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虎、沈凝、威尔、司徒秋雨、孟琪掩唇无声偷笑,笑一笑赶紧放下手、扳回脸孔,惟恐许珊珊睁开眼睛瞧见。
许珊珊抱着一笑不撒手,手儿揪着他的衣服,脸颊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六人也不劝她,就让她哭,因为这是她欠他们的!
醒悟后的许珊珊“哇,哇”哭,闭着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非得死过了一次,非得让一笑逼得无路可走她才明白自己错了。她不该自杀,因为自杀根本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自杀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糕!
一笑的双臂一点一点收紧,直至将许珊珊抱紧到极限不能再收紧为止。他将下巴搁在许珊珊的脑瓜顶,开心地笑了。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在许珊珊心里的分量了。
悔悟的哭声透过门缝钻出去,在走廊里回旋荡漾,久久不消……
身体虚弱,再加上痛哭一场,许珊珊体力不支,在一笑的怀里睡着了,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一笑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儿,扶她躺下,把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放枕着枕头,为她盖好被子。
点滴还差一丁丁打完,孟琪拔掉针管,将棉球按在许珊珊手背的针眼处。按了会儿,棉球扔进床底下的垃圾筒。
许珊珊没事了,一虎、沈凝、威尔、司徒秋雨、孟琪离开病房回去休息,许珊珊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一笑握着许珊珊的手,往床边一趴,阖起眼睛安心睡去。
翌日,11点30分--
许珊珊一张开眼睛,就瞧见四张脸孔温柔地笑望着自己。床左边是一笑、威尔,右边是孟琪、司徒秋雨。
她牵动唇瓣纯纯一笑给予四人回应,而后敛去笑意,向四人愧疚道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是我错了。”
一声错引发四人心中积压的怒火!
一笑率先“腾”地站起,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许珊珊的鼻子横眉怒目斥道:“许珊珊,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折腾我们四个年轻的不算,你还折腾爸、妈!爸、妈一大把年轻了天天往房间里跑看你的情况,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一笑突然的训斥数落得许珊珊有点儿懵,她瞅着一笑一时间回不过神。
一笑训完,孟琪站起。她一巴掌拍上病床,“砰”地一声,瞪眼斥道:“珊珊,你这自杀一憋就是一个多月!我们这么多人天天守着你、看着你,最后仍然唤不回你的心,你还是选择了断性命!你对得起我们一个多月的提心吊胆吗?你对得起我们没白天;没黑夜苦苦守着你的这份儿心吗?”
孟琪一开腔,许珊珊反射性看向她。听孟琪斥完,她的眼泪也下来了,连带着一笑的训一起流。“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我陷进了自己的小圈子里跳不出去,过去那些日子我的脑子里除了‘自杀’容不下别的。我知道你们都守着我、为我担心,可是我走不出小圈子。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深深地自责。她的一意孤行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关心她的人!
斥完,一笑、孟琪心里的火儿也就消下去了。二人坐回椅子,忍着想笑的冲动冷冷地瞅着许珊珊。这次好好治治她,让她长记性,她最怕吓唬。
许珊珊顺着孟琪看向司徒秋雨。
司徒秋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温文尔雅地笑了笑,翘起二郎腿,凉嗖嗖说道:“敢情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你把我们当猴儿耍?”
司徒秋雨说话向来一踩就是痛处,许珊珊被他一脚踩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那么想过!不是的!不是的!”许珊珊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挡住了所有的东西,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水色。她揪高被子蒙住脑袋,蜷在底下哭。
一笑、孟琪张大嘴,齐唰唰看向司徒秋雨。缓缓地,二人向他挑起大拇指。他们俩“霹雳啪啦”说一堆,加在一起都顶不上司徒秋雨这句厉害……
司徒秋雨微微一笑,白晳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说话嘛,自然要怎么戳人心窝子怎么来,否则不痛不痒哭完就忘,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威尔无声一叹,瞅着被子下闷头哭的许珊珊摇摇头,本来他还有话要说,可还是算了吧,许珊珊心经很难受了。
哭了好一会儿,许珊珊压下被子露出两只眼睛。她泪眼汪汪地凝着威尔,哑声问道:“威尔,你怎么不骂我?”
威尔将一笑、孟琪、司徒秋雨瞥一圈,耸耸肩,说:“该说得他们都已经说完了,我就不说什么了。”
“……”许珊珊抽噎着,无语。被子蒙回头,闷在底下余哭。
一笑、孟琪、司徒秋雨睇着威尔,整齐地投去鄙视。
威尔呛了一下,咳两声,失笑。他不舍得嘛。
被子底下哭半天,许珊珊露出脸来,目光在病房内扫一圈没瞧见一虎、沈凝,就问一笑:“爸、妈呢?”
