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消息。”
“我不想听。”
“好消息。”
“那也不听！”
我几乎暴躁的摔门而出，这个男人……真的是，超有耐心的。我叹了口气，站在楼梯口，向下望了望不禁有些奇怪。凰栾极少出门，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出过门。自从那次我见过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碰上过她。只是，有的时候，她门里会传出奇怪的哭声，我细细的听过，可能……是孩子的哭声。我知道她或许又在做什么恶毒的事，可这跟我没多大关系。如果我心慈手软，冲进去救了孩子或是别的什么。那我……就完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我一点错都没有！
“呜呜……呜呜。”
我烦躁的抓着头发，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关起来。那声音就像是有魔力，总是在我耳边萦绕，让我无比焦躁。
“啊！呜呜…呜呜。”
啊！！真是！烦死了！
我提着裙摆，装着下楼买菜。路过凰栾屋子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听到了一声孩子的惨叫。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什么用力捂住了嘴巴，声音哽咽在了喉咙里。
砸……还是不砸？
可惜，没给我多少思考的时间。
“哟！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
大娘笑呵呵的，拿着一篮子的苹果。她见了我，也没多想。当是我要去走门子，立马一把拽过我了。神神叨叨的，生怕别人看见听见似的。
“你可是要走门子？哎哟！姑娘，可使不得。那里头的，可不是什么善类。虽说，我没见过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啊，就她那个样子，也断然不是好人。她整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带着面纱。起初我只当是为了遮掩她的伤，可后来，我觉出味儿了。她这偷偷摸摸的，是想躲着别人。这样的人，谁知道背地里使什么坏水。我劝你啊，还是别管她的闲事，免得惹祸上身。哦！对了，日后见了她，可绕着些走。晦气！”
“大娘，我方才听到屋子里。”
“有声，孩子的声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那大娘却一脸苍凉，仿佛一眨眼间老了好几岁。
“那是造孽。可……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儿。姑娘，你听大娘一句。这世道如今是这么个光景，谁知道日后会怎么样。兴许啊，咱们都熬不过去，兴许啊，日后会渐渐富裕。这些都是命数，咱们啊，是不知道的。可有一点，大家都明白。人总要活下去啊。不论怎么苟且、不论怎么低贱，人都要活下去。都是这般想的，哪怕是那些个嘴硬的，心里也不想死。这世道，太乱。那些人啊，死的死逃的逃。在这儿留下了不少孤儿、弃子。这些个孩子，没爹没妈，就是没了……也无人会多一句嘴的。姑娘，大娘这么说，你兴许觉得残忍、没人性。可这年头，人性能抵得过一个白面馒头嘛？”
我被问住了，默默低下头。
“姑娘啊，大娘瞧得出，你是个善心的。可善心，容易给人惹祸呀！那女人怕是不简单，兴许是个什么妖人。你可千万别往上头撞啊，不然，命都保不住啊。”
大娘走了，给我留下了几个红彤彤的苹果。凰栾的屋子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了。我却听见我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是……这世道的确不好。到处都有人死，到处都有被遗弃、甚至被杀害的孩子。也许以后也会这样，或者更糟。可人，被称为人，就是因为……还有一份人性、一份良心啊。
我伸手，叩响了凰栾屋子的门。
当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是你……什么事？”
凰栾的声音冷冷的，整个人都躲在黑色的斗篷里面，看不见脸看不见表情。阴气沉沉的，难怪大娘要嫌弃她晦气。我咳嗽了一声，脸上堆了笑。
“我是你楼上的，今儿来走个门子。往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要互相多多帮衬才是。这些是楼下大娘给的苹果，说是也有你一份，托我转给你的。”
“不要，拿走。”
我脸上微微一僵，还是借了一步，踩进了她的屋子。
“哎呀，客气什么。大家以后都是自家人，几个苹果而已。我方才听见你屋里有响声，听着像是个孩子。是你的孩子吗？真好啊，我和我相公到现在还没孩子呢。”
“出去！”
“哎？！”
“我叫你滚出去！”
