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说了么？淑妃怀的是个皇子。”
“哟！这会子还有哪个不知道的啊，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你们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是个公主，皇后娘娘的月份比淑妃大，这是早就知道的事了。这下可好了，皇后娘娘的头衔，怕是要硬生生被人给挤兑了。月份大怎么了，先出世怎么了，皇后娘娘的嫡女怎么了，人家那可是个皇子，那就是储君。哎~这后宫，日后可就是淑妃当家了。”
“那我们……是不是得多巴结巴结？”
“可不是，平日里我们对淑妃，可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怎么都该去赔个礼道个歉，希望她不会这般小鸡肚肠，记我们的仇。”
“是啊是啊，这会儿去她那儿，说不准还能遇见皇上呢。”
“走走，一起去。”
“恩，走。”
凰栾在屋子里坐着，不出声，不动弹。可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那门外的闲言碎语。她已经没了法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偏偏，怀的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那即便苏慕言再得宠，储君嫡子的位置还是自家的。可如今……如今，她在后宫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后宫嫔妃，向来是会看脸色的。一见苏慕言得势得宠，眼巴巴的就都去拍马屁了。瞧瞧，今日是给皇后见礼的日子，这些个莺莺燕燕到了门口，却就这般转身去了苏慕言那儿。
宫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都开始给她甩脸子。今日喝不到龙井、明日吃不到热汤，渐渐的，连点心也开始变凉有味了。若是……若是往后的日子，都是这般，或许更难过。那她要怎么办？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娘娘。”
凰栾抬起脸来，瞧着眼前的李嬷嬷。这一刻，她是真的强撑不住了。泪终是无声的落了下来，她怎就到了这般的地步。她是凰栾，是那秀女之中能算得上拔尖的凰栾。她是皇家的血统，她是先太后的宗亲。她是凰栾，是当今渊月国的皇后。分明是母仪天下的、分明是后宫正主，可……为何她什么都比不过那个苏慕言。
“娘娘……若是难受，就哭吧。就老奴在，没人瞧见。”
“李嬷嬷……我累了，好累。若是我当初一早听了你的，如今日子也绝不会过得这般。若是没那苏慕言，若是我未曾与她遇见，我绝不会过得这般。若是没有她……若是没有她……为什么要有她，为什么！”
李嬷嬷的心，还是软了。这个人是自己从小带大的。那般高傲的人啊，是那般拔尖出色的女子。可如今呢？如今……她不过是有个虚名的皇后，日后，她会老死宫中，过着得过且过、再平凡不过的日子。她的孩子，也不过是个公主，也许哪一日就会嫁到远处，或者被指给一个王爷或者将军。若是公主不得宠，或许……连一个朝臣也未必心甘情愿的娶。真的就这般了？就这般在深宫一辈子？李嬷嬷知道她不甘心，连自己也不甘心。可又能如何？如今那淑妃是皇上的心头宝，今日瞧，明日看，生怕她出事。那淑妃的宫苑，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插不进手。连她淑妃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被调教过，油盐不进。还能如何？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李嬷嬷想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犹豫，毕竟这法子是害人害己的，若是不成……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嬷嬷，是凰栾的命苦，若是早知如此，我为何要入宫？为何要入宫啊！”
“娘娘。”
李嬷嬷有些心疼，这几日，她那腹中孩子闹得厉害。她夜里总是睡不好，浅眠易醒。白日里，又要凭白受那些嫔妃的气，那些宫女太监居然也敢给她脸色看。她吃的少，人日渐消瘦。不论什么法子，总该告诉她，若是她不愿意，那就当从未想过这阴损的法子。若是……若是她愿意一试，不论结果如何，也比她眼下的心境好吧。
“老奴，有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说。”
“你且说。”
