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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剧变

2012年9月10日江南省南平市,这是一个凉爽的下午,持续了十多天的高温终于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结束了,虽然没过多久雨停住了,但是雨后的秋风还是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丝凉意!

在南平市市中心古色古香的市政府大楼的后面一条郁郁葱葱的小路上,一辆黑色的国产红旗小车正停在路边的树荫下,车旁边正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微低着头,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路过的人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带着善意或是略显有些嫉妒的笑容与男子打着招呼,因为他们知道男子是谁,而他又在等着谁!

王恒友笑着对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点了点头,他是个沉默的人,沉默到连话都不喜欢多说,就如同他的领导南平市市市委书记张树伟一样,他的领导也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而正因为如此,王恒友才能给他开了二十几年的车子,从他还在江南省一个偏僻的乡镇做乡长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贵为南平市委书记!

二十几年的时间让王恒友对张树伟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骨髓,比如就像下班,张树伟不管是在做乡长还是县委书记甚至到现在,他几乎都是最后一位走出政府大楼的人,而且一成不变的总是从大楼背面的小门走出,这就是习惯,而王恒友每天下午在这条小路半个小时左右的等待也成为了他的习惯!

看了看表,王恒友抬起了头,如同往日一样,政府大楼背后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准时打开了,一位略微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夹着公文包缓缓地走了过来,王恒友迅速走了过去,接过了男子递来的公文包,略微欠了欠身,喊了一声:“张书记!”

“嗯”张树伟没有多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径直走向了早已打开了车门的副驾驶,这也是他的习惯,与其他领导总喜欢坐在后面的习惯不同,张叔伟一直都是坐在前排,已经有很多人就他这个习惯含蓄的提出了意见,他只是笑笑,却没有任何变化。二十多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这就像一种生活的方式一样早已深深埋入了骨头里!

王恒友看到张书伟坐下之后,轻轻地关上了车门,自己也连忙做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顺着这条小路在门卫武警尊敬的目光中缓缓地开出了政府大门!

张叔伟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他有些疲倦,与前几日相比,今天的事情显得有些多,上午陪同科技部领导参观华耀集团在南平市投资的国内最大的微电子生产基地,下午马不停蹄的有迎来了兄弟省份的参观考察团,张叔伟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老了,要是放在十几年前....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过去的很多,那些人,那些事!时光如逝,离去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很多...

张叔伟从身旁摸出了一包香烟,撕开了包装,悠然的点了一根,这是江南省的老牌子诗云,价格不高但是味道很浓,张树伟深深的吸了一口,浓烈的烟雾顺着鼻腔涌入了肺里,再顺着喉咙吐了出来,王恒友适时的打开了车窗,混着青草香的秋风吹了进来,吹散了车里的烟雾,张树伟扭过头来,看着正稳稳的把着方向盘的王恒友,如同自己一样,岁月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印记,斑白的两鬓如同枯草一样扒在了两颊,再也不复年轻时的模样,这是一个老实人,老实到连女儿考大学也未曾和自己开过一次口,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偶尔提到这事,张叔军根本都不会知道!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子,别的领导的司机早已是一方领导,可他却从未有过一丝丝的抱怨,有时张叔伟的心里闪过那么一些内疚.....

“恒友,女儿高考怎么样了!“张树伟看着窗外淡淡的开口道!

“谢谢书记关心,考的还好,但是估计上南平大学没多大指望了!”王恒友憨笑着回答,但眼神却没有离开前方!

“这样吧,回头我去问问,如果差距不大的话,那就上南平吧,读书是大事,不能误了孩子!”张叔伟语气越发的平淡,但是说出的话让王恒友这心里激动的不能自已,为了女儿考大学的事情他的老婆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可王恒友怎么也没向张树伟开口,他也知道这只是张叔伟一句话的事情,可每次到了嘴边的话总是被自己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张树伟如何知道这事的,但他只知道张叔伟从未失言过,悬了多日的心终于平和了下来.

