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墓葬,在中国古代封建王朝中是极为特殊的一种。
据《蒙古秘史》记载,蒙古皇族下葬后,先用几百匹战马将墓上的地表踏平,再在上面种草植树,而后派人长期守陵,一直到地表不露任何痕迹方可离开,知情者则会遭到杀戮。所以蒙元时期的墓葬极难寻觅,毕竟等到第二年春天绿草发芽后,墓地已经与其他地方无任何异样。
而成吉思汗作为元朝开国之太祖,传说下葬时为保密起见,曾经以上万匹战马在下葬处踏实土地,并以一棵独立的树作为墓碑。可即便有树作为标志,找到墓地所在处也十分艰难。于是乎,当时的人们就用了一种比较残忍的方法,他们在成吉思汗的下葬处,当着一峰母骆驼的面,杀死其亲生的一峰小骆驼,将鲜血洒于墓地之上。
在这种情况下,后人在祭祀成吉思汗时,便牵着那峰母骆驼前往。母骆驼来到墓地后便会因想起被杀的小骆驼而哀鸣不已,祭祀者便在母骆驼哀鸣处进行隆重的祭奠。
可是,等到那峰母骆驼死后,就再也没人能够找到成吉思汗的墓葬了。
这也是为什么老狼坑如此火爆,却仍然没有人得手的原因之一。关于老狼坑的传闻从古到今,一直层出不穷,如今各大皇陵都被摸了个遍,远到战国,近到晚清,就连慈禧太后都被人扒出来暴尸荒野,一副枯骨无土掩埋,盗墓贼们对那些还未出土的生坑虎视眈眈,一时便瞄到了元朝的墓葬上。
其中神秘而宏伟的成吉思汗陵自然是最让人垂涎的选择。虽然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境内有一座规模宏伟的成吉思汗陵,但流传在圈内却有另外一种传说,那就是这世上还有另外一座真正的成吉思汗陵,而这种说法,我们老张家及道上的各家好手都深信不疑。
目前,这只神秘出现的元青花正好印证了这种说法。显而易见的是,下葬图中成吉思汗陵的所在地另有他处,至于真正是什么地方,还有待查询。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既然这只元青花身上藏着如此珍贵的线索,那为什么还有人将它出手到美人阁,而那出手的又究竟是何人?
我把疑问提出来,二叔看向肥五,肥五道:“当时来的那个人,是有些奇怪,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因为是元青花,所以我就忽略了。他来得匆忙,走得着急,本来还戴了一张口罩,后来我让他取了,发现是挺普通的一个人,没什么特殊标记。”
说着他就鼓捣了两下电脑,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很明显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进入了深一步的探讨,我提出的疑问早就被解决了。
监控录像里,那个人身材高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头,裹着黑色风衣,还戴了一顶帽子,进门的时候遮得严严实实,就跟躲狗仔和粉丝的大明星一样。不过文物古董除了家传的,大都来路不正,对方掩饰身份也情有可原。
“那这个人,有透露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肥五回答我:“这人说他叫老三,没给姓名,看年纪应该不到三十,话很少,不像混道上的老油条,所以我才没那么重的戒心,最开始还以为他是坑人的假货,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肥五露出些许惋惜之意,“对方留下的信息,应该都是假的,刚才二爷已经找人查了,道上压根儿没有这一号人,而且他的长相十分普通,毫无特征,属于走进人群里,就完全找不出来的那种。并且当时交易,他要求的是现金付款,所以压下了一百万。”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我一听就怒了,为了一百万把一个重要线索放走,未免太离谱了吧!
肥五看着我,目光有些深沉。
“小七爷,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一行有自己的规矩,像这样的货属于暗货,咱们单看物件,没权利要求对方提供真实的身份信息,除非是长期合作的那几家,哪个来都一样。这规矩,早百八年就定下了,美人阁一不能坏规矩,二也不能坏名声啊!你说是吧?二爷!”