“这法子阴损，若是成了，那淑妃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并都去了。若是不成……若是不成。”
“若是不成会怎样？”
“娘娘腹中的孩子，只怕保不住。”
保不住……凰栾低头，脸上还挂着泪，有些犹豫。眼下的日子，虽说过得不如意，起码日后还能有个孩子，陪着自己。那熬，也能熬过。可若是失败，没了孩子……这深宫的日日夜夜…她真的能熬过去？若是……只有她一人。日子…该怎么过？
“就当老奴未曾说过此事，娘娘累了，歇息吧。”
“不，你说，我要听。”
“可是……娘娘。”
“我要你说！”
李嬷嬷见她脸上决然，心一横，就将法子告诉了她。
凰栾听后，沉默了许久。皇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怪力乱神。尤其是这些，巫蛊之术。难怪李嬷嬷会这般隐晦，这般犹豫。一旦，被发觉……不要说保住孩子，就连自己这个皇后，也保不住。若是失败，这个孩子一样保不住，自己还会伤及寿数。可若是成功了，这宫里就再也不会有苏慕言，她的孩子也只会是个死胎。权衡利弊之后，凰栾忽然心里轻快了起来。这般的，难选？不，不难，与她而言。只要有一丝可行，她凰栾都愿意一试。苏慕言…你一定要死！
“李嬷嬷，这些便是我所有家当，你带着这些，去吧。只要能寻到那个人，立刻就带进宫来。宫里的一切，我自会安排好。你只管带人来，人带来之后，你就走吧。离开这儿，离开我。我知道，你老家还有人，还有个侄子。你就去吧……这个，是我托宫里的师傅做的，是一枚暖玉的玉佩。这些年，你跟着我，也没大富大贵过。我对你……其实也未曾尽过什么心。这些是我这些年得来的赏赐，你一并带走吧。”
“娘娘……老奴不走。”
“李嬷嬷，你走吧。我知道你是谁的人，一早就知道。我曾想着，等着哪一日，我真要用你了，就让你替我或是替这孩子去……死。你可知道？”
“老奴知道，那日娘娘跟容家人的话，老奴都听到了。”
“那……你为何不走？”
“娘娘，您是老奴的娘娘啊，老奴不能走。娘娘的娘将娘娘托付给了老奴，是生是死，老奴都得陪着。”
“李嬷嬷……好，那就一起，是生是死，你我一起。”
“诶~那老奴就去了。不在这几日，娘娘好生珍重。”
“好，你去。我在这儿，等着你。”
我正侧卧着，有些哀怨。现在月份大了，肚子怎么放都不对。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还老是觉得夜里盗汗、发虚。偏偏皇帝也不知怎么了，非要在我宫里歇下。我心里烦躁、又不好冲着他发脾气。只得自己忍着，夜夜抑郁。今日卢公公来传了旨意，说皇帝歇在了乾清殿。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好歹今夜能好好歇着了。
“睡不好？”
我皱了眉头，翻了白眼，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个翻窗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看我的人，都喜欢翻窗户了。因为上次误伤了肃敬铮，这一次我可是忍着的，手捏着武器，都捏疼了。
“耶律绮！我警告你，下回你来，提前招呼一声，否则，你要死在我手里，可别怪我！”
耶律绮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有道是怀孕的女子，性子差，不想这居然是真的。翻身进来，看着那个大腹便便的女子。他心里，不是滋味。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怎能高兴的起来。想起之前自己中毒，意识不清之时，呼喊的居然还是她的名字。耶律绮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自己这般惦记，她却……她却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若是自己早些遇到她，那就好了。
“有身子的人，脾气真是大。也不想想你一封书信，我就要从大漠而来，路途遥远又辛苦，居然半句安慰没有。真是女人薄情。”
“你宫里惦记你的女人多了，又不差我一个。少在这儿装可怜，我可是铁石心肠。”
耶律绮叹了口气，惦记他的女人是不少，可他惦记的就这么一个。偏偏……还真是个铁石心肠。
“事情已经交代下去了，最多不会超过五日。可你现在有身子，要不等孩子出世，再？”
“也好，算着月份，也就几个月。可这几个月，你一定不可掉以轻心，大漠和渊月边界驻军不可退，只可进！明白么？”
“明白，你说你都怀了皇帝的孩子，为何还这般算计他？他失了江山，你的日子能好过？”
“他让我失去了太多，我要他丢失最在乎的。他失了江山，我日子为何难过？江山到了我的手里，我过得比眼下还好。”
耶律绮一听这话，心里反而雀跃起来。她对那皇帝，是真没情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