一笑抬腕瞧一瞧手表,指针指向11点47分。他放下手,回道:“该来送饭了。”
音落不出五秒,一虎、沈凝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的小方玻璃上。
见状,坐在床尾的威尔、司徒秋雨起身去开门。
一虎、沈凝一人手里提着两只大食盒,威尔、司徒秋雨接过食盒。孟琪把门关上。
许珊珊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几大步迎上去。双膝一弯,“扑嗵!”跪在一虎、沈凝跟前。跪得重,膝骨一阵刺疼!
一虎、沈凝一惊,沈凝问道:“珊珊,你这是?”
许珊珊仰头,望着一虎、沈凝哽咽地说:“爸、妈,我错了!我不该恣意胡为让您们担心,对不起!儿媳不孝!”说着,双手扶着冰凉的地面,弯腰磕头。
“儿媳”二字第一次从许珊珊嘴里说出来,听进一虎、沈凝耳中说不出的舒坦欣慰。
“傻孩子,快起来。”沈凝扶起许珊珊,慈爱柔语:“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不能再折磨我们了。”
“妈,您放心,没有下次了!”许珊珊吸吸鼻子,点头承诺。
“好,好。”沈凝笑眯眯,捋着她垂在胸前的乌黑长发。
许珊珊怯怯地望着一虎,小声唤道:“爸……”
一虎眉眼间漾开和蔼,微笑着张开双臂。
“爸!”许珊珊扑进他怀里,道歉:“对不起!”
一虎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轻拍她的肩头,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妈特地给你熬了‘红枣粥’补血养气,吃饭吧。”
“嗯”许珊珊轻应,离开他的怀抱直起身子。望向沈凝,道谢:“谢谢妈。”
“小傻瓜。”沈凝疼爱地摸摸她的脑瓜,牵着她走向病床。
一笑、威尔、司徒秋雨、孟琪,四人打开食盒用餐。
一虎落坐床尾。
许珊珊坐在床头,双手伸向粥碗,说:“妈,我自己吃。”
沈凝一手端碗、一手推开她的手,道:“等你身子好了再自己吃吧,妈喂你。”说着,她拿起勺子舀一勺粥送到许珊珊唇前。
许珊珊眼眶一热,抖着双唇张开嘴。红枣的味道萦在口中味浓香甜,枣肉与白米粥混在一起熬得很烂,入嘴易嚼滑口。
吃着婆婆亲手熬得粥、亲手喂得粥,她的泪顺着苍白脸庞滴滴滑落。人人都说婆婆与媳妇难以相处,然而她这位婆婆却像亲妈一样待她这么好!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她要懂事,她以后要好好孝敬婆婆、孝敬公公,争取早日为一家添丁!
午餐后,一虎、沈凝收拾了餐具,提着食盒回庄园。
威尔、司徒秋雨、孟琪不做“电灯泡”,跟许珊珊、一笑打过招呼后离开医院。
一笑坐在床头,把许珊珊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击汪跃的吗?”
许珊珊手心覆上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侧头望着他,问:“怎么回击的?”
“秋雨出主意,把……”当下,一笑将捏造汪跃与赵溪是亲生兄妹的事告知……
听完,许珊珊张着小嘴儿一时间发不出声音。一股子寒气顺着脊梁骨直窜后脑勺,令她打了个哆嗦。她总听一笑管司徒秋雨叫“笑面虎”,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司徒秋雨的厉害……
一笑抬头,捧起许珊珊的脸庞说道:“汪跃和赵溪的情况要比你更加的糟糕,你忘了相片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活着不是为了数不清的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为了我们这些和你有交集、真心对你的人,明白吗?”
许珊珊垂下睫毛瞅着他的下巴,小声回应:“明白。”
“那就忘了相片,好吗?”一笑额头与她相贴,温柔恳求。如果她不走出相片的阴影,那么她永远都会失去快乐!
许珊珊抬起手儿环住他的颈,阖起杏眸痛苦地说道:“我现在做不到马上忘了,你给我时间,不要逼我。”相片是一根尖利的长刺,它刺进心里不是说拔掉就能拔掉的。虽然现在早就没有古代的男尊女卑,然而她骨子里还是传统保守的人,她迈不过相片这道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