肥五扭头找二叔帮腔,二叔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什么破规矩!都是些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我还能不知道肥五的尿性,他不过就是贪图那一百万,身为首席鉴定师,按照分成比例,经他手入货的收益能分到百分之十,这一个两个都是掉进钱眼子出不来的家伙。
要说规矩,早些年还谈谈,如今这行情,早就把祖宗的玩意儿丢光了。哪家出了一个大货,不到半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别说咱们老张家,就是隔壁的唐家,北边的柯家、南家,都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绑起来逼供还算轻的,人急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毕竟咱们挖人祖坟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二叔见我闷声不说话,叹了一口气,道:“阿七,这事怪我没想周全,不过肥五当时拿到这只元青花就通知了我,我得到消息便让大王和瘦猴俩人去跟踪他。不出意外,那家伙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等把那人请回来,阿七你亲自来问……”
话还没说完,二叔的手机就响了,他直接开了外音,只听里面喘气呼呼的男声道:“二爷,人跟丢了!”
人跟丢了,意味着除了这只元青花,不再有任何线索。
二叔的脸色很难看,肥五摸摸鼻子,也一脸尴尬。
我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二叔喊了一句:“阿七,中午一起吃饭呗。”
我气呼呼地回答:“不吃!省得恶心!”
我脾气大,整个海城都知道,肥五撞我枪口上,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实话,我不是生二叔的气,我就是看不惯肥五那人,经他手办的事儿,没一件我能看得上。要不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我肯定回老宅找爷爷,让他出面把人给辞了。
我出门找小四儿,小四儿正在隔壁办公室,跟小王他们几个嗑瓜子聊天,见我出来叫了一声“老板”。
小王坐着轮椅,转身朝我笑,他跟办公室另外两个妹子一起叫我“小七爷”,那俩妹子都是二叔的秘书,一个长得老实,平时默不作声地干活,另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经常被二叔带出去撑场面。她们的名字跟长相很相似,一个叫小郑,一个叫瑶瑶,虽然外表不大一样,但俩人都还不错。
小王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论辈分我得管他叫一声叔,他跟大王是双胞胎兄弟。可就在前两年,他的腿在墓里废了,据说是为了救他哥,如今只能坐轮椅,再也站不起来了。后来他在美人阁领了一份闲职,生活倒是无忧,平日里就爱跟二叔和兄弟们扯两句嘴,二叔也由着他。
每当看到小王,我那想下地的心思就收了几分。爷爷是不允许我下地的,二叔也不敢带着我进墓,所以我就守着铺子混日子,顺便读读书,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我在海城大学读人力资源管理,是二叔找关系送我进去的,当时还送了一幅二叔特别心爱珍藏多年的古画给海大副校长,据说价值七位数,所以二叔常念叨我要好好读书,争取顺利毕业。
没错,我就是个连毕业都成问题的学渣。大学必不可少的三件事,逃课、挂科、谈恋爱,除了最后一件,其他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要说谈恋爱,我倒是想啊,可没人喜欢我这一挂的,估计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所影响,他们都说我这人江湖习气太重了,不像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言归正传,我跟小四儿回了大学城,小四儿回去看铺子,我回学校准备去上节课,清静清静。细下想来,即便今天这事儿有门,也跟我毫无关系,二叔要下地,肯定不会带上我,今天之所以找我过去,大约是因为我是张家唯一的第三代,有点继承人的意思。
回到寝室,给室友们带了一些吃的,发现我桌子上有个快递,我问:“这快递是我的么?”
室友回答:“就是前两天你叫我帮你取的那个,你要再不回来,这快递都要落灰了。”
我想起来了,是那天我手机上突然有条短信,让我感到很奇怪。一来最近我没买东西,二来我很少把快递地址填到学校,所以就让室友帮忙取的。
这快递的包装很小,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我徒手撕了透明胶,发现里面裹着一层黑色绒布,那绒布让我觉得很熟悉,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