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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蚕帛

最为奇妙的是,玉蚕夺天地之灵久禁冰墓的至寒之异能完全被云虞吸取,狂潮激浪涌入云虞身体时却把令她快丧失心智的血腥杀伐的灼热魔气调和,两股气流在气海中因完全不同源并未抵消,而是融合在一起,最后循环不息留在了她的心脉中。

云虞不知道发现了何事,只发现全身似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她又看见空际絮雪纷飞,广阔的虚无中乌云之后掩映着无数星斗。星列如阵,美丽壮观。

而玉蚕更是因为没有了极寒极阴之气,而得到了极快进化,已缩短了生命周期,开始吐丝。虽身体红透,却吐出一根根极白极净的玉丝。

杜丹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涌起不可名状的狂喜。

他命娣儿进屋,娣儿一见玉蚕吐丝,又见云虞身前萦绕着厚重的真气,久聚不散,容貌亦有改变,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欢喜疾呼,又立即把玉蚕吐出的丝采集,至冰雹停下,阴霾驱散,天际露出斜阳,把屋内照留金沙,玉蚕吐出所有的丝,无法吞回便干枯死去了。

云虞也从杜丹口中知晓了自己的奇异改变,她的世界已经焕然一新,当她走到雪地前,她不再觉得冷,而踩踏雪片,却再也不发出咯吱响声,似无痕迹般,身体轻飘飘的,可以像娣儿那样跃上屋顶,只是她一上屋顶便跟那些鸟儿撞个正着,吓得鸟儿扑腾下翅膀全飞,而她亦吓得从屋顶跌下来。

即使摔倒却亦不会极快坠落,伸手一撑,竟从半空盘旋着飞了回来。

又试了几次,终会飞了。

只要吸一口气,便可凌风而起,云虞从小便在山岭之中,对山兽熟悉无比,她回忆起鸟儿飞的姿势,便学了起来,感觉飞得很畅快,又换成鱼儿潜游之态,在空中任意游跃,又换起四足兽跳跃之势,恰好从这个屋顶跳到远处的那个,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灵活自如,只是一口气用完,要换上下真气需要些时间。

杜丹见她并不受流派的拘束,天真灿烂又多变精灵,倒觉得这般甚好,无须再把自己飞渡之法教授于她,只需在真气的生发加以指导便可做到自如衔接。云虞就在荒村之间像鸟儿那般飞,鱼儿那般游,走兽那般跳跃。玩了一阵终是累了,几人便离开荒村,又向更北处而去。

几人以气疾走,快意如风。

重比千斤却细腻璞真的玉丝由真气最为充沛的杜丹携带。

途中饿了便在附近的雪林中捕猎,吃后便就地休息,云虞无论多么累,只要睡短暂的几个时辰,便会累意全消,精力充沛。

行过漫野无边的雪地。来到北塞一个无名的村落。因地处北塞,村落都是外族之人,以原木搭建的简单屋子,一户户很接近。穿戴都和杜丹几人完全不同,貂裘皮袄。杜丹便和娣儿在村落一处空地,更简单的搭了一个小房,而云虞仍是幼女心态,绕着村子转悠,她的惊世美丽遭到各家各户围观,灵动如兽的眼睛看着所有看她的人,并扬着嘴角甜甜一笑。

因房屋比其他都还简陋,并不能挡御风雪,而被一众附近的村民叨唠,而见他们着装轻薄,到夜间,又有人送与衣裘和挡风布,娣儿以手势拒绝,杜丹并未打算与塞外人交涉,几人定居下来后依然孑自单行,与附近的村民完全分隔开。

在这个村落其他人看来,杜丹一行人确实很怪,初时很是防备,但仍很爱看到那个嘴角总是衔着一抹天真灿烂的笑的少女,久了便也知道没有敌意,只是落地居住,似也不愿结交。村民仍讨论于此,以为是一对中原夫妻携一名幼女。

娣儿花费许久时光才将玉丝织成帛。

一日,杜丹唤来在雪原四处游荡嬉戏的云虞,又把玉蚕帛摆在她面前,那玉蚕帛极寒已除,反而温润横溢,暖如骄阳,又洁白无瑕不染尘埃。

“好看吗?”杜丹问她。

“好看。”她长而精灵的目光看着杜丹,看着他常年不变的腥红装束,又看着他如霜般冷傲的神态,最常见的似不会情义的淡漠容颜,云虞又嗤嗤小声的笑,说:“白帛在红襟上,定很好看。”

“白帛红襟?”杜丹细念一声这句话,转而又到:“不是我要戴,是你。”

“你若喜欢红,便让娣儿在玉帛尾脚绣上红色牡丹。”杜丹又向娣儿说到。

说完又如兄长一般将玉蚕帛披到云虞身上。云虞初时对眼前这奇美的帛巾充满好奇,待杜丹一把帛巾放下,她突然觉得肩沉无比,越来越沉,双脚没用力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用手想把玉蚕帛捋开,却发现帛巾奇重无比,她竟捋不动它。而这帛巾又似乎感应到云虞体内与自己同属同源的气流而缠绕在她肩臂,无法与她脱离开。

