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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大喜

“碧柔,新娘的捧花送来了吗?”谢夫人拉住跑来跑去的女儿,“时间快到了啊。”

“啊呀老妈,所有的鲜花都已经送到了,刚才我就把捧花送到流音姐那里去了。”

“真的?”谢夫人松口气,“好的,我去看看你爸爸换礼服了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他就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去看流音姐的妆化得如何。”碧柔跑向二楼,同时看看手腕上的表,距离出发去酒店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因为谢天傲执意不让太多人知道他结婚的事情,他们只选择了自己家酒店的一个小厅举办仪式,所有参加的宾客都是谢家最亲近的亲朋,总共不过二十人,和谢家的名声以及谢天傲如今在商界的地位相比,真是太不相称了。但是既然谢天傲坚持如此,别人也没办法。

碧柔拉开门,化妆师刚好走出来,“谢小姐好。”

“好。”碧柔向里面张望,“流音姐,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快要启程了。”

窗边,一道白色的人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的脸面冲窗外,背对门口,没有回答碧柔的话。

碧柔走到她身边,发现她的表情竟然没有半点的喜悦,迷离的眼神不知道是望着哪里,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了。

“流音姐,你怎么……”碧柔轻声问,将心比心地猜测她此刻的心情定然很复杂,“你是担心自己忘记了你们相爱的过程,会阻碍你的婚姻吗?其实我觉得你完全不必要为这件事费心,我大哥非常非常的爱你,我以前从来没看到他对别的女人这么好过。而你虽然忘记过去,但我也可以看得出来,你对大哥也是真心真意,你们肯定会很美好地生活下去,真的!”

流音将目光收回,落到她灿烂的笑脸上,嘴角上跳,“谢谢。”

“还有,我忘了说,今天的你更漂亮咯。”碧柔眨着眼睛,“让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真想也做一次新娘。”

流音轻轻说:“你做新娘肯定会更漂亮。”

“谢谢你夸我,大哥他们常常笑我说,我这样的疯丫头没有哪个婆家敢要的。”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谢天傲突然出现在门口。

碧柔吓一大跳,“大哥?你不是先去酒店了吗?怎么还在这里?今天新娘新郎不应该见面的,否则不吉利!”

谢天傲哼了声,像是在笑陈年老套的规矩。他与流音的目光在瞬间胶着上,然后就无法分开了。

碧柔叹口气,“受不了你们,马上就要做夫妻了,还在这里甜得腻人,难道这一会儿的工夫你们都不肯等吗?好啦好啦,服了你们啦,我先出去,给你们十分钟的私人空间。”

“有……什么事吗?”她静静地看着他。

谢天傲站到她身边,很绅士地低头吻了下她的手背,“只想告诉你,今天你会是最美的新娘,也会是最幸福的新娘。”

她无声地笑了,“我相信你的话。”

“但是,我却有点担心。”他的手指轻轻帮她梳理好滑落下来的一缕秀发,“流音,你真的确定你在做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

谢天傲拉着她的手坐在一侧的沙发椅中,扬起脸看她:“从我向你求婚到现在,你所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沉着安静。”

“难道我不应该沉重安静吗?”她笑着反问,“还是应该哭鼻子?”

他深深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是的,这正是他所担心害怕的。她的沉着安静如果换到其他的新娘身上或许还说得通。但此时此刻她是谁?丧失了记忆,只与他相识一个月的孤身女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她凭什么会对决定终身大事看得如此简单宁静?

即使是那一夜他求婚时她所表现出来的激动与这些迷团相比都显得矜持许多。

其实谢天傲很想当面问清楚,问她到底对过去有多少影像留在心里,问她为什么会如此放心把自己交给一个刚认识的男人。

但他都没有问,他只是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企图在她的眼中看到些许不同的东西。

她的笑容本来浮在唇角很久,但是随着他的眼眸颜色一点点加深,那点笑容也像是撞到冰山之上,再暖的风都会化掉,结出冰凌来。

她终于低垂下浓密的眼帘,遮去了眸子中虚幻不定的阳光。

他的心头猛地被人撞击,双手一紧,将她的手掌更深地攥握住,“流音,对我说实话,我不想在宣誓和一个人终身相爱之前,对这个人依然无从了解。”

流音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即使动作很慢,但她的力量坚定,也许她不知道,这一下的抽出让他的心都因为恐惧空掉了。

“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她幽幽地背转身,“让这个美丽的梦变得完满而真实。”

他站起身,想去拥抱她孱弱的肩膀,却不知道为什么迈不动步子,她的背影看上去很近,又仿佛很远,近到触手可及,远到咫尺天涯。

“大哥,你们的悄悄话还没有说完啊?”碧柔插进来,将谢天傲用力拉出,“老妈知道你犯忌讳跑进新娘的房间都要气坏了,你还不去道歉。”她将谢天傲推下去,再返回头来找流音,“十分钟后车子就到哦,别忘了戴上花冠,还有捧花!”

