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你没看见她的可恶、凶恶状？”刘春开嚷了起来，“她能拿菜刀杀人呢！”
“可恶、凶狠的背面，你不以为是可怜？”刁娅娅望着他，“刘春开，当初——你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
“我糊涂，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懂感情。”刘春开说着莫名其妙的脸就红了。
刁娅娅摇摇头，再摇摇头，却再也说不下去。
“你不相信我？”刘春开不放心的。
“怎么会呢？”刁娅娅笑，“只是——我想通了，感情——是分好多种的，每个人都有感情，只是表达的形式或者不同而已，不能因为她的不同于我，就否认了她。”
“刁娅娅，今晚你的话好奇怪，你似乎——一直在帮着她，你知道，我和她真的不再可能了。”他说。
“我不帮任何人，我只试着理智的来分析。”刁娅娅说，“这一阵子我们太冲动了。”
刘春开想了想也沉默下来了。是不是他们太冲动？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但是——明明没有感情的人，婚礼又没办成只不过多了张纸约婚书，为什么就得硬生生的拉在一起呢？这年头还有委屈求全？
“刁娅娅，是不是你——后悔了？你答应过的，无论在任何情形下，你不离开我、不放弃我，你答应的。”刘春开紧张又着急地叫。
“我是答应过。”刁娅娅点了点头，神色黯然，“因为我知道，离开你，我永远不会再爱另外任何人，没有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没有人能像你。”
“那还担心什么？我们共同奋斗，面对一切，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有信心战胜一切。”刘春开大声说。
“我们若胜，那么——谁败？”刁娅娅问。
刘春开呆怔了一下，谁败？那——自然是一敏了，一敏败了——
一想到一敏败了，他心中突然涌上一阵不忍。
一敏无论如何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是他纸约婚姻的太太，一敏败了——岂不是很惨？很可怜？
“刘春开，你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刘春开摇摇头，再摇摇头。他不能，他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总有人会受伤、会失败、会痛苦——啊！一敏也会痛苦的，是不是？她也是人，她没有理由不痛苦。
“刁娅娅，我们——该怎么办？”刘春开的声音好软弱，完完全全听不出他的往夕霸气十足的声音了。
刁娅娅也摇头，她有什么办法呢？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他们相对无言中，他们的信心也逐渐消失。
时间慢慢在他们的身边溜走，好像没有多久天就亮了，啊！天亮了。
走廊上开始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清洁工在清扫病房、换床单什么的，护士也开始清晨第一次的派药和量体温工作。
“看我们是真的这么聊了一夜。”刘春开故作开朗的，“清晨会带给我们希望的，是不？”
他是有所指吧？
“我们是坐了一夜。”刁娅娅终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奇怪的是我居然不累。”
“别说不累，到上班时就知道滋味了。”刘春开关心的说，“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来见我。”
“不，我情愿直接去上班，休息一下去上班，那才叫受不了。”她笑，“晚上我给你送霄夜来，然后回家睡大觉去。”
“也好，我们可以一起吃医院的病人餐。”刘春开说。
“不吃，不吃，多吃淡而无味的病人餐，不病也变为病人了。”刁娅娅叫着说。
“陪我也不行吗？那以后怎么同甘共苦？”他半开玩笑地说。
刁娅娅还没回答，病房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了，又是谁？不会是郑一敏又来闹什么吧？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得志，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刘春开和刁娅娅的心都往下沉，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吗？必然与一敏有关的吧？
“师兄——”刁娅娅似乎有意阻止他讲了出来。
“刁娅娅，你得立即回报馆去。”杨得志什么也不理说，“有重要的新闻，人手不够。”
重要的新闻？有吗？刁娅娅虽然怀疑，却立即背起了皮包，转身即要走。
“什么新闻？你忘了刁娅娅已调去电讯室吗？”刘春开不蠢，他可能隐约知道有些不妥。
“正是重要的电讯。”杨得志说，“唐鸭今天请了假，电讯室里没人手——”
他看了一眼刁娅娅，拖着她就往外跑，似乎——怕迟了走不掉似的。
“刁娅娅——”刘春开惶急的声音追了出来，“刁娅娅，办完公事无论如何你要回来一趟，不管几点钟，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刁娅娅！”
