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一路追着项邺轩来到临时停车场。
果然，是那茜。
当项邺轩摁开车门，那茜赶紧开门，下车，大口吸着气。
汤圆惊诧地看着同事：“那姐？”
那茜深吸了一口气，才扭头扫了汤圆一眼，轻描淡写：“这么大的案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就连夜赶过来了。”
是吗？汤圆很想问，为什么到了，都没联系过我？莎一刀说得对，她太菜鸟了。
“汤圆，上车。”项邺轩没看那茜，径直上了车。
同事关系，向来微妙，哪怕明知对方是来抢新闻的，也得艺术处理。汤圆勉强对那茜挤出一丝微笑：“那姐，我还有事，回头联系吧。”她说着，绕开那茜就上了副驾座。
那茜尴尬地看向项邺轩。不见回应，她厚着脸皮打开了后座门：“一起吧，多个帮手也好。”
项邺轩微微扭头，冷冷道：“那小姐？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专访。”他瞥一眼汤圆，“我已经答应汤圆了。我不知道信通社内部的竞争机制如何，但是你这样的工作方式，让我非常不满意。”
那茜尴尬地辩白：“项总，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内部恶性竞争，抢新闻，更不想给您添任何麻烦。您答应汤圆和答应我，或者信通社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非常感谢您。不过……”她看一眼汤圆，“汤圆是我的下属，她还是新人，我担心她--”
项邺轩一边掏手机，一边打断她：“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刚刚浪费了我一刻钟，耽误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行程。我想听凯文解释。”
非常重要的行程？是指去解救她吗？汤圆有些动容。她本来一直都在静静旁观。这种场合，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客户。姑且算他是客户吧。
可一听见凯文的名字，汤圆就警觉起来。她赶紧劝解：“项--”她本想直呼其名，想来不妥，便赶忙改口，“项--总，主编他很忙的。那姐确实是我的头，我--”
“喂。”此时，电话通了，信通社主编凯文的声音从蓝牙里传了出来，“项总啊？”
汤圆只好噤声了，她扭头看那茜，只见一向傲气十足的姑娘尴尬得有些面色发白。她都不禁有些同情她了。
“嗯，凯文，你好。”项邺轩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是这样，我答应了……”他简短地打完“小报告”，瞥一眼后视镜：“他们都在我车上。凯文，你手下的女兵太难缠了，一个……”他睨向汤圆，勾唇玩笑：“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我不保证不会改变主意。”
凯文何许人？他立马寒暄：“项总，别啊。老文我约你专访，约了多少年了？难得你赏脸，什么要求都能提！那茜？”
那茜尴尬道：“头，我在。”
“强将手下无弱兵，汤圆是好样的。你就放手让她跟。西京这边正好来了case，你赶紧回来。”
主编都发话了，那茜只得微笑称是，临了，还称赞和鼓励了汤圆几句。
凯文又跟项邺轩客套了几句，终于挂断了电话。那茜也灰溜溜地道别，离去。
汤圆尴尬地涨红了脸。从后视镜中，看到那茜的背影，她恼出声了：“项邺轩，你是不是成心整我啊？那茜是我的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她会有多讨厌我？”
项邺轩若无其事地启动引擎，轻飘飘道：“Sowhat？”
“那又怎么样？”汤圆更气闷了，“她是我的头。我的考评、审稿全在她手里。而且，一个团队，怎么可以--”
项邺轩清淡地打断她：“看你这么拼，还以为你野心勃勃，我不过想帮你一把。”
汤圆噎住。他所说的拼，应该是指卧底和以身犯险的事吧。她的确是有野心的。可是，她的野心绝不在于KO掉自己的头。她要的，不过是每个财记共同的梦想。
“凯文记住你了。她很快就不是你的头了。”项邺轩轻描淡写。
“我并没答应要专访你。”汤圆一想起山上那幕就恼怒。别以为施舍个专访，今天又帮了她一把就--
“哦？”项邺轩的语气并不意外。他从后视镜里看她：“你以为我接受你的专访，是因为什么？”红灯，车子停了下来，他扭过头，看着她：“补偿？”
汤圆有些被看穿心思的窘迫。她咬唇，低声道：“不是吗？别以为一个专访--”
项邺轩轻笑着打断她：“我的字典里，没有‘补偿’。”
汤圆不解地抬头看他。
“我就是想吻你而已。”项邺轩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微勾。瞥一眼绿灯，他松了刹车，继续开车。
汤圆有些怔住，心好像不争气地漏跳了两拍。顿了顿，她气鼓鼓道：“可我没答应！”
“你答应了。”项邺轩喃喃。
“我没有！”汤圆微扬了声线。
这个话题，怎么听，怎么诡异。
项邺轩似扯开话题：“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案子，明天起，跟我一起尽调。”
汤圆这次是彻底惊住。尽职调查？是借壳之前的调查吗？他是邀请她全程参与？为什么？借壳方应该最忌讳，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媒体嗅到了风声。
“今天太危险了。”项邺轩说得很平淡，“而且，没你，也有你同事。既然走漏了风声，还不如坦坦荡荡。”
汤圆并未完全释疑。
此时，警局到了。
汤圆在项邺轩开门下车那瞬，急忙道：“这次没耍我？”
项邺轩手肘枕在车门上，他微微弓腰，看向车里的她：“我没耍过你。”
汤圆深吸一气：“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项邺轩打断她：“不用说了。”他忽然就笑了：“下次再吻你，我会征得你同意的。”
“你--”汤圆惊住，即刻就窘红了脸。其实，她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她可不想再被人无缘无故占便宜了。
嘭地，项邺轩已摔上了门。
汤圆解下安全带，跟了下车：“说话要算话。”
项邺轩不置可否：“你还是想想，去便利店买个口罩更实际点。”
汤圆这才恍悟，有些望而却步起来。从小到大，第一次进局子，居然还是指正流氓非礼的。这叫她情何以堪？她的确是需要一个口罩的。
她作势就要转身去找便利店。
项邺轩一把拉住了她。他似觉好笑，摇头道：“小姐，警察做笔录，不是记者采访。帽子、眼镜、口罩这些，统统都不能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