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一周，汤圆都像紧着发条。
总算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伍小薇接受移植手术后，就与丈夫悄无声息地连夜回国了。
汤圆知道，她这是为自己和张慕之制造机会。除了苦笑摇头，她真不知作何表情。
而张慕之卯足了劲，要充当导游，带她散心。拿人手软，她欠了他这么大人情，自然不好意思拒绝。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回西京，便很是贪恋这里的碧海蓝天。
“圆圆，我记得你提过，你很小的时候很迷韩剧《人鱼公主》。你知道吗？这部韩剧80%的外景都是在这里的一座小岛拍摄的。”张慕之对她说过的话总是铭记于心，“小岛叫牛岛，就在东部。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慕之兴致勃勃地带着她遍游牛岛。
出海、轮渡、骑脚踏车……
这一程极尽浪漫。
汤圆发现，原来自私也是会传染的。项邺轩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爱、她的好，却吝于付出。
而现在的她，也颇有几分这样的意味。她正打着朋友的幌子，恬不知耻地享受着张慕之点点滴滴的好，自私地为自己疗着情伤。她很内疚，全程都是怏怏的。
从后海石壁，一路下到黑色沙滩。
汤圆远眺着海平线，发了呆。她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夏威夷。那时，他们已经有了隔阂，却因着不舍，便很有点最后狂欢的意味。那种腻腻歪歪的你侬我侬，就像此刻的海风，糯腻地拂过面颊，直叫她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吗？”张慕之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立夏都过了，两人都穿着夏装。张慕之穿着一件T恤，自然是没法脱给她。看着她的手臂都泛起了疙瘩，他一时情急，竟伸手掌着她的手臂，很自然地搓了起来。
“应该带条丝巾的，是我疏忽了。”他说。这般亲昵的表情和举止，他实在是做得太过自然，自然到汤圆都有些愣住。
等反应过来，她赶忙尴尬地抽回手臂。
“一点都不冷。”汤圆扯扯嘴唇，弯腰捧起一捧沙子，自嘲地笑道，“我还以为黑沙海水浴场，真的是墨黑的沙子呢。”她摊开手掌，故意瘪嘴化解着尴尬：“其实，也没那么黑啊。”
张慕之弯腰半蹲了下来，痴痴地看着她：“圆圆，你要是心情不好，不用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强颜欢笑。”
汤圆愣住，手里的沙子顺着指缝细密地漏了下去。
“小薇姐都跟我说了。”张慕之吸了口气，“对不起，圆圆，是我不好，所以才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
手中沙都快漏尽了，汤圆索性拍了拍掌心。她歪着头看他，强撑着扯了个笑脸：“关你什么事啊？你不要动不动就跟我说对不起了。你过去是有对不起我，可是，你帮我挡了那一刀，就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张慕之瞥一眼手臂上那道蜈蚣一般的狰狞疤痕，苦笑道：“早知道，我应该让那个黄毛再划一刀的。这样你会不会重新再考虑我？”
汤圆讶异地看着他，又蓦地收回目光。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白。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慌到急于逃避。她直起身来，尴尬地望向远处：“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张慕之也直起身来，盯着她的侧颜，“我不想给你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原地，一直都在等你。”他咽了咽，动情道：“圆圆--”
“张慕之。”汤圆打断他，她扭头看着他，颇是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我才刚刚分手，我真的，没心思去考虑另一段感情。对不起。”
张慕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挤出一丝微笑，点头道：“我明白的。我不会给你压力。你就当我是……普通朋友那样相处就好了。”
“谢谢。”汤圆实在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太阳快落山啦，我们该回去了。”
邺轩投资的会客室，项邺轩与汇城集团的苟总，正品着今年的雨前龙井新茶。
“项兄，张张萃文恐怕是不好对付啊。你的路子，行得通吗？”苟建国抿了口新茶，啧啧摇头。
项邺轩玩着手中茶盏，自信轻笑：“从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张张萃文铮铮铁骨，是出了名的。我本也对她没抱希望。倒是他儿子接手，我还以为会有一番新人新气象。”苟建国深看一眼项邺轩，“不料，那位小张总似乎与项兄你聊不到一块去啊。”
项邺轩浅抿一口：“屈人之兵，未必就需要相谈甚欢。我和张和张药房是有约在先的，对赌条款约定得很清楚。如果达不到今年的业绩，就得股权补偿给我。张家对股份一向看得很重，断然不会让我占便宜的。”
他笑：“为了冲业绩，他们不得不采纳我的建议。网上药房这个点子，跟他们的经营理念不冲突，他们已经在考虑了。”
苟建国笑着睨他一眼：“姜未必就是老的辣。看来项兄是成竹在胸了。能分哥哥一杯羹吗？”
项邺轩浅笑，为客人添了添茶：“大哥说这种话，就是寒碜老弟了。张和张药房根基深厚，无论是独立IPO还是并购，都大有可为。”他布茶：“如果独立上市，必然需要后续融资，大哥要是有意，我当然乐意为张家提供点增值服务，引进后续融资。如果是作为并购标的，汇城集团绝对是不二之选。”
“有你这句话，老哥我就放心了。”苟建国爽快地饮了一口，赞叹，“好茶。”
两人相谈甚欢。
正有说有笑之际，项邺轩的手机响。他滑开，瞟了一眼，面上的清浅笑容立时僵住，眸子里更是腾起一团阴云。
是钱盛楠发来的一张沙滩落日照，那两道熟悉的相拥侧影，着实是刺眼。
而钱盛楠追来的消息，颇是火上浇油，“这两个人早在一两个月之前就暗度陈仓了。这次，济州岛蜜月之旅，一玩就是一周，实在是明目张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