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回拘留室的李四海一个人蹲坐在墙根下,手被拷着,动不得,除了身上这身衣服,其它的东西都被没收了。
他是在安城市安平区撞的车,按道理他应该是被扣押在安平区公安分局,但是他现在确实被扣押在安城市市局。这么看来,那个张浩天的关系跟刚才那个被称为乐经理的女人的关系比,确实不够级别。
他只是帮忙撞下车给那个躺在医院的荣总一个教训而已,是真的没想过要把别人撞出人命的。
张浩天没告诉他车上除了姓荣的,还可能会有一个孩子,还会有一个孕妇。他不知道张浩天要帮朋友解决什么麻烦,但是隐约的,他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坑里了,而且是一个无底的黑暗深坑。
捂着脑袋,他一边祈祷警察不要找到他家里,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几率为零,他是本份的老实人,这次是抱着侥幸心理,看来人是不能太存侥幸心理的,这一次,自己一生的清誉都要毁于一旦了。
一边有给自己打气,张浩天会托人找到市局来给他开脱。想到这,他站起来走到拘留室门口,敲着门问:“外面有人在吗?”没回复他就一直敲。
好一会才有人过来,隔着门问他:“什么事情?”“同志,我进来了一天了,没喝水,嘴巴干,给杯水喝吧。”
警员很惊讶的看着他说:“啥?我没听错吧,你还要喝水?”“实在太渴了。”
“进了拘留室还想喝水,你想的太美了!”“那也得给水喝啊,我还没被定罪啊。”
“你距离定罪不远了,把人都撞成植物人了,你还想清白的出去啊。”“我也没想到这样,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嗬,你还别人教训,你跟人家很熟悉嘛?不熟悉吧,不熟悉你折腾个什么劲啊。你说你说出谁指使你的不就结了,”警员引导着他说。“我拿人钱财了,不能供出人家,那个荣总真的跟********有关系。”
“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你是拿了别人的钱财,挺讲道义的嘛,可是另外一个人被撞的躺在医院了,对人家而言,道义在哪?我给你说,他真的跟********有关系。”“真的啊?我没想到这么多。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没想撞上他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在安平区域撞的人,都被直接抓到市局了,一般人那有这关系?老哥,我劝你早早交代,不然那个女的找到你们老家去可就晚了,你的老婆孩子怎么看你,你的乡邻怎么看你,你以后在村里,怎么活啊。”“我。”
“我们能查到你们那的,你的手机局里拿着呢。”“我……”
李四海开始纠结要不要供出张浩天,他不在乎乡邻怎么看他,但他在乎家人怎么看他,尤其是他的孩子。他其实做这一切的动力都是为了家人孩子,要是现在他们因此看低自己,他岂不是一切白费了。
看他不说话了,警员又说话了:“老哥,你一把年纪了,不容易,好好掂量掂量吧,在拘留室,喝水,门都没有。不是针对你,所有进来的一视同仁。想明白了喊我,水马上送过来!”说完就走了。
李四海没辙,只好又蹲到墙角下,因为太口渴,只能努力吞咽自己的口水,润润嗓子:“看来进了局子不给喝水是真的,不知道我会被关几天,会不会渴死。”
直至天黑,李四海都蹲在那。他想供出张浩天,这样自己先可以有水喝,而且这个时节天气凉,晚上可不一定好熬。而且张浩天当初信誓旦旦水有关系不会为难他,他没说对方的关系比他硬啊,也说只是给个教训。供出了来自己就可以良心踏实了,不然踏实觉都睡不好。
可是警察也说了,那个荣总还在医院躺着,还没醒,以后可能会是植物人。现在人都知道,得啥别得病,去哪都别去医院。那怕是个感冒进了医院没个一千八百的,都出不来的。更何况这是一直躺着,这住院费就得多少啊?张浩天给自己的十万酬劳,怕是零头都不够的。而且撞了的那辆车,修好怕也是得不少钱。这要上了法院,这不定得判我赔多少钱,我赔不起啊。与其这样,不如不供,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直到深夜,又饿又困又渴的李四海就在拘留室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供出幕后指使人张浩天,他在权衡利弊,又在算着供与不供的经济帐。
猛然间想到儿子难得出人头地,这上了大学离了农村,要是有个杀人未遂坐牢的爹,怕是儿子一生都是污点,以后哪家敢把女儿嫁给儿子?还有自己的八十老母,这要是自己在牢里过一辈子,跟让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什么区别啊?宋宝山人以孝为先,自己这不是要老娘的命呢?又想到大闺女家的孩子,小家伙每次来家都要姥爷背着玩,现在这叫什么事情?
李四海越想越头疼……
市局办公室里,肖军和乐迦琴正在坐着。
接了杯水递给乐迦琴,说:“李四海进来一天一夜了,没给饭吃没给水喝,我让看守的警员引导他早早说出幕后指使人。依你看?有可能是谁?”
接过水喝了一口,乐迦琴很沮丧的说:“我实在想不出是谁?我把我能想到的人都想了,我在这里和谁也没过结,也没利益纠纷。荣总也只是每段时间会过来出差,更不会得罪谁。”
“荣总那现在什么情况?”“还是那个样子,无知无觉。这个李四海的电话有吗?我想找他家人谈谈。”
“电话有,他被拘留前随身物品都被我们没收了,身上还有不少现金呢。”“对了肖主任,你看从现金这方面,能不能查到从哪个银行提的?李四海既然说他是拿人钱财与人办事,他没有这么多钱,那取这些钱的人,银行能提供信息吗?”
“可以,我们打算让他主动招供,就没想走这个路子,既然你说了,我给他们提提。”“李四海的手机我方便看下吗?”
“方便,我找人给你拿来。”“我想调通话记录。”
“这个需要我们出面,效率会高。”“那麻烦您了,您看今天可以吗?”
“可以,我给你安排人。”“谢谢了。”
“别这么客气,咱们本就不是外人,不要见怪,何况程书记的秘书昨晚电话我们老大了。”“大恩不言谢。”
肖主任安排了一位叫徐岚的女警陪着乐迦琴出去的,她们先去了移动营业大厅,调出了李四海手机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详单。
再去央行安城市支行查了李四海手上那些现金的出处,这道程序比较麻烦,但是有徐岚的陪同,很快就调出来了源头,这些钱是在农业银行安城市安宁区财政局附近的一家网点柜台取出的。具体需要她们去柜台确认下。
两个人出了央行的门,立即赶往农业银行安城市安宁区财政局支行,很快这边给出了账户,户名赫然写着三个字————张浩天。
张浩天,对乐迦琴说不是特别熟悉但是绝对不陌生,她看到这个名字后,马上就愤怒了,眼前一黑,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