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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特别的最后晚餐

“怎么是你?”莫笑看着门口的男人,惊得下意识就出了声。他还是穿着那天的大衣,头发破天荒地没打理,胡渣更是乱糟糟地冒了出来,裹住了大半个下巴。眉梢惨淡,双目失神,整个人像从乱葬岗里逃出来的。

“你以为是谁?”雷鸣霄闷声,眸眼恢复了神色,却是怒色。他拉一把门,鞋都没换,就很不客气地跨了进去。进门,他四处张望,似乎在搜寻那个野男人的踪影。冲到主卧,他推得房门嘭地巨响。朝里面剜一眼,眉眼簇集的怒色这才消了些,可他看到地上那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眉头就又蹙了起来。

莫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人无意识地闪到了一边。可她看他的表情,活像来捉奸的,她蓦地就冒了火:“你不是回温哥华了吗?来这里干嘛?我有请你进屋吗?你懂不懂礼貌?”她指指半开的大门,冷了脸:“雷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雷鸣霄顿在主卧门口。他扭回头,没看大门,只是盯着她的脸。他眼神纷杂,神经似乎和他的嘴角一样绷得死紧,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莫笑没见过这样的雷鸣霄。他绝不是吃醋这么简单。她耐不住就有点心急了。她张嘴,想问他是不是出事了。可话到嘴边,她咽了回去。指着大门,她缓了语气,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走吧。晚了,我不想跟你耗在这里。”她确实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

雷鸣霄垂了眼睑。他疲沓地转身,就往餐厅走:“我饿了。给我煮面,要牛肉面。”

莫笑僵在门口,真是动弹无力。“你别这样行不行?”她冲餐厅方向,扬了扬声线,可那个男人就是充耳不闻。

反倒是对门起了动静。在邻居开门八卦的当口,莫笑嘭地关上了门。大衣捂得整个人心烧,她脱下大衣甩在了沙发上。她走向餐桌,想狠下逐客令的,却见那个男人屈肘搁在桌上,双手疲惫地搓着脸。她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笑笑,我饿了。”

雷鸣霄捂着脸,声音瓮在掌心,听得莫笑觉得心被瓮在闷罐里,隐隐抽疼。她僵持着站了分把钟,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

盯着煮锅里的清水,莫笑愣出了神。牛肉面?他到底仗着什么,竟觉得她的好就这么理所当然?就因为她爱吗?她都决定把爱统统收回来。她已经在收了。他凭什么就这样吃定了她?她懊恼极了。盯着平静的水面,她伸手就要拧熄煤气。指尖碰着按钮,她却拧不动。

她闭了眼,很无力地叹了口气,转身打开了冰箱。大半夜,哪里有牛肉?她切好剩下的半截培根,就打起了鸡蛋。他喜欢吃她做的鸡蛋卷。

蛋花打得直冒泡,她忽然就住了手。莫笑,你真是没救!她腾去水槽。就在她端着碗要倒下去的当口,腰间莫名就袭来一股热气。

雷鸣霄从身后环住她。他低着头,下巴磕在她的肩窝。他无声地亲了亲她的脖子。

咯噔--碗砸进了水槽,钢筷子也掉了进去。莫笑只觉得像被雷劈中了。她下意识地就掰他的胳膊。她烦躁:“干吗你?”

雷鸣霄破天荒地没使混。他似乎是筋疲力尽了。埋在她的肩窝,他说:“高子滑雪出事了,高空跌落。命是保住了,可这辈子--”他哽住,顿了好几秒才说:“恐怕都站不起来了。”

莫笑的手僵住,整个人也僵了半截。他这幅样子,她哪里说得出狠话?她偏着脑袋想看他,可他紧贴着她的脖子,就不肯露出脸来。

“那晚,我就赶过去了。他刚脱险,我就赶回来了。”雷鸣霄像难缠的水草,紧紧地捆住了她,“笑笑,做人要讲良心。我雷鸣霄这辈子还没为了哪个女人这样抛开过兄弟。你要还去尼泊尔,说得过去吗?”

绕来绕去,又来了。莫笑觉得无力极了。她耷拉下手,低叹道:“高子出事,我很……”她想说抱歉,说难过,却只觉得官方到近乎虚伪。

她闭了眼:“我知道你们那么好的关系,你肯定很难受。可是,雷鸣霄,我这儿不是避难所。我自己都需要……避难。尼泊尔,我不是跟梁肖去的。”她睁开眼,舔了舔嘴唇:“不光是他,有很多驴友。你大可放心,你没戴绿帽子。我向你保证,在手续办好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好歹夫妻一场,我不会那样……羞辱你。”她偏过脑袋,看着他:“你走吧。好不好?”他纠结的不就是这些吗?打消了后顾之忧,他是不是就能放她一马呢?

