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妹妹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带着口罩，只露两个眼睛在外不说，还背对着路灯的光线，叶雨乔差点没认出来，他不禁有些奇怪，心疼道，“妹啊，你这是咋了？刚打你电话你都不接，而且这下雨呢，你连个伞也不打，瞧身上都淋湿了......”
叶雨乔微微转头，看他身后夏夏没有跟出来，有些失望，说道，“哥，没事。今天我半路有点事情，来晚了......”
被那个老婆子抓的下巴的血痕被消毒后有些木，现在说话扯动下巴还有隐约的疼痛，加上下着雨，还真担心进水发炎了。
听到妹妹的声音有些低沉，叶雨乔更是奇怪，“好，没事，都还没睡呢，走，赶紧回家吧......”
叶雪乔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叶雨乔，“春节期间我出差了，这是给夏夏带的礼物.......”
叶雨乔接过，看了看，“你去哪儿都不忘夏夏，外面太冷，回家说话去——走吧——”
叶雪乔忙道，“不了，不方便，我还要加班，得先走了。”
“你看你，怎么来就走？夏夏还没见你呢。一会该埋怨我没让她见姑姑了。还有，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叶雪乔简单答道，看看手机，出租车都叫了一会了，还是没有车过来，没办法，赶上刮风下雨，这个城市的交通就要便秘。
看着妹妹浑身上下包裹又着急离开的模样，叶雨乔总是觉得哪儿不对。
偷偷跟出来的任聪没敢跟太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的角度只看着一个纤细的背影从上到下全副武装，尤其头部遮得够严实。
细雨如丝，路灯昏暗，那女人又是站在树下，几乎被叶雨乔宽大的挡住了视线，所以她压根没有看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但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尤其一见到叶雨乔马上从包里掏出个东西给叶雨乔，两个人虽然说了几句话，但声音不大，她压根也没有听清。
再然后，她就看到叶雨乔陪着那个女人往巷子外的方向缓缓走去。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任聪掏出了手机。
关键是，你看，那个女人的手臂居然捥上了叶雨乔的胳膊，看来这熟稔程度绝对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抬头看看天上，雨丝越来越密，任聪看看自己身上，出来的时候只套了件厚毛衣，出来这么一会还真有点冷。
想了想，还是咬牙跟过去，正打算再借着巷子阴影的掩护往前走走，没想到跟得急，一脚踩在一只流浪猫的尾巴上，疼得那猫“嗷”的一声叫唤，顿时让前面的两个人顿住了脚步。
任聪一看事情不好，赶紧蹲下，结果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冬青丛上，虽然暂时隐蔽住了，但叶子上面满是雨水，裤子彻底被雨水打湿了。
她不得不改变跟踪计划，怏怏地回到家里。
任惠在家里刷完碗，转头不见了叶雨乔，任聪也不知道去向，她问夏夏，夏夏说两个人都出去了。
见任聪若有所思回来，任惠埋怨道，“你出去也不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睡了呢——哦，看到你姐夫吗？怎么也不见他的踪影了？”
“没看见啊？”任聪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任惠才不信呢，“家里没信号吗？还出去接电话！行了行了，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你不是还有事吗？”
不经意发现任聪裤子后面湿了一片，问道，“你干啥去了？怎么裤子都湿了？”
“哦，刚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
这样的瞎话任聪是随口就来。
进了卧室，任聪拿起手机翻来覆去琢磨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
天空下着细雨，路灯昏暗，和姐夫在一起的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加上对方捂得只剩两个眼睛在外，根本看不清是谁。
而且，若是叶雪乔的话，正大光明来就是了，干吗做出那一副那鬼鬼祟祟的样子？
真是奇怪了，这个一向老实的姐夫敢在他自己家门口搞事不成？
叶雨乔一边和叶雪乔走着等出租车，一边问了问她最近的工作状况，比如忙不忙累不累的话。
在细雨中走了一会也没有见个出租车。
“妹啊，前面是个面馆，咱们进去等会，不然，一会全湿透了。”
“没事，”叶雪乔盯着手机上的叫车软件，附近仍然没有车辆。
“妹啊，这么久没见你了，我还有点事和你说，你要不回家的话，我们就去附近的面馆坐坐。”
叶雪乔见哥哥这么说，也只得跟他过去。
面馆里，因着外面的阴雨天气几乎没有客人。
小店本来要打烊了，见来两个客人，还是热情地招呼两个人坐下。
叶雨乔和面馆的老板熟悉，打了招呼，要了两杯热水。
叶雪乔只把帽子摘了，依然带着口罩，“哥，有什么事？”
叶雨乔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妹啊，你到底怎么了？捂得这么严实？”
叶雪乔知道自己不让叶雨乔看看他绝对不放心，只得摘下口罩，若无其事道，“在地铁上人家打架不小心伤到我了......”
