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
E财经年会上，跟项邺轩搭边的几个女人，各怀心事，黯然神伤。
秦曼玉纵是演技爆棚，也扛不住项邺轩这突如其来的当众扇脸。合体参加年会，她是想坐实绯闻，而他想的却是撇清关系。善解人意如她，也无法做到一笑置之。不及年会结束，她就任性地提前离开了。
项邺轩身旁的座位空了。
钱盛楠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不介意吧？”
项邺轩清冷地看了她一眼，就抽回目光，重新看向台上的拍卖品。
钱盛楠盈盈坐了下来：“恭喜啊。”
酸溜溜的语气，让项邺轩微微蹙了眉，“谢谢。”
荣强强和钱亚男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两人。
钱盛楠喝了一口红酒。她晃着酒杯，笑得眼神迷离：“这么早就断了我的念想。荣耀地产不想要了？除了我，没人能让荣桂华吐出钱来。”
项邺轩敛眸，凌傲地挑眉，瞥了眼身侧。
钱盛楠骄傲地昂起下巴，迎过他的目光。
忽然，项邺轩低笑：“你和John的生意，我没兴趣插手。”
钱盛楠的目光越过项邺轩，撞上荣强强的。她冷笑着勾了唇：“你们的如意算盘，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天不收荣桂华，你们来收嘛。为了给王秀萍报仇？只是，荣耀地产和桂都酒店，你……”她幽幽凑近：“真打算拱手让人？”
项邺轩冷冷地看着她。
“邺轩，十一年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单纯？你想完璧归赵，终有一天把荣耀和桂都交到荣强强手里？”钱盛楠面色微醺，凑近项邺轩，近乎耳语，“可是，你想过吗？王秀萍为什么宁愿把遗产留给你，也不留给她的亲生儿子？你觉得你真是在替天行道吗？”
“你想说什么？”项邺轩的语气骤冷。
钱盛楠一口气喝尽那剩下的小半杯红酒：“邺轩……”她的眼睛闪着盈盈的亮光，像是泪又像是灯光。她偏着脑袋，幽怨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机会？我们推翻一切，重新来过，不是很好吗？”
她捂着心口，低领晚礼服勾勒的事业线若隐若现：“只要你愿意，荣耀和桂都都会是我们的。不，是你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你喝多了。”项邺轩在她再次凑近时，冷冰冰地抽身起身。他看一眼荣强强，示意他要提前离开，就径直离去。独留钱盛楠噙泪，冷笑着，捞过另一杯红酒……
出租屋，汤圆还在盯着八卦消息发呆。菜菜的电话杀了进来：“汤总，太棒啦，我们一圆荣获新锐时尚媒体大奖啦。女魔头琳达李正在给荣总颁奖。马上给你发视频哈。啧啧，我才发现荣总原来这么帅呢。”
汤圆怔住：“获奖了？”
“嗯嗯，听说是女魔头力荐。”菜菜在那头有点心不在焉，“哇塞，我们荣总站在男神晓瑞旁边也一点都不逊色呢。”
汤圆脑补一下画面，隔空抛了个白眼甩给几十里外的荣乾乾：“行了行了，咱低调一点，收一收嗓门，别让同行看笑话。”
菜菜偷乐，放低了声音：“嗯呐，汤总，不跟你说了，我要膜拜男神去啦，拜拜。”
汤圆听着嘟嘟的机械音，摇了摇头。顷刻，荣二装得人模狗样的帅照就杀了过来。
汤圆扒着照片，放大数倍，想挑挑这个老混子的毛病，杀杀他的锐气。可是，这个混子确实长相不赖，加上人靠衣装，竟然堪称无懈可击。
她有些悻然，忽地，她的目光，被照片背景里那个虚化的身影给吸附。心没来由地漏了半拍，她烫手似的撂开手机。
恰此时，手机响了，那个沉寂多时的男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刷存在了。
她看着那个跳跃的名字，许久，才僵着手指伸了过去。最后，到底还是选择了拒接。
躺在床上，她睡得很不安稳，总怕他会毫无征兆地半夜杀过来。可是，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多虑了。
午夜，龙城一品的地下车库。
钱亚男停好车，扭头看一眼后座。钱盛楠满脸熏红，正闭目歪倚着车窗。荣强强避嫌地坐在另一侧，扭头看着窗外。
荣强强说：“你送她上去。”
钱亚男下车，为姐姐开车门。钱盛楠眯缝着眼，轻飘地打量一眼，就扭头对荣强强，尽是嘲讽：“荣总不是想跟我谈生意吗？趁我喝多了，神志不清，正好谈，不是吗？”
“改天吧。”荣强强的目光依旧毫无焦距地落在窗外。
钱盛楠冷笑，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待钱亚男安顿好钱盛楠下楼，已经是半小时后了。车子驶离龙城一品不久，荣强强的手机便嘀嘀响了。他低眉瞟一眼，便吓得赶紧捂住了手机。
“半小时后，我家，等你。”钱盛楠的消息，一如十年一前，言简意赅，撩人心魄……
E财经年会的表白，足足让汤圆好几天都心虚地不敢见人。
项邺轩，除了那通电话，再没来招惹过她。连张慕之都像销声匿迹了。
一切平静得可怕。
汤方在饭桌上，第七次向莎一刀求婚，汤圆的生活才开始起了波澜。
“莎莎，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虽然都是比特币，但是随时都可以变现。现在，账号和密码都在这里。统统给你。以后，我的钱，我的人，都统统归你。”前六次求婚，耗尽了汤方所有能想到的浪漫桥段和甜言蜜语，这次的求婚，最没看点，“你看，房子我都下定了，如果你不嫁给我，凭我这点薪水，哪怕我开专车捞外快，还是供得了房贷，供不了嘴。”
他死皮赖脸：“你真的忍心看我喝西北风啊？全公司都知道我要买房结婚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没脸见人，只能收拾包袱滚出西京了。”
莎一刀冷哼：“敢情你求我嫁给你，就是为你帮你供楼，顾你脸面的？”
汤方很心塞地翻白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啦，吃饭！”他把呈到莎一刀勉强的手机收了回来，滑着屏幕，关掉了比特币APP。
“慢着！”莎一刀威吓，一把夺过手机，“账号呢？密码呢？你别想反悔！”