房门关上,任凭外面怎样的喧闹,这里又回到孤独宁静的世界里了。

流音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笑容重新回到唇边,只是这个笑容太苦涩,沉重,重到她纤细的身体已无法将其负起。

十指摸索着找到后背的拉链,停顿几秒后,她将拉链缓缓拉下。

白流音的幕也该拉上了,戏,已结束。

眼看时间已到,礼车就在外面等候,新娘流音却迟迟没有出门。

“碧柔,去看看流音怎么还不下来?是服装出了问题吗?”谢夫人推了女儿一把。

碧柔匆匆跑上楼,打开门,不到三秒钟,她就惊慌失措地叫着跑下楼来:“大哥,妈!流音姐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大活人会突然不见吗?去看看旁边的房间有没有?”谢夫人还以为女儿在和她开玩笑。

但是谢天傲脸色大变,他推开所有人,几步冲到楼上休息室中。果然,在空旷的休息室中已经没有了流音的影子。

不仅是她人失踪,在靠墙他刚才坐过的椅子背上,整整齐齐地垂放着流音豪华的新娘服。

谢天傲双足沉重,不知道怎么拖着双脚走到椅子跟前,确定他所看到的的确是流音刚才穿的那件新娘服后,他的心中骤然划过几个字,划痛了他的肺腑——

失去她了。

跟在他后面跑进来的碧柔在桌上发现一张便条,用日语写着几个字。她的日语不灵,就将纸条递到大哥面前,“大哥,这是不是流音姐写的?”

谢天傲的手指碰到字条的时候在颤抖。是的,他太熟悉这张字条。当初在东京的酒店里,她不告而别的时候就是留下这样一张字条。两次字条的内容几乎一致:谢谢你所给与我的,以后不要再见。

这不是白流音的留言,而是黑羽广美的。

是他的逼迫让她不得不放弃流音这道伪装,恢复到黑羽广美的身份吗?还是她早已打算清楚,要在这一天做个逃跑的新娘?

捏紧手中的纸,纸团被攥得越来越皱,像是他眼角堆积的纹路一样深刻。

“大哥……”碧柔被大哥的表情吓到,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流音姐忽然不想结婚了?”她听说过很多关于婚姻恐惧症的故事,该不会流音也因此跑掉吧?“她人应该走不远的,我去追。”

她刚刚转身,谢天傲在她身后悠悠开口:“碧柔,别去了。”

“啊?”她困惑地看着大哥。

“通知所有人,婚礼取消。”他补充了一句。

“啊?”这下子碧柔叫得比刚才更大声。

“你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烦我。”谢天傲冷冷地命令。

碧柔低着头走出去,在门口撞到了谢子轩。子轩的神情冷峻,问道:“怎么回事?”

碧柔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新娘突然失踪,大哥说婚礼取消。”

谢子轩凝起眉,伸手去拉门,碧柔急忙拦住他,“大哥说不许任何人烦他,你现在要是进去肯定被骂个狗血淋头。”

谢子轩才不管这些,径直走进去,然后将门撞上。

谢天傲皱起眉头,“出去。”

谢子轩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哥,如果难受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谢天傲冷笑一声,“你想看我的笑话,还没那么容易。”

“不是看你的笑话,是怕你出事。”谢子轩沉声说,“她走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最好,广美向来都是很自主的女孩子,如今在你身边她扮温柔,扮大方,变得根本不是她自己了,这样的她未必会觉得幸福。”

“够了,闭嘴!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反而会带给她痛苦吗?”谢天傲怒吼着,仿佛随时都要跳起来掐住谢子轩的脖子。

“你们在一起,是快乐多于痛苦,还是痛苦多于快乐,你自己最清楚。”谢子轩沉沉的声音不同于以往他的飞扬跳脱,轻薄嘴快,“在黑羽家长大的孩子,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很深很深的结,要想解开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你对你们的爱情估计得太乐观了,一旦失败,你自己都无法承受这种挫败感,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爱情的哲学家?”谢天傲烦躁地挥手,“走,别让我说脏话。”

“能逼出大哥骂人,也挺不容易的。”谢子轩笑笑,“她如果没有失忆,就应该是返回日本了。你要去追吗?”

