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胜沉默了一会,跟力都商量:“那么,明天把正男也带上吧!他的实力,那天我也见识到了——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纹章,但那种切割的能力,似乎在特定的场合下能派上用场。”
力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绝道:“不可以带他一起去。虽然他是我们的族人,但却是雄图长老一方的!那天晚上您也看到了,他有意跟您较量,显然心存敌意!”
天胜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想多带几个能打的人,但是我们火鸟家,武者太少了。夏树箭伤还没痊愈,我自己去的话未免有些吃力……”
夏树在一旁听了,很执着地挥了挥拳头说道:“我,没事,能去!”天胜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热情——体力这种东西非常客观,不是热情所能控制的。他的箭伤,应该不允许他再使用功法了。
夏树紧皱眉头,大声反驳道:“你,少瞧不起我!”
天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一下夏树说的也是那么回事。自己如果坚持不让夏树去,只会令他更难堪而已。这家伙一着急,还指不定说出什么狠话来呢!于是,天胜便点头同意了。
力都担心地看了儿子一眼,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有一个机会,我仔细观察过正男的纹章。那是一个黑色的狼头,虽然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反正那不是我们火鸟家传承的纹章,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火鸟人家族传承的纹章,有什么规律呢?”
“火鸟人传承纹章的规律非常明显!我对正男的狼头纹章很惊奇,所以在书库里调查过。火鸟族至今的一千年里,出现过一百多位武者,修为最高的是三品,但纹章的种类都是同样的——
“鸟类!我们火鸟人的纹章只会出现鸟类,从没有例外!因为正男那股力量很诡异,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压制他,想必他对我也有不少怨气吧!”
“狼头纹章?”天胜沉吟道,忽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猜想,“你说,会不会跟山狼谷那只怪物有关系呢?我听宋师傅说过,纹章都需要一个可靠的力量来源……”
天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力都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接过话头来说:“没错,我当初也想到这一点了!其实,正男私下里经常出入禁地,如果正男的纹章是怪物送给他的,那我们就更不能信任他了。
“在弄清楚他那神秘纹章的来历之前,我是不赞成让他参与这件事的。”
天胜摇摇头,含笑说道:“眼下这件事,不是正好可以让我们弄清楚他的纹章吗?”
力都会意地点点头,又皱了一下眉:“这是不是有些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栖桐端着饭菜进了夏花的房间,夏花还对着那堆碎片出神。
栖桐站在夏花面前,怯怯地好像等待挨训的孩子:“夏花姐姐,真对不起,这把玉笛刚才是我摔坏的,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不关天胜的事!”
夏花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一丝泪光一闪而过,冷嘲热讽地说道:“哼,怎么说您也是神明大人啊,我怎么敢怪您!”
栖桐高兴地抱着夏花的腰说:“我就知道夏花姐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完还在夏花的身上扭来扭去,好像受到万分委屈似的。
夏花头上一阵黑线——这个神明的智力,显然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讥讽。不过,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撒娇,即使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的,何况夏花本来是个很感性的人?
夏花像天胜那样摸着栖桐的头:“好啦,好啦!你就饶了我吧!我的老腰哟!这样吧,你摔坏了我的东西,算是欠了我人情,我以后也不叫你神明大人了,就叫你栖桐,好不好?”
栖桐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带着无比幸福:“好!”
夏花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就将桌上的油灯挑亮,跟栖桐一起吃饭:“别客气啊,栖桐!“
栖桐万分开心地坐下,噼哩啪啦地一阵风卷残云,碗盘都要见底了。夏花吐了吐舌头,眼看着栖桐那深不可测的嗓子:“你,还是客气一点吧!”
两人把饭菜都吃光了,栖桐拍了拍小肚子,转头看见那堆玉笛碎片。她拿起一块较大的,碎片上隐隐有几个字。
栖桐半闭着眼睛,透过油灯的光线看了半天,歪着头问夏花:“夏花姐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夏花把那块碎片拿在手里,食指轻轻地抚摸着:“这是两个人的名字——栖桐,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栖桐摇摇头:“是什么感觉呢?”