看着叶雪乔细白的下巴上一个创可贴，叶雨乔怒了，“妹啊，知道谁干的吗？找他去——”
“哥，没事，你坐下，一点小伤而已。”叶雪乔说道，“哥，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看妹妹的情况，叶雨乔本来不想说了，说出来一定是给她添堵。
看叶雨乔犹疑的神色，叶雪乔说道，“哥，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忖度了一下，叶雨乔眸底复杂，说道，“妹，自从你生日那天后，爸他——”
听到说起自己的父亲，叶雪乔本不想答话，但看到叶雨乔的神色，不由心底一紧，“他怎么了？”
叶雨乔叹口气，“爸他——住院了，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住院了？”叶雪乔吃惊道，“怎么回事？！”
叶雨乔神色复杂，“妹啊，你生日那天爸说要给你过生日，你没答应，他后来就喝多了，喝得胃里出血住院了......”
叶雪乔震惊之下，霍然起身，“哥，这是真的？！”
叶雨乔示意叶雪乔坐下，重重叹口气，苦笑道，“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妹啊，哥知道你内心替咱妈不平，所以怨恨咱爸。可是事已至此，妈现在也成了古人，爸还得生活下去......你告诉哥句实话，你真的不打算认咱爸了吗？”
叶雪乔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道，“哥，你不懂妈当年的苦，爸那样做，伤害妈太多了......”
叶雨乔焉能不知道，他只能劝道，“雪乔，咱妈走也不是爸造成的啊？”
“哥，你错了，妈走和爸的行为绝对有关系，”叶雪乔淡淡道，“爸一早就和别的女人联系了，只不过妈发现了却从来没有声张过，为了家庭的脸面，为了他在子女面前的威信，她把所有的苦都放在心底。哥，我不说别人，换作是嫂子和你，你觉得嫂子会怎么做？她会忍气吞声跟你继续过下去吗？”
尽管叶雪乔的比喻有些犀利，叶雨乔闻言也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道父亲当年的作为有些过分，他就撞见过一次父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话逛街的情景，虽然很是吃惊，但是家庭的表面和谐稳定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父亲在家里和母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硬是把这些瞒了下来......
恍惚中，听到叶雪乔说道，“哥，我知道了，抽个时间我去探望他一下。”
叶雨乔这才回过神来，他忙摆摆手，目光有些闪烁，“不用去了，爸已经好了......”
叶雪乔不语，直直盯着他，“哥，有话你直接说好了。”
“唉，你不去也好，等爸出院后，你再去看他也行......”叶雨乔吞吞吐吐道。
“谁在照顾他？”叶雪乔目光犀利。
“呃——是那个——阿姨.......”
叶雪乔一听就明白了，“这样也好，有人照顾就好。”
叶雪乔不想再坐下去，“哥，我今晚还要加班，先走了......”
只留下叶雨乔在面馆的门口看着远处出租车的尾灯消失而怅然。
以前想求叶雪乔去看看父亲都不行，如今叶雪乔主动想去看了吧，那边那个阿姨又反对了，“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阿姨在医院里提到叶雪乔的时候那不冷不热的表情，“你说你爸好心好意想给孩子过个生日，结果成了这样，连个春节都没有过好......我是外人，不好评论。谁都不用来了，我照顾就行了，活该我欠他的......”
看着病床是自己父亲消瘦的面庞，那个阿姨不快的神色，叶雨乔那叫一个尴尬。
一边是想女儿心切的父亲，一边是想不通的妹妹，你叫他怎么办？
忽然间手机响了。
垂眸，居然是任聪的短信，“姐夫，问你个事情，雪乔姐什么时候来啊？我还想请教她关于开店的事情呢。”
一看是任聪的短信他就烦。
开个P店，少不了又惦记上自己妹妹的那点钱了。
他干脆将叶雪乔送的东西揣进怀里，等明后天再说，不然要是知道叶雪乔来了，任聪那刻薄劲儿少不了得说叶雪乔是故意躲着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