空气中只有沉默回应。他并不是想放弃,只是他现在才意识到一个可能的错误:对于他们的未来,他过于自信地一手掌控,却忽视了她真正的内心世界。

逃避过去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甚至是最糟糕的解决办法,他错了,错得太多,但是希望他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错误改正过来。

他从来都不是她期待的无所不能的神。他要的,只是成为她可信赖的男人,如此而已。但是现在,即使是这一点都不能顺利实现。

她的梦,他的梦,何时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圆?

日本函馆的西波止场是函馆的夜生活繁荣区,这里被当地政府划分了海鲜市场、艺品卖场、洋式啤酒屋、异国餐厅等四个娱乐区,每年为函馆进账不少。但是没有人多少人知道,在灯红酒绿的背后,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起这些娱乐场所。

黑羽良木早在二十年前就秘密插手娱乐业,在函馆大大小小都十几家店都是黑羽家名下。不过这是个绝对的秘密,黑羽良木在此创建事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防止有一天黑羽家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没有退路可走。

这一次,他就遇到了大麻烦。在被德川家和韩俊联手逼迫离开总部之后,他带着一些亲信秘密地在函馆等候其他人的支援。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他最得意的手下黑羽广美却不知去向。他派人打听,只知道黑羽广美被韩俊用刀扎伤背部,然后被敌人掳走,之后就下落不明。一个月内,他派了无数人寻找黑羽广美的下落,依然一无所获。

“大人,别再等了,黑羽广美一定已经叛敌,否则怎么可能连个口信都带不回来?”黑羽崎已经是第一百零一遍劝说黑羽良木了。

黑羽良木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以为广美会像你一样是个软骨头吗?如果她要背叛我,德川家的大军早就杀到这里来了!”

黑羽崎讷讷地只有退到一旁。

黑羽良木虽然看上去脾气暴躁,是个暴君统治者,但是对于自己的手下他还是很了解的。比如黑羽崎,这是他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自小也在身边受教,这个孩子聪明机灵,最大的缺点就是眼高于顶,毛躁气盛。几次出门行动,黑羽良木都不让黑羽崎当统领人,而是安插了黑羽广美压在黑羽崎的头上,希望他能学到些什么。但是看起来,这样做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收效,黑羽崎对广美的厌恶是有增无减,实在不利于家族行动。

要找一个可靠的接班人真的是很难的事啊。他最看重的血统问题,随着儿子的猝死而不得不转移注意力,重新寻找孙子直人回来。但直人竟然联合外人反叛他。

如果广美是他的儿子该多好。

老人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哀伤,更不能让属下看出他此刻的郁闷和挣扎。

“大人,广美小姐回来了!”

黑羽良木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似的,陡然挺直了背脊。

门口黑衣人群处,失踪多日的广美骤然出现,一步步坚定地走到他面前,“爷爷,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去哪里了?”黑羽良木沉着面孔,“听说你受伤了?”

“是,韩俊用飞刀刺伤了我的后背,然后他们把我关起来治疗,想从我口中套出黑羽家的情报。我被关了一个月,前几天才打倒守卫跑出来,为了不被人跟踪,我在外面潜伏了几天才回来。”

她沉着镇定地解释着发生的一切,从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中,黑羽良木看不出一点破绽,于是点点头,“回来就好,最近我一直在想如何与德川家对决,很多事情还等着你做。”

“是。”广美弯弯腰,“我也有些事情要向您禀报。”

“什么?”

广美忽然变得有些迟疑,“我想和您单独谈。”

屋子中除了黑羽广美和黑羽良木之外,还有黑羽崎及几个低辈族人。黑羽良木看了他们一眼,“先出去。”

等到屋中一个人都没有了,广美低声说:“我怀疑家族中有叛徒。”

“什么?”黑羽良木瞪大眼睛,“你确定?”

“不是很确定,不过……有很多事情不能解释。德川家似乎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如果不是有内部人泄密,她不可能连我们的人数和装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上次公路上的遭遇,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黑羽良木思索回忆着,点了下头,“你继续说。”

“还有就是,大约半年前,我奉命去抓谢天傲,结果遭遇枪击,行动失败,这件事爷爷也一定还记得。”

“嗯。”

“那次我回来时有件事没有向爷爷说实话,打伤我的人其实是我们黑羽家的自己人。”

“当真?!”黑羽良木大惊,震怒不已,“你为什么不说?”