我被她推了几把，一下子摔到了门外。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在里头不知做了什么，总之是一阵杂乱之声。我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她的屋子里，有一股子怪味。说不上那是什么，就是……很冲、很臭。而且，刚才一脚踩进去，只觉得地上黏黏糊糊的，到处都是黑色一片片的痕迹。像是许久……都没有打扫过的样子。而且，我方才看见了。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条绳索。那绳索上，有血。
虽说，我眼下的确不能再进去。一来接触得太近，会暴露我的身份。二来，再贸然接触，里头的孩子兴许就难以活命了。得想个法子，实在……无法见死不救。
“所以说，我有个消息。”
我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身后这个坚韧不拔的是谁。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呢！你怎么还有心思逗我？我告诉你，可别招惹我，烦着呢！”
他没说话，忽然右手一动，手里冒出了一团灰黑色东西。我细细一看，不禁咋舌。乖乖，连烟雾都可以造出来。烟雾？烟雾……烟雾！对了！有了。我拽着他的手臂，往凰栾门上重重一拍。那烟雾球立刻破裂开来，四周弥漫起浓烟，还带着呛人的味道。
我看着烟雾够大，立刻放开嗓子大喊。
“不得了啦！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呀！”
我趴在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果然一下子大了起来。不一会儿，门忽然开了，里头跑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不过这孩子出来了，我的事儿也就结了。我不管不顾，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端了茶，大大的喝了好几口。别说，这烟雾还真的挺呛人的。要是这一屋子都是的话，搞不好，真会出人命。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一脸都是灰。立刻打了盆水，仔细的清洗起来。
允季来的时候，正见她微微侧着脸，精致脸孔上滑落了几滴水滴。不禁意间，他浅浅的笑开了。其实……她并不是那般十恶不赦。也绝非是什么铁石心肠，只懂自保的人。她分明有足够的理由，可以将那个孩子置之不理。可最终，还是出手相救了。就看眼下的样子，她又怎会是师父口中的污秽呢。
“笑笑……笑什么笑！亏你还是个神仙呢，楼下出了这样的事，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着，这会儿弄了点小把戏，你就觉得你救人了是吧？我告诉你，人是我救的，反正……算不到你头上！”
“我今日一早就要告诉你，可分明是你自己总也不听。我能如何？总不见得，抓住你，逼着你听吧。”
“这……这种大事，我要是不听，你也真应该抓住我，让我听。万一……万一我们今日再走晚一步，那孩子，只怕就尸骨无存了。该强硬的时候不强硬，像是个软脚虾。”
允季笑了笑，忽然有些怒火。若不是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打死他也不会信，自己居然会动怒，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允季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一手支住了她的下巴。
“那好，眼前就有事关重大的一个消息，即便你不要听，我也要逼着你听。这事事关天下苍生，事关你我生死。所以，你必须听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动怒，这人素日里总是像一坨软棉花。任凭你怎么打、怎么揉，都没有丝毫的脾气。今儿是怎么了？吃枪药了？我咬了咬唇，不服。伸手冲他门面而去，随后猫腰，一个侧腿踢出，扫向他的下盘。
这人微微后仰，双手着地，倒翻了出去。连着几翻，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说，这事很重要，你必须听。”
话还没完，他身上的兵器动了。那一刻，我当真以为，这人是要虎视眈眈的杀了我。可当我不甚被他扭住肩膀之时，我只听见头顶传来一个极其霸道的声音，敲响了我的心。
“我，允季，喜欢你！喜欢你苏慕言！”
“你胡说！”
“你看着我！”
我抬头迎上一张无比认真，且俊美非凡的脸孔。他的眼底，带着丝丝的火焰。他的唇一张一合，说出极其霸道的话语。
“我允季，喜欢你苏慕言！不论你要听几遍，我都会说道你信为止。”
然后……然后…然后我就在凳子上傻傻的做了一个多时辰。这个男人……这突然之间的，发什么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