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胜拿起一张大饼,用筷子指着旁边一盘野果说:“你看,这不是供奉神明的供品!如果你也有这么虔诚,说不定会保佑你交上好运!”
夏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神明不过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那么多中原人没有信仰,还不是照样活着!另外,神明也未必能实现我的梦想呢!”
天胜夹着炒冬笋笑道:“像你这么大条的姑娘居然有梦想!有什么梦想?你要是讨好我,我可以使用族长的力量帮你实现!”
夏花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伸手从盘里拿起一只山梨,“咔嚓”咬了一大口,恨恨地嚼了起来。天胜忍俊不禁,端起碗来喝绿豆汤。
夏花吃了几口,忽然瞪起眼睛:“这是从哪里摘的?这么甜!我觉得村子周围没有这么好吃的梨啊?”
天胜吃饱了抹抹嘴:“这个是白夜刚才送过来的,还被雨淋过呢,大概是新采的。我看他从树林里出来,大概是在那边采的吧!”说罢,天胜指着栖凤坡方向。
夏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白夜也真是大胆,那边不是禁地方向嘛!他还不过15岁,又是下着雨,真让人担心!”
天胜的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什么意思?桐树林这种地方,难道还有毒物猛兽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据传说,栖凤坡住着吃活人的妖怪,所以没人敢往那边去,那里一直被划为禁地。你说,那妖怪会不会指的神明大人?”
“开什么玩笑?”
这时,栖桐起床了,侍女给她梳了头,换了一件新衣服,眯着眼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出门正看见天胜跟夏花在聊天,栖桐鼓着脸质问道:“天胜,你是不是乘人家不在调戏别的女人?”
天胜差点以头抢地,使劲把栖桐按在座位上。栖桐有些敌意地看了看夏花,转头对天胜说:“天胜,吃饭饭!”说罢,张开嘴巴等待着。
天胜宠溺地夹着羊肉塞到她嘴里,对一脸愕然的夏花说:“你看看神明,像是会吃活人的样子吗?”
夏花哼了一声:“看来传说的东西都不可靠呢!怎么觉得,神明好像是你的私生女啊?”天胜紧握着拳头:“喂,说话用不用这么难听?你才有这么大的私生女呢!”
夏花挑了挑眉毛,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便伸手拿了四枚野果,装在腰间。天胜抗议道:“喂,你好好歹给神明留一些!”
夏花眨眨眼笑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神明大人喜欢吃肉的吗?另外,俗话说的好——心到神知,供完了人吃!呵呵!”
天胜在屋里陪着栖桐玩了一整天。傍晚时分,雨才渐渐地停了,他俩一起去议事厅,长老们已经聚集在那里。他们不知在谈论着什么,气氛有些奇怪。
屋里有两个中年族人面带愁容,之前不知道在说什么,天胜进来之后便停下来。
天胜问怎么回事,力都指着那两位族人解释道:“这两位夫妻,他们的孩子失踪了,我们正在讨论这件事,想打发一批人去寻找。”
天胜吃惊地张了张嘴,让那夫妻详细介绍事情经过。
孩子的父亲皱着眉头说道:“我的孩子17岁,往常时候,他跟着族人去伐树。今天下雨,伐木工人都没有上工。他说趁这个天气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就出去了。我孩子已经不是贪玩的年纪,我想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说完,母亲失声央求道:“请神明大人、族长、各位长老帮助我们!”
天胜沉吟了一会,便问道:“你家的孩子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去什么地方?他临走时说过什么?”
母亲回想了一下:“他临走时说,有人告诉他,说树林深处有一种很好吃的山梨,他今天正好有空,去采一些回来我们一起吃。我们下午去常采野果的地方找遍了,没找到。”
“是谁告诉他的?”
“这……他没有说,我想,应该是村里经常跟他在一起的年轻人吧!”
天胜很快想起,早晨时白夜给自己送野果的情景。这个失踪的孩子,会不会是听了白夜说的呢?
天胜看了一眼夏花,夏花会意,出去找了白夜回来。白夜很少进这间屋子,未免有些拘束,一只手不安地握住另一只手。
天胜平静问道:“白夜,今天早晨你送给我的山梨,是在哪里摘的?”
白夜紧张地看了天胜一眼:“族长大人,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偷的吧?我以前的确偷过东西,但现在已经改行做正经人了,不干那些勾当了!”
天胜瞪起眼睛:“没说你偷东西!今天我们走失了一位族人,别耽误了正事!”
白夜听族长生气,周围的人又都是一脸严禁,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族长、各位长老息怒,那些山梨,我是在禁地摘的!我害怕受罚,没敢说。”
天胜让他站起来,问旁边的长老:“禁地是怎么个情形,为什么树林里会有那个地方?”