她咬了咬唇,“我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收到谁的命令才这么做的。”

黑羽良木眼皮微沉,“你怀疑是我指使人去杀你?”

她轻声说:“也许我的确做过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错事。”

“愚蠢!”黑羽良木一拍椅子扶手,也顾不得掩饰,声音都高亢起来,“我要想杀你,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吗?”

“对不起,爷爷。”

广美低着头,黑羽良木渐渐压下怒火,“广美,你记住,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是不会让别人伤你一根手指头的。”

他长长叹气,“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子啊。”

广美全身轻震,抬起头来,她第一次听到黑羽良木叹息,第一次看到这个坚强顽固的老人表现出悲伤和脆弱,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带给她最深的触动。

“查出那个人是谁。我不允许我身边的人竟然藏着二心!一旦查出来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黑羽良木说得咬牙切齿。

“是。”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黑羽广美走出房间,黑羽崎凑过来:“广美小姐失踪这么久,突然回来,还真是很传奇。”

广美瞥他一眼,“或许你希望我死在外面,不要回来最好。”

“这怎么可能。”黑羽崎嬉笑一声,“我就是很奇怪,在东京的时候你不让我和谢天傲正面冲突,为的是不得罪修罗王。这一次修罗王抓住你,怎么可能不卖你这个人情,还要将你关起来拷问呢?做修罗王的座上宾感觉如何?”

“有机会你可以试试。”黑羽广美不再理他,匆匆离开。

黑羽崎哼了一声,喃喃自语:“该死的不死。”

“黑羽广美回来了?”德川明子接到密报有些出乎意料,“确定?不是看错人?”

对方给了她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好吧,替我盯住她,看她会去哪里?”

放下电话,她回头对身后人说:“黑羽广美她已经……”

“回来了。”韩俊点燃一根烟,“昨天天傲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哦?广美和他吵架了?广美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韩俊举着香烟,眼眸幽幽,“我早就怀疑过她不是真的失忆,也许是为了藏在我们身边,企图从内部帮助黑羽良木对付我们。”

“我看广美姐不是那么卑鄙的小人。”德川明子撇撇嘴,“你不懂,我们女人要是爱上什么人了,一定爱得死去活来,什么都不顾。她要是真想为黑羽良木做什么,为什么现在两手空空地突然回来?”

“女人心,海底针,也许她是认为天傲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只好回来。”韩俊对黑羽广美向来都有成见,无论明子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

“你这种思想简直是侮辱我们女性!爱上你的人是傻瓜!”明子气得不行。

手机又响,明子没好气地接起来,大声问:“谁啊?”

“是我。”清冷的声音让明子恢复理智,试探着问:“广、广美小姐?”

“是的。”黑羽广美问,“有没有合适的时间?爷爷有些事情要和黑羽家谈。”

明子迅速做出反应,“嗯……明天上午十点,在函馆的清水酒吧。”

“好。我不会带别人去,希望你也不要。”黑羽广美简洁地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明子拿着话筒愣了一会儿,直到韩俊问她:“黑羽家又要做什么?”

“要谈判,不过似乎不是正式谈判,因为她要求彼此不要带别人去。”

韩俊凝眉,“这怎么可能,万一对方埋伏好了人手,你也要傻乎乎地一个人钻进去吗?”

“我相信她不会。”明子坚定地说完,又重重点点头,“嗯,绝对不会。”

清水酒吧并不是西波止场最高级的酒吧,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年轻的情侣,刚刚步入职场,消费水平并不是很高。所以,当一个衣着时尚,目光飞扬的漂亮女孩独自走进来时,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女孩的视线环扫全场,最终定在吧台最边角处的一个黑衣女人身上,几步走过去,坐到那女人旁边的凳子上,女孩扬声说:“来杯血红的维纳斯。”

黑衣女人将视线从自己面前的酒杯移开,落到女孩的身上,“修罗王的人马给了你几分钟的谈判时间?”

黑衣女人就是黑羽广美,她所问的对象当然是德川明子。

明子眨眨眼,“什么人马?不是说好自己来,我没带人。”

“是吗?但是我不认为吧台里这个新来的服务生和东北角那三个男孩子都是来这里工作消遣的。”即使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广美依然可以感觉到浓密的紧张气氛弥漫在这里。

明子四下看了看,“也许,韩俊坚持让我带人,大概是他自己安排的,我并不知道。”

“修罗王的警惕是正确的。”广美淡淡地说。她在假装失忆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给她最真诚的关爱,唯有韩俊,始终用最警觉质疑的眼神注视着她,虽然他没有和她私自交谈过,但是她可以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敌意以及可以让人窒息的压迫力。

“别管他,他要是敢对你不利我就和他翻脸。”

明子对她的关护让广美不理解,“抓住我,也许可以套问出爷爷的下落,你不想吗?”

