房间里。其中有件事真是吓到我了。比如上个月来过这个小镇的乡下老伙计也有你住的这个房间的钥匙,没准他会自己开门闯进来撞见你呢。而这种事偏偏还发生在我洗澡的时候,幸运的是他很有礼貌地道了歉并且离开了房间。另外,这份工作需要我走很多路,从天亮一直走到天黑,而六月中旬的时候,晚上要9:30才天黑。时间很长,工作很累。而且我基本上都是单独开车出行,所以总是要一个人从荒郊野外把车开回城里,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碰到要换车胎什么的,也都得靠自己。当然这么说也不全对。我只是在俄克拉荷马州法戈镇外的乡下,也就是在盖奇的东北边,阿内特的北边,所以这并不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只是在我们伟大国家的更伟大的西部,最尘土飞扬、最孤独、最偏远的地区而已。我至少还有土拨鼠、蜥蜴、蛇、鹿和勒罗伊·查克·贝利帮助我。像查克这个人一样,法戈镇也是一个孤零零的城市。这一年中任何一天,甚至这十年中的任何一年,法戈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查克是一个“哄人俱乐部”的成员,由一群在路边加油站(这里唯一的加油站)和咖啡店聚会的老人组成。查克的任务就是帮我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因为我知道他应该晓得他们住在哪里。我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在我手中买了一份保险,于是我立即让他参与了我的工作。我不知道他是否为我感到难过,因为此前我从没遇到这么容易下单的客户,也许这大多是因为他漂亮的妻子多年前去世的时候,我们公司在当年迅速地帮他办理了理赔,让他及时地获得了保险金。查克是一个坚定的康赛科保险拥护者,而我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人,因为我的车抛锚了,而且离我30英尺远的地方是一个提炼毒品的小作坊。
“你在那里做什么?”他在电话里问我。
“车坏了……爆胎了。”
“常有的事。我来帮你吧。”他说。
“那房子里是在炼毒品么?我闻到一些难闻的气味。”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