汤方愣了愣，顷刻，就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捞起莎一刀，夸张地转了几圈：“你个坏娘们，我当你答应了。你别想反悔！”
汤圆扒着半口饭，噎在嗓子眼，直看着眼前这幕惊呆了。
“放下我！”莎一刀凶巴巴的。汤方乖乖放下她。莎一刀挑眉，对着懵圈的汤圆，道：“虽然以后我法律上是你的弟妹，但是，你休想我会叫你姐姐。Understand？”
汤圆咬着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莎一刀：“真……决定了？”
汤方狠狠瞪了眼老姐：“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那我们合租的房子怎么办？都签好租约，后天要搬家了。”恕汤圆煞风景，她现在只想着赶紧结束三个人的僵局。这套房子，她是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
莎一刀摊了摊手：“我当然是先搬到方的宿舍暂住，等交房了，再搬进自己的小家。你要是嫌两房房租贵，就毁约再找咯，顶多是浪费一点订金。”
汤圆很无语。而莎一刀接下来的话，直让她更加如鲠在喉，“圆子，你别耍幺蛾子啊。我问过了，我买的理财产品，提前赎回，损失很惨重。我和方很需要那个无息借款计划。你要是敢使坏，我就……”她叉腰，“悔婚！”
“喂！”汤方炸起。
莎一刀捏了捏他的脸，嘻嘻笑道：“放心，你姐就是个纸老虎，她不敢的。咱爸咱妈和咱都会撕了她的皮。她不敢的。”
“莎一刀！”汤圆气得搁下了筷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你明明说不需要无息借款的！”
“此一时彼一时。”莎一刀眯着眼，贼笑，“我是在帮你唷，小倔驴。反正都当着全世界求婚了嘛，那他的，就是你的，你帮帮弟弟弟媳又怎么样呢？况且，我们又不是不还。”
汤方附和：“就是！别怪我对你不好，当初，张慕之要把这套房子白送给我，我都没--”
莎一刀赶紧捂住他的嘴：“笨驴。”她边骂边摇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走啦，去你那边胎教。”
汤圆很崩溃地揪了揪头发。两天后，她如期搬出了这套住了六年的房子。
第二天，张慕之在张和张的办公室，收到了她的快递。除了两枚钥匙，再无只言片语。他红了眼圈，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拨出了她的电话。
这次，电话破天荒地通了。
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好久，张慕之才说：“早知道你这样，当初我真不该告诉你，这套房子是我的。”
汤圆的眼泪，唰地，刷了下来。她并不清楚她在哭什么。也许是忏悔，也许是神伤。她终究还是伤了他。她暗吸一气：“谢谢你，慕之。”
“该说谢谢的，是我。”张慕之起身，走向窗口，望向雾蒙蒙的窗外，“谢谢你给我机会，再次走进你的生活。”
汤圆只想他放下执念，她不想拖泥带水：“我错了，慕之。对不起，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我们可以--”
张慕之打断她：“别说了，圆圆。”这些天，他一直在强逼自己放手，可是，执念已在心里生根，他根本无法斩断，“我不逼你，也请你别逼我。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汤圆摇头：“没用的，慕之，我不想再伤害你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张慕之的心口簇了一团火，压抑了许久，此刻，似火山般爆发了：“怎么不可能！我们相处得很好。不是吗？只要那个人不出现，我们是可以幸福的！你等我，圆圆，等小丸子痊愈，我们就走！”
他有些失去理智，激动地拔高了声线：“我们远走高飞！米国、英国、新西兰或是其他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就我们俩！我们可以的！圆圆，我不能失去你！”
“那你就可以失去小丸子？可以失去我吗？”哭声，绝望地从张慕之背后响起。
张慕之的身形晃了晃。他在落地玻璃里，清晰地看到了荣巧巧满脸绝望的泪痕。
而手机那头，汤圆已经挂了电话，“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再见。”
“你说话啊！”荣巧巧哭喊，“你既然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数学不好，你给我补习，男生骚扰我，你为我出头，女生排挤我，你到处请客，替我说好话！你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你，然后看我的笑话吗？”
张慕之闭上了眼睛：“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当你是妹妹。我所做的一切--”
“都是可怜我嘛。”荣巧巧哭着打断他，“谁稀罕你们的可怜啊？你妈干吗把我接到你家？你又干吗假惺惺地对我好。我有多恨你们，你知道吗？”
她绝望地盯着他的背影：“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给了希望，扭头又亲手毁灭她！你们给我假象，我是被爱的。结果呢？呵……一切都是假的。”
她哭吼：“假的！你们会为你们的虚伪，付出代价的！”
“我还要付出什么代价？”张慕之苦笑，“巧巧，或许，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更对不起的，是我自己。”
“呵呵，其实，你想说的，是她吧。”荣巧巧冷笑，“她跟我二哥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死心。呵呵。所以说啊，我们其实是一类人。你知道心死的感觉是怎样的吗？”
张慕之的心突了突。他惊恐地扭头：“你想干什么？”
“哈哈。”荣巧巧流泪，大笑，“我会让你感同身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