刁娅娅在门边犹豫了一秒钟，转头微笑。
“不要傻，我答应给你带霄夜来的，忘了吗？”刁娅娅说完就翩然而去。
刘春开的语气似乎——她会一去不返似的，一去不返？会吗？除非是天地变色——
“……”
“什么大事？师兄。”刁娅娅力持平静、自然，她必须这么做，否则真有事，她怕应付不来。“你的演技愈来愈好了，可得下届金鸡奖！”
杨得志看了她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刁娅娅，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说，“一敏十点钟开记者招待会。”
“什——么？”刁娅娅一听杨得志的话大吃了一惊：一敏疯了？
她是说过“好事还在后头”的难道这算她好事吗？开记者招待会，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人有兴趣知道她的破事？又不是明星！她真是疯了。“谁告诉你的？”
“是我以前的老同学——在报社总部工作，他透露给我的。”杨得志无奈何说。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她恨我入骨，看见我更是火上加油。”她说。
“可是你总不能任她毁了你和刘春开的，是不是？”杨得志是知道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无论刘春开还是刁娅娅都同样关心特别不能忍受一敏一时的冲动而匪了他们。
“这些事若爆发出来，很难得到人们的同情，恐怕——恐怕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们。”
杨得志正式道。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得到别人的同情？又为什么要人帮忙？”刁娅娅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做过。”
她与刘春开是清清白白的，说白了只是精神上的出轨，她也不想刘春开与一敏离婚尽管他们是纸约婚姻，也不想破坏他们，特别在一敏不想与刘春开离婚的情况下，更不想取代她的地位，若哪也算——
“但是——你们相爱，谁都知道，谁也都看得出。”杨得志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刁娅娅，你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点？激动是没有用的，难题已逼到面前来了。”
“应该——刘春开去见他。”刁娅娅吸了一口气说。
“刘春开已经变了，他去一点也没用。”杨得志惋惜地，“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强而有力又霸道的‘刘铁牛’，他已经失去了信心。”
刁娅娅皱眉，这是真话。她也能强烈感觉到刘春开的改变，刘春开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刘铁牛”，这是——悲哀！
“可是我去——又有什么用？”刁娅娅说。
“我不知道。”杨得志欲言又止的。“我的老同学江人说‘最好能阻止郑一敏这次开的记者招待会。’”
“你的老同学江人——认为我能阻止？”刁娅娅问。
“我——不知道。”杨得志瞥一眼刁娅娅，“刁娅娅，现在是——哎！生死关头，你该冷静地仔细考虑，不能——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我——感情用事？”刁娅娅呆住了。
“也许我们是旁观者，我们觉得——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怎能为感情的事儿而弄得——弄得天下大乱，几个人都身败名裂，到底——值不值得呢？”
杨得志慎重的、认真的、小心的慢慢说，“刁娅娅，我们没有人怀疑你和刘春开的感情，只是——只是——感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为了感情而失去其它更重要的，值不值得？而且——年纪大了之后，你会不会后悔？”
刁娅娅思绪混乱极了，她怔怔地听着、思索着。当然，她认可了杨得志的这种说法，也知道杨得志说得有道理并相信他的真诚。只是——这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一次的爱情，她是个执着的人执着的个性，她知道，她只会有这一分，若放弃了——同样的，到了年纪大时会不会后悔？会不会？
她矛盾又痛苦，现在7点钟，离一敏的记者招待会还有三个小时，她——该怎么做？
这时，杨得志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了。
“刁娅娅，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会明白怎么做的，”杨得志是真挚、诚恳的，特别对于他这小师妹几乎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爱着：“人生中原是有起伏、有快乐、有痛苦，重要的是看个人的取舍，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刁娅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