“你恨不得跟他活在一起,跟他死在一起。这就是喜欢哦!可是总有别的人将两人拆散。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夏花一边说,眼角又开始泛红了。栖桐乖巧地保持安静,不想打扰对方的思绪。
“栖桐没有喜欢的人吧?”夏花忽然扭头问小女孩。
栖桐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发愣:“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没有吧。”
夏花点点头,忽然说道:“都说天跟地是无情的,那么神明看来也应该无情了。栖桐,你也要做个无情的神明哦!那样可以少很多烦恼的!”
栖桐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天胜跟栖桐在力都家里吃了晚饭,便告辞出来,向新房那边走去。
天胜一边走一边嘱咐栖桐:“你以后在火鸟村里要多加小心,这里很不安全的!真希望你能尽快恢复以前的实力,那样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栖桐抬头看着天胜,一脸期待地问:“如果我恢复正常,天胜还会保护我吗?”
天胜对这样的问题有些措手不及——他以前的确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栖桐再次成为栖凤坡上那样强大的存在,那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呢?
自己毕竟是人类,要跟一个神明待在一起,显然算不上明智。要不要跟她一刀两断,各奔东西呢?那样的话,无疑将面对着令人伤感的别离。天胜对栖桐,有一种很奇妙的、无法分割的情怀。
所以,这并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最后,天胜拍拍栖桐的脑袋:“这个问题问得好!等你能一口气毁掉半座山时,我再回答你!所以,你当下的任务就是,赶快修炼自己的实力,懂了吗?”
栖桐撅着嘴正要回答,眼睛却忽然看着另一个方向,轻声对天胜说道:“树那边,好像有人!”
天胜一愣,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心里疑惑着,手提木棒,慢慢地靠近路旁的一棵大树。心里闪出无数的念头——自己虽然年纪不大,却树敌颇多,会不会是仇家登门呢?
“出来吧,看见你了!”天胜大声叫道。
树影后面,果然走出一个人来,借着天空的月光,他额前的白发甚是显眼——竟然是白夜。
天胜一把揪住了白夜的衣领:“你小子干嘛?跟踪我们?”
白夜被吓得屁滚尿流,头上的白发都竖了起来:“不敢不敢!我怎么会跟踪族长大人!只是,在下见族长和神明大人一直在力都叔叔家里,怕你们出什么意外,暗中保护!”
天胜哼了一声,松手放开了白夜。栖桐也在一旁跟了过来。
白夜赶紧向栖桐点头行礼:“神明大人,看到您安然无恙,在下十分放心。”
栖桐听他这么说,忽然露出惊喜过望的表情,扭头看着天胜:“这个人是我们的保镖吗?我们好厉害,已经有私人保镖了!”
天胜一阵无语,他可不像栖桐那么好骗,冷眼瞅着白夜:“既然你要保护我们,那一定有人对你下令吧?是谁?”
白夜的眼睛看向别处,犹豫着不肯讲实话。
“快说!”天胜今天本来就够累了,实在没耐性跟他在这里耗时间。
白夜支支吾吾地说:“雄图长老今天对我说,力都对族长和神明大人没安好心。今天两位受到力都叔叔的邀请去了他家,我很不放心,就一直在外面守着,尽一名保镖的本分。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白夜露出要哭的表情,天胜察言观色,这男孩好像没有说谎:“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招!要是被我知道你有什么私人目的,小心我揍你!知道吗?”
白夜手抚胸口,无比坦诚地大声说道:“族长大人,从小到大,我就视神明大人为毕生偶像!保护神明大人是我的天职,为了她,我可以牺牲我的生命!虽然有冒犯神明的大人的危险,但我并不认为这份情义不可告人!”
栖桐被他的热切吓了一跳,赶紧藏在天胜后面:虽然被人保护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白夜执着的感情却令她有些慌乱。栖桐伸出小脑袋来,一边看白夜一边问天胜:“天胜,他怎么了,在向天宣誓吗?”
天胜没好气地瞪了栖桐一眼:“只不过是太迷恋你了!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