雷鸣霄同样偏着脑袋看她。他的眸眼里莫名地蒙了一层雾气,像是煮锅里滚沸的开水蒸腾起的水汽。

“将心比心。你别这样羞辱我,行吗?”莫笑又掰他的手。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你从来都只当我是战利品。先是蔡峰,再是梁肖,或许你觉得抢食很有意思。可我不觉得。你--”她神色黯淡下来:“根本就不爱我。再纠缠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的眼眸簇着闪闪的泪光,像两颗黑亮的玛瑙石,历经沧桑洗礼的感觉。雷鸣霄忽就觉得自己很混蛋。他松开了手,退了一步。移开视线,他解嘲般挠着头发:“我累了,先冲个凉。”他逃似得出了厨房。

莫笑杵在原地,无奈极了。她跟了出去,看着他脱下大衣外裤随手扔了一路。她就像个老妈子一路捡着。到了主卧洗手间,那个男人脱得就剩汗衫短裤了,右胳膊上的纱布显得格外刺眼。

她站在洗手间门外,抱着大团衣服,无力地看着他。

雷鸣霄并不看她。他伸手就要关门:“有事吗?”

莫笑暗叹一气。这个男人一耍无赖,她就彻底无奈。“你等等。”她说,就出了主卧。没多久,她折回来。意外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待在原地乖乖等着。她把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搁在毛巾架上:“你之前留在这里的。”

雷鸣霄瞥一眼,勾了勾嘴角。

“剃须刀只有酒店一次性的,将就着吧。”莫笑又把塑料小包放在洗手台上。

“要不是一次性的,才奇了怪了。”雷鸣霄似乎喘过气来就少不得话里带刺。他指指莫笑胳膊下夹着的保鲜膜:“这个干吗?要谋杀亲夫吗?”

莫笑睨他一眼,拽起他的右胳膊,扯着保鲜膜就缠了起来:“是啊。我真希望有个哥哥,可以痛痛快快地揍你一顿。”

雷鸣霄怔住。

莫笑用指甲掐保鲜膜,掐不破。她低头凑近就咬了下去。

“喂,脏不脏。”雷鸣霄本能地推她的脑袋。

“我还没嫌你,你倒嫌我。”莫笑嘟囔。

“我是说自己。没洗澡,纱布还有药水味。”自己分明是一番好意,她却就是不懂。还说什么“羞辱”,我他妈这么有空从瑞士飞回来羞辱你?雷鸣霄真觉得懊恼。

莫笑低着脑袋,撕扯下保鲜膜:“胳膊抬着点,别淋湿了。”她说完就后悔,耷着眉眼就转身。

右胳膊被薄膜裹得不自在,雷鸣霄低眉,箍住手腕旋了旋。或许是饿过头了,他觉得心口都饿得发软,声音也软了下来:“谢谢。”

莫笑在门口顿了顿,就走了出去。

“什么羞辱、抢食,是你想多了。海岛旅行,我是认真的。”雷鸣霄盯着她的背影,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丈夫。这次离婚--旅行就当--”他皱了眉,自觉荒谬:“补偿你。巴厘岛,我就欠了你。春节,你说得对,一天没离婚,我都不该扔下你不管。”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却只见她头也没回。最后,她走到门口也不过是淡淡说了句,“是你想多了。”

莫笑下好面条端到餐厅。雷鸣霄已经冲好凉出来了。一碗清汤面,三块培根,一个煎蛋,比快餐还简陋,却莫名地雾了他的眼。他边擦头发边坐下:“谢谢。”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频繁地道谢。一纸协议落笔,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莫笑没说话,甚至都没看他,就出了餐厅。

这个女人曾经挖空心思啃菜谱来讨好他,小到果汁,大到牛排。雷鸣霄嚼着面条,隐隐磕喉咙。他却觉得只有这碗面独一无二,比以往她做的任何东西都……特别。或许,是因为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晚餐。他几乎是一根根挑着吃完的。

出餐厅,他见客厅没人。沙发上,他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贴着一张便签。他弯腰捡了起来,“碗筷不用洗了,离开随手关门。”

他瞥一眼紧闭的房门,疲沓地皱了眉。他走过去,敲门。她不应。

“莫笑,我们谈谈。”他贴在门口。可她依然不应。

“塞班岛的机票,我订好了。明天中午出发。”似乎他说什么,她都选择性失聪。他拨她的手机,关机。

“莫笑,你不是说想好聚好散吗?这一周我们好聚,初七好散。不是很好吗……”他几乎搜刮了一切他说得出的借口,可房里始终没有回应。僵持了一刻钟,他沦入沉默,只是机械地敲着房门。再过一刻钟,他就连房门都不敲了。他沉了脸:“好。我走了。初七见。”

嘭地一声门响,震得莫笑从被窝里冒出头来。她平躺着,呆呆看着天花板,泪早已沾湿了鬓角,顺着发线渗入发根,又浸到了枕巾上。她觉得心口疼,越疼越紧。

他就像扎在她心口的倒刺,他在一天就疼一天,弥久于心地长痛。可好不容易拔他出来,她以为会好,却只是更疼。刚才这声门响就像在她心头挖了一角,蚀骨的缺失感正一点点地啃食着她。她咬着唇,不知不觉哽咽出了声。

她伸手抽纸巾。床头柜的纸巾盒早已空空如也。她侧过身,看着电子灯屏幕上自己的投影,凄凉得像只从水里捞出来的破布娃娃。她赶紧闭上了眼,双手捂着脸死命抹泪。可哪里抹得干?

她掀起被子,爬起来,只想出去拿纸巾。她旋开房门,视线却被那袭浴袍严严实实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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