明子耸耸肩,“要抓那个老头子我们有很多办法,我没道理出卖你。秦灵曾经和我赞赏过你,谢子轩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连向来冷冰冰的谢大少都对你这么痴情,我想他们没道理集体瞎了眼睛,看错人。”

“因此就不会抓我了?”广美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苦笑,又似乎是嘲讽,“有多少表面的事情值得相信?我杀人的样子他们都没有看到过。”

“我杀人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看到过,但我想这不妨碍我们做朋友。”明子对端过酒杯的调酒师笑笑,“酒的颜色很美,不过我希望你站得远一点,我不习惯喝酒还被人监视。”

调酒师一愣,看了眼黑羽广美,立刻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于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吧台。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想说什么?你这次出来真的是奉了老头子的命令吗?还是以私人的身份和我见面?”

“我从不会做背叛爷爷的事情。”广美从手提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文件夹,“这是爷爷制定的计划,关于地盘纷争,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希望你们德川家可以适可而止。”

“那老头子肯让步?”明子简直不敢相信。接过文件夹她翻了几下,皱皱眉头,“这上面的东西我还要回去和家里的人商量商量,不能立刻给你答复。”

“三天的时间够不够?”

“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明子喝了口酒,忍不住赞道:“味道不错哦,回头我要问问韩俊,这个调酒师是从哪里找来的。”看到黑羽广美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手提袋,明子急忙拦住,“这么着急走干什么?难得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聊呢。”

广美困惑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与她还有什么可聊的东西。

“我很好奇啊,之前你真的是假装失忆吗?在谢大少面前装失忆是要掩饰什么,还是想得到什么?是不是你也很喜欢他,但又不肯说出口,所以干脆装失忆,好留在他身边啊?”

德川明子的话让黑羽广美脸色大变,如同被人重重地击打了后背的伤口一样,她的喘息骤然变得急促不匀,雪白的面容更是褪尽了血色。

“被我说中了?”明子闪着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

“喜欢就留在他身边啊,虽然我们这行很难和圈外人谈恋爱,但是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比如说我表哥,他就娶了加拿大的一个富商女儿,到现在都过得很幸福,还有我表姐……”

“对不起,我还有事,再见。”广美抓起手提袋,几乎是夺路而逃般跑出去。

明子恢复到严肃的表情,高声喝住几个同时站起身的年轻人:“站住!不许你们跟踪!”

“可是明子小姐,修罗王说……”

明子冷冷地说:“别忘了这里是日本,你们应该明白自己要听谁的话。修罗王那里我会向他解释的。”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只有放弃。

差点被酒吧门口的台阶滑倒,黑羽广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自己的车子前,打开车门坐进去,但是手却因为颤抖怎么都打不着火,气得她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骂了句粗话:“混蛋!”

曾经以为她是黑羽家修养最好的杀手,无论有任何情绪都可以隐藏起来,如冰山一样岿然不动。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她根本不是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无论是韩俊,还是谢天傲,更有德川明子,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她一眼看穿,在他们面前,她就像赤裸裸地被人看透内心,无所遁形。

为什么假装失忆?为什么要留在谢天傲的身边这么久?

韩俊猜错了,因为他不是女人,不懂得女人的心思。而德川明子一针见血的分析足以证明只有女人的心才是最相通的。

是的,从那一天被抢救进入医院,自死亡门前被拉回生命之后,她就以催眠的形式悄悄告诉自己: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再是黑羽广美,我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睁开眼,看到谢天傲关切火热的眼神,她更加坚定地告诉自己:只有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才可以活得有尊严,才可以品尝七情六欲,才可以学会爱人,和被人爱。

纵容了自己的心一个月,温柔端庄的外表让周围所有人都对她满意,唯独她自己,为了这件华丽而虚幻的外衣,累垮了身心。

放弃吧,在互相许诺,走向神坛的前一刻,脱下伪装,恢复自我。

她,不是那个纤细孱弱,需要依靠谢天傲才能活下去的淑女白流音。

她就是她,自北海道的风雪中成长起来的,黑羽家排名第一的杀手,黑羽广美。

回来吧,回来……美梦怎么可能成真,只要能在心中守住,不会破碎,就算是神最大的恩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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