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彦看着一脸期待的煜煜,嗯,他的确没有骗人,这点他可以作证,只好点头。同时,他也没错过李玫那错综复杂的表情,显然她也被吓住了。
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只是煜煜的心情倒是好了起来,还得意的吹起口哨。李玫本想教育教育他,但介于他快要做手术了,又不敢影响他的心情,弄得她心里挺郁闷的。
后来,煜煜偷偷趴在古彦耳边说:“叔叔,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好当然是好,只是,你妈妈同意吗?古彦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李玫,想了一下,趴在他耳边说:“你先问问妈妈,看她乐不乐意?”
煜煜比他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进手术室之前,小家伙不哭不闹,乖乖地听李玫唠叨:“煜煜不怕啊,妈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你只要乖乖睡一觉就会好了,到时候,妈妈带你去动物园看大象,老虎和狮子,好不好啊?”
半天没说话的煜煜眨了眨眼:“那要带上叔叔。”
李玫和古彦同时愣了,对视一眼,点头。
古彦很满意的看着煜煜,他儿子真是太懂事了,这么懂得给老爸制造机会,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
“叔叔以后带你去海边玩,好吗?”
小家伙狡黠的笑:“那要带上妈妈。”
李玫很无语的看着配合良好的父子,当她是傻瓜吗?表演这么明显。不过,这样温馨轻松的气氛倒让李玫渐渐放松下来。
手术室门口。
两人将一起进手术室,做骨髓移植的手术。
“煜煜别怕啊,一定会没事的。“李玫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身体忍不住战栗。煜煜对她来说,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紧张到窒息了。
“妈妈,叔叔说,我是男子汉了,没什么可怕的,你放心好了。”煜煜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看上去,妈妈好像比他还要怕呢。偏头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古彦,笑着对他做鬼脸。
他知道,这次叔叔会把自己的血输给他,以后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健康的孩子,可以不用再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去上学;可以让妈妈带着去动物园,对了,还要带上叔叔。但是,他也很喜欢叔叔,害怕叔叔输了血会死掉,所以他还挣扎了好久。
“妈妈,我不想做手术了。”那天,他躺在床上告诉妈妈。他很想活下去,可是,他也不想叔叔为了救他失去生命。
李玫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怕疼,还对他晓以大义:“煜煜听话,不会疼的。”
煜煜还是坚决摇头:“妈妈,叔叔会把他的血输给我,是不是?”
“对啊,叔叔也希望煜煜可以快点痊愈,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动物园啦?”
“可是,可是,叔叔把血给我,他死掉了,我会很难过。”煜煜泫然欲泣,可是,他也好想活下来。
李玫愣了一下,有点没听懂他讲什么。
“妈妈,我不想叔叔死,我想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动物园。”小煜煜呜咽着说。
“煜煜……”没想到他居然会考虑这么多,李玫有些惊讶。或者说,煜煜是真的很喜欢古彦。
“妈妈,我还是不要做手术了。”
古彦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笑着解释道:“傻瓜,叔叔只是给你一点点而已,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期待的看着他,他知道,叔叔是好人,不会骗人的。
小小声的问:“那,叔叔和我都可以活下来吗?”