力都开口介绍道:“那块禁地,包含了栖凤坡在内,是一块面积很大的区域,历史书上记载着,那是凤凰神明栖身之地,不可受人亵渎,擅入者必死!”
天胜听罢一阵好笑:自己不仅擅入了,还带回了神明呢!但是,他又联想到另一件事:“我听夏花说,树林里有吃人的怪物,就也禁地中吗?”
力都点点头:“据说是这样的……”他转头教训白夜,“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为了摘野果擅闯禁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啊?”
白夜垂着头嗫嚅道:“我在外围转过很多次,并没有看到里面有怪物的影子,最近我见到正男哥哥也进去了,所以才敢进去。”
走失孩子的两位父母赶紧问白夜:“那你有没有把这个地方告诉我家孩子?”
白夜摇摇头,很确定地说:“没有,这么秘密的事,我又怎么会告诉别人!”
力都还想再问问今天早晨的详情,天胜站起来说道:“不必再问了,事不宜迟,我们先按照白夜说的这个地方找过去!力都叔叔,你在族里找上三十个年轻人,白夜和这两位父母也都跟着,我们先去那里看一看!”
力都站起来去下面准备了。栖桐在一旁拉了拉天胜的衣袖:“天胜,带着我一起去吧!”
天胜没好气地说:“你少添乱,我们不是去玩!如果真得碰上什么怪物,我区区一个一品武者,可没法保护你!”
栖桐听完,垂下睫毛,嘴巴撅着:“你不是说要保护人家的嘛!现在又说什么保护不了!还有,如果真的出什么事,说不定我还能帮天胜的忙呢;就算不行,我自己也会逃的!”
天胜低头瞅了一眼她那两截莲藕一般的小腿,好笑道:“你这还跑?乌龟都能追得上你!”
竟然被天胜这么说,栖桐气呼呼地使劲踩了他一脚:“我不管,反正我要去!让我留在家里,我会担心死的!”
天胜被踩得龇牙咧嘴,栖桐已经出门去了。广场上点起了灯笼火把,已聚集了很多人,不少人自报奋勇,要一起去。在遇到突发事件以后,火鸟人显示出强大的凝聚力。这不仅是那两位父母的事情,也是整个火鸟家的事情!
天胜看了看拥挤的人群,阻止道:“大家就在家里等着听信吧!晚上不安全,去的人多了照应不过来!带三十名就可以了!”
空气湿润又清凉,一扫夏季的酷热。栖桐兴奋得好像跟屁虫一样,在天胜身后走来走去。白夜在一旁恭敬地问道:“神明大人,树林里这么黑,您也要去吗?”
栖桐挺着小胸脯,一脸得意地说:“那当然,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是神明嘛!”
白夜郑重地说道:“请神明大人放心,我白夜誓死也会保护神明大人的!”
栖桐愣了一下,忽然深有感触地说:“白夜小弟,你比那个小麦色的家伙靠谱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每人头上各一记板栗。
“好疼!”“哎呀!”两个同时摸着头,栖桐的眼睛已经泛起泪花,这才发现天胜站在他们旁边,一脸不屑地瞪着他们:
“喂,你们两个玩够游戏没有!白夜快跟着队伍走!栖桐你留下听信,知道了吗?”
栖桐固执地非要跟着,天胜坚持不让她去,旁边力都过来,十分恭敬地向栖桐行礼:“神明大人,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天气,如果您亲身涉险,出了什么闪失,就算我们全族人自杀谢罪,也什么都晚了。请您善待万金之躯!”
力都这么说,别的长老也纷纷施礼请求。
天胜拍拍她的头,带着玩味说道:“神明大人,请您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吧,至于您自己,只要负责在家里,保佑我们所有人就可以了!”
栖桐委屈地低着头,没有人替她说一句话,尤其是天胜最可气,好像还把自己当小孩似的。“哼!人家不高兴了!”栖桐使小性子转身走到一边,夏花上前去安慰她。
夏树旧伤未愈,也被天胜拦下,让他与大家一起在广场上听信,带着力都、孩子父母以及三十个年轻人,提着灯笼、举着火把,白夜在前头领路,一起向树林深处走去。
栖桐看着天胜走了,还兀自嘟着嘴生气。夏花笑着问道:“神明大人,你跟天胜是怎么认识的啊?”
栖桐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说:“就在几天前,在屋子里认识的。”虽然她能感觉到天胜之前就认识自己,却并没有向天胜证实过。
这位神明如此轻信一个人,令夏花多少有点意外。看得出,把栖桐当成一个小女孩,要比当成神明更贴切一些。
于是,夏花小声八卦了一下:“栖桐,你喜欢天胜,是不是?”
栖桐疑惑地含着手指:“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夏花喜欢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