“书记...这...这...谢谢了!“千言万语的感谢到最后憋成了干巴巴的几个字,张叔伟笑了笑,拍了拍王恒友的肩膀,车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两人谁也没在多语.....

从市政府到市委大院顶多就几公里,但是由于堵车,愣是开了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检查完证件之后,大院门口的武警恭敬了敬了一个礼,王恒友把车子开进大院,停稳之后就下车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张树伟走了出来,拍了拍王恒友说道:“恒友你就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老婆孩子估计还在家里.......”可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刚才,脚下的大地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伴随着着阵阵的轰鸣声,把两人直接掀翻在地!

“地震!”一个可怕的名次从心底浮现,王恒友更是直接趴在了张树伟的身上,在这惊天剧变之下两人瑟瑟发抖的趴在了一起!天旋地转,大地颤动,似乎连天空都被一道道随之而来的闪电给遮蔽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地恢复了平静,王恒友爬了起来,拼命的摇动着张树伟,焦急的喊道:“书记....书记!”张树伟趴在地上,似乎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残垣断壁,尸横遍野,他不想去面对这么一副让人痛彻心扉的状况,居然地震了!饶是他二十多年在官场历年的心态在这种天灾之前也不由得波动了起来,一瞬间各种思绪飞入了脑海,伤亡,救灾,灾后重建,,,,张叔伟不知道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居然会想到到这么多的事情,悲伤!恐慌!甚至一种浓浓的无力感让他只想多趴一会...

“这....这怎么了..!“王恒友忽然间惊恐的喊了出来,但让张叔伟感到奇怪的是没有悲伤没有痛苦,而是一种寒到骨髓的恐惧!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四周,顿时他明白了.....没有残垣断壁,没有尸横遍野,连地面上哪怕是一丝丝裂纹都找不到,周围的一切就如同大地震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丝毫的变化,如果非要找点不同的话那就是门口的两位武警已经消失了,院子中央的喷泉还在淙淙的流着水,似乎在告诉他们这是一场幻觉,可是刚才那阵尽心动魄的晃动却仿佛那么真实.....

大院里的家属都跑下了楼,聚集到了院子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讶,震惊甚至带了一点点恐惧,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接下来一连串的叫喊声让所有人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我家...我家老王呢!刚才还在我身边!“

”我家老李也不见了!“

”谁见到我的孩子!“

带着哭腔的莫名叫喊声如同是感染一般在人群中逐渐散开来,告诉了大家一个可怕的事实,很多人失踪了!张树伟似乎想到了什么,疯一般的冲向了楼梯.....

屋子里与往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显得有些寂静,张叔伟把所有的房间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人,可是厨房里的煤气灶上正炖着一锅鸡汤,幽幽的火苗、滚烫的开水以及桌上热气疼疼的饭菜告诉了张树伟一个事实,就在刚才家里人还在这里,可是现在却不见了!

他瘫坐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什么地震,什么责任,什么书记,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爱人和孩子都不见了!

这一瞬间,他几乎像是苍老了许多,看着同样是一脸焦急的王恒友,张叔伟开口了:”恒友,马上送我去市政府大楼,我也知道你现在很担心自己的家人,等到那里我会安排人的,现在必须要送我过去!“王恒友嘴唇张了又闭,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

走出了楼梯口,眼前的一幕又让张叔伟呆住了,聚集在院墙的人群就像是被抽走了空气一般,寂静的让人感到可怕,所有人都像是雕塑一样凝固住了,顺着他们的目光,张树伟抬头看向天空,太阳的已经渐渐西去,但是却没有往日的昏暗,一轮明月正挂在天空,明亮耀眼,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张树伟的心却剧烈的开始在跳动,跳动到几乎要蹦出了胸腔,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了喉咙,他感到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谁也无法回答张叔伟.....因为...因为就在月亮的旁边居然出现了第二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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