李玫和古彦郑重地点头,煜煜这才放下心来,安静的闭上眼睛睡觉。
“妈妈,你也去安慰叔叔嘛,他一个人躺着好可怜。”聪明的煜煜这时候都不忘给他们搭桥,努力挣开李玫的手,把她往那边推。
李玫有些局促的站在他面前,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你,谢谢。”要不是他的及时出现,煜煜可能根本没有存活下来的机会。时间真的好奇妙,不久之前,她还很恨他,而现在,她却在真诚的向他道谢。
古彦的神色暗了一下,心里升起淡淡的苦涩,她一定要这么客气吗,煜煜也是他的责任啊。
“你放心吧,煜煜会没事的。”
“你也会没事的。”李玫有些紧张的接了一句。
古彦笑,她还是关心他的。
李玫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他们被推进手术室。
古彦笑着闭上眼睛,他很开心,因为,刚才煜煜用唇语喊他:“爸爸。”他相信,煜煜会没事的,因为他还要等着他当着李玫的面儿喊他爸爸。
尹藤看着哭成泪人一样的落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除了腾出一只手来给递上纸巾,其他时间,他都在专注的开车。他知道,即使安慰也没有用,或者搞不好是一个导火索,让她哭得更加厉害。
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像个可怜的小猫。十六年前,他曾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捡到她;而现在,她最落魄的样子又被他撞见。潜意识里,落樱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救世主。在肖梓熠面前,她强装坚强,眼泪都不肯掉下来,可是在面对尹藤的时候,她就完全变成一个软弱的孩子。
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晚风透过窗子呼呼的灌进他们耳朵里。落樱的长发随风飘起来,淡淡的香味惹得尹藤意乱情迷。他不是圣人,面对自己爱的女人,他有的只是本能的反应。虽然心疼落樱,但同时他也庆幸梓熠的放手。
像肖梓熠那样的男人,是不会为了一份爱情停滞不前的,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爱上他的女人一定会伤心。尤其,落樱只想要单纯的爱情,这正是肖梓熠给不了的。
呜咽声逐渐被啜泣代替,等他再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即使在睡梦中,她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中,眼角依旧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皱得紧紧的。
尹藤伸出一只手让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心里突然有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好像,此刻落樱是完全属于他的。他们靠的这么近,他甚至可以听到她细微的喘息声。然而,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知道她喜欢安稳的生活,他希望可以带着她去国外,买一个农场,安安静静地生活。
从当时决定当明星,他的愿望也只是希望落樱可以早一点看到他,找到他。现在,他的愿望达成了,也没有必要再眷恋现在的事业。即使隐退,他依旧可以唱歌,只唱给她一个人听,就像小的时候那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舍不得她一个人在家的。
为她解下安全带,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今晚,她会在他的床上过夜。这栋房子的设计,一如他的个性,简单的线条却别有深意。
将她轻轻放在那张洁白的床上,尹藤起身洗了一个热毛巾。回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安静的躺着,像是洁白的花朵中的花(呃)蕊。
细细的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可能是靠得近了些,落樱身上馨香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息,让他竟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心里似乎有一处痒痒的,难以克制。
毛巾滑过她娇嫩的颈子,拂过她肤如凝脂的双臂,眼神再次落到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时,不觉间,他已满头大汗。
“唔。”落樱轻咛一身,翻了个身脸颊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裙子无意间竟有掀高了一点,双腿交叠,后背的春色若有似无,惹人遐想。
尹藤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为了表现自己的君子,是逃也似地跑进卫生间。重重的倚在门上,落樱在他心里如同小仙女一般,虽然也有幻想过,但是绝没想到他居然对她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即使一直觉得自己自制力很强,也几乎按捺不住。
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
回去帮她盖上被子,却没想到接到梓熠打来的电话。
拿起落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老公’两个字让他的热情顿时冷却,心脏也跟着抽搐两下。
“喂。”
听到尹藤的声音,那边显然很吃惊,半天没有应答。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低低的声音,只问了三个字:“她在哪?”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权利问这个问题,可是,想起当时尹藤带走她,他还是忍不住嫉妒。
他捏着手机一个晚上,才鼓起勇气打了这个电话。为了不显得唐突,他特意想了一个借口,通知她签字的时间。
他也想了很多她接电话的可能,或许根本就不会接他的电话,或者,接了电话把他大骂一顿,只是,完全没有想到,那边会是尹藤。
“她,在我家。”不知是故意提醒他的身份,还是想听听他的反应,尹藤故意这么暧昧不清的回答。
即使努力克制,梓熠还是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有些愠怒的质问:“你想干什么?”
尹藤笑了一下,反问:“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他突然很不明白,他肖梓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自己,如果是前夫,那他根本就没这个权利,早在他决定放手的时候,他就应该很清楚。
肖梓熠在商界是出了名的精明,深藏不露。一向善于掩饰自己的他这样直接的显露自己的情绪是有些反常的,除非,他真的很在乎落樱。但,令人不解的是,以他的个性,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梓熠冷笑一声:“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你最好还是给我老实一点。”
“肖总想太多了吧?”尹藤忍不住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落樱,声音顿时变冷:“你不觉得你的关心有些多余吗?就算是落樱接的这个电话,不对,应该说,她根本就不会接。你知道的,她现在恨死你了。还是——你反悔了?”
他说的没错,他是反悔了。即使反悔了,他还是不能再牵她的手。
见梓熠没有开口,尹藤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被伤过的心,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复原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想,肖总不是打算出尔反尔吧?”