杜丹看她滑稽的坐在地上,竟忍不住笑,但他又因很少以取乐的姿态笑,又不自然的侧开脸把脸微仰。

云虞似并不苦恼,却又一股子倔劲,竟不求助于杜丹,而是从想捋开变为想适应,试着站起来不行,她又转换为先坐好,坐好后她又学豹子那样手脚同点蓄力,蓄力了许久,她觉得可行了,竟然真的由坐地变为半蹲,然后继续蓄力,在不久果真站了起来,杜丹便在一旁看着她,几次把脸仰开,云虞看不见他在笑,最后他又收敛笑意,突然到:“这几月你便练习简单的运步和跑吧,直到能抓住我的衣袖,方可停止。”杜丹说完便慢慢走到她最身边,让她似以为自己伸手便可,但由于玉蚕帛的束缚,她抬手的动作并不轻松,每一动作都需费时费力,等她伸手至半空,杜丹已经旋风转身,不见人影了。

她终意识到自己并未因吸收了玉蚕真气冲破了魔翳而晋升为内劲高手,而腾飞对于武家来说似乎也是最低级最入门的成就,她却以为自己已经一飞冲天,披上玉蚕帛她初时连简单的行为都很困难,而杜丹当时携着玉蚕丝仍飞渡如前,此忆让云虞明白她离真正高手的距离还是遥遥无边。

她便开始缓慢运步,同时想如何适应玉蚕帛的奇重,她便想方设法把真气运输到双肩,去抵御玉蚕的重负,她一抵御,变化蓦生,玉蚕帛不仅没变轻,还变得更加重了一些,她只好立即放弃此法,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到把玉蚕帛视为自己身体发肤,想到她又通过真气循流而溢出肌肤灌向玉蚕帛,同时又在另一端将真气吸回,这样就可以视作一片肌肤,云虞以为此法必能成功,却没想到玉蚕帛对于肩臂的重压没有减弱许多,但那重压感却更多分散于她的全身,令她叫苦连连。

她终放弃以内劲来解决此重,她亦想到杜丹并没有这样做,杜丹能携着玉蚕并非是以真气,而是以他令人难以估量的膂力。能拔出嗜杀之剑同时暴涨巨芒杀气的膂力。

但云虞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幼女,体能框架都有所极限,好在她虽心苦,却并不表露,那张美丽的脸时而见咬牙硬撑,也见汗珠淋漓,却不见皱眉和痛苦。到当晚她终能慢慢走路,但又不敢循着性子在村子边的山野闲逛,一是雪路难行,二是力气就快用完。

她亦不敢坐下休息,不牢固的木椅定要折断,又得烦扰娣儿重新寻木条,到天黑她还在屋内走动,终等来了娣儿做的饭菜。雪地谷物极少,主食便成了肉,今夜是雪兔肉,加以火烤粗料调味,却红肉喷香。副菜是雪莲羹。原是普通人难寻的,却因娣儿操控鸟类,偶尔能吃到。

杜丹亦在此时悠然走到云虞面前,云虞此次出手已经很快,但还是及不上他的脚程,云虞转眼便看见他坐在几米外的饭桌前了。

云虞也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到饭桌前。

她乖巧的叫道:“娣儿姐。”

娣儿看着她走路姿态难看别扭,不禁低下头轻声笑。看着她肩上披着的玉蚕帛,又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她走到椅子前,不坐下,伸手拿出筷子,又抓起自己的碗,因行动不连贯,她即便想狼吞虎咽也绝无可能,娣儿欲将几块又肥嫩烤得又好的兔腿肉夹到她碗中,却被杜丹眼神否去。只好在盛雪莲羹时盛出更稠更满些。

至饭菜没了,云虞都未吃得饱足,终明白是自己行动慢了些,到夜晚,她和杜丹睡在床上,娣儿则睡在屋顶,每隔几个时辰便有鸟儿飞到她眼前,用盘旋和姿势告诉她附近的异动。

此至杜丹踏雪驿得玉蚕帛之宝已过四个月。而娣儿一直都未放松警惕,是因塞外劲敌被突厥一族捧为至高的霁浩卿随时会追蹑而来,而即便是以杜丹之能,对战霁浩卿也只余逃跑一个智举。而以魔听天下的娣儿对中原塞外武家的详尽掌握,她最怕便是霁浩卿以拳打死杜丹。

而今夜的初次风报似乎也如常平静。娣儿最觉得奇怪便是此,霁浩卿在突厥人眼中如神一般,且人性之恶,锱铢必报,对于宝物向来豪夺强取,而对于夺宝之人千里追杀,且必是疾电出手。

许是他们的恶犬和鹰鹫迷路了吧。娣儿闭上了睡目。

而屋内云虞似把床板睡得发出一声又一声吱吱响,杜丹躺在她身边,却未被这一声声沙哑粗糙的噪音扰乱心境。云虞突然到:“我们的床好似要坏了。”

“明日我去山上削一块石床。”杜丹说话的语气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就好像半睡之中。

“我是说……今夜,今夜怕不怕你也掉下去?”云虞小声的说到。

云虞刚说完,就听到巨大的嘭一声,果然是木床再也支撑不住而四只木脚一起折断,云虞掉落在一堆断木碎屑当中,而杜丹不知何时已飞上了横梁。躺在了很细薄简单的一根横梁上。云虞拍了拍脸上的木屑,又吐出一口灰尘,又累又饿,更不愿再勉力站起,就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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