“你不用这么着急,更不用怕。”梓熠对他的反应好气又好笑,不过,可以确定,尹藤似乎很在乎她。这样说来,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沉默了一下,梓熠说了一句就断掉电话。
“照顾好她。”只要她过得好,在谁身边又有什么关系?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醒过来,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落樱有些害怕,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最后的记忆好像在尹藤的车上。
赤脚下床,走到客厅,才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尹藤。
这个场景好熟悉。
记得不久之前,梓熠也是把他的房间让出来,自己蜷在那么小的沙发里睡了一夜。当时,她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身边有他;而现在,自己好像处在一个黑夜之中,再也没有人站在旁边。
还记得那天,在那个小阳台上,两人并肩看彩霞,梓熠说:“我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似乎也不错。”他是这么说的吧,可是,为什么转眼间,又回到夏清庭身边?
怔忡之中,尹藤揉着眼睛醒来,站起身看着她:“这么早……”话还没说完,马上紧张的走到她身边:“怎么又哭了?”
落樱这才反应过来,冰凉的手指拂向脸颊,果然已经泪流满面。
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尹藤怜惜的安慰她:“没事了,以后有我呢。”
“可是,他不要我了,还有宝宝,他以后都没有爸爸陪着,我好难过。”因为是孤儿的缘故,她明白小孩子最需要的是爸爸妈妈都在身边,然而,她已经给不了了。孩子还没出生,她注定就要亏欠他。
“我要。”尹藤下意识的抱紧她,慌不择口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肖梓熠有什么关系,他一样可以当宝宝的爸爸。
落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能的推开他,却看到他眼中异于平时的光彩。有些尴尬的笑笑:“谢谢你安慰我。”
“我们不用这么客气的。”尹藤知道自己太心急了,落樱现在刚刚失去一份爱情,现在要她接受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困难。
不过,没关系,已经等这么多年了,谁还在乎这几天?
清庭半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梓熠。他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看上颓废不少。她有些迷惑,这还是她的梓熠吗?
“熠?”
“有事?”明明是僵硬的表情却故作出温和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很长时间没有笑了。”以前,在她面前,自己总是很温柔,现在看上去,却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难道,现在他就这么不乐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梓熠无奈的看着她,表情又恢复冷硬,声音很平淡:“要是身体不舒服再叫我。”
“熠。”清庭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动:“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梓熠没有拒绝,不着声色的掰开她的手,坐到病床前的椅子里。安静的坐着,一副“你说吧,我听着”的表情。其实,他也想表现好一点的,只是,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他真的没有精力讨她开心。
“你还记得那次我中枪吗?”
梓熠僵了一下,接着点头。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清庭坐直了身体,微笑的问道。
然而,这却让梓熠无比痛苦。清庭期待的看着他,却没有得到期待的答案。梓熠,你是在逃避吗?
没关系,我可以再替你回忆一遍。
“那时候,你真的好可爱。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我们以后就是一条命,永远在一起。”清庭轻笑着,有意无意的看着他。
“你还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她的脸突然靠近他,依旧笑脸盈盈。
梓熠立刻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扯了一下嘴角:“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这样的夏清庭是陌生的,她没有病人脆弱的内心,相反,她还强大的不可思议。眼里闪着异彩,好像一只吃人的野兽。
“我是说,心。你以前说照顾我,是在用心说;然而,现在,却成了你的负担。我要的,不是这样。”她要梓熠完完整整的属于她,他的人,他的心都不能分给别人。
梓熠轻笑一声:“不要贪得无厌,我能给的,我已经给了。至于心,我自己都没有,怎么给你?”早在很久之前,已经属于落樱了。即使清庭再霸道,也拿不回来。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梓熠苦笑道:“一百个我都可以答应。”
“娶我。”
梓熠本能的想要拒绝,他决定和落樱分手,是不想她等,不想她难过。然而,这不代表她的地位可以被人代替。
“你不同意吗?这样我会难过的死掉,可能都不想治病。”清庭有些绝望的看着他,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她几乎可以确定,他真的一点都不爱她了。现在,他出现在这,完全是出于同情,或者,只是想还债。
梓熠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声音冰冷:“你居然拿你的生命威胁我?”
“我知道,这样有用。”她魅惑的看着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