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不一大早就彻底爆发了。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一样温文尔雅,举止有度的五皇子终生破功了, 满屋子乱走。一身赭红色袍子,配上这副愤怒的脸,吓得下人纷纷跪下,哆嗦着一声也不敢发。
靖墨尘走来走去,指了指管家,又指了指侍卫,继续暴走。
然后又停下来指了指气呼呼的说:“你们啊!你们,平时不是都说为我分忧吗?现在呢?现在呢?
然后接着在屋子里踱步,所有人都蒙了,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彻底折服了。
什么时候也没见过五皇子这么啰嗦,说话说了这么半天也还是不明不白啊!
管家会心一笑,继续打哑谜:“五皇子,老奴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皇子您明示啊!”。局促的擦着似有若无的汗水。
靖墨尘是管家看着长大的,虽说地位、身份有别,但是这种藏在骨子里的了解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那种天生的亲切感更不是谁都能有的。
他无非是想听到关于欧阳明玉的消息,又不好意思开口罢了。这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特别大的矛盾。说真的,这对欢喜冤家也真的让他感到温暖,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让五皇子这般,可以让他心里的死水有半丝微澜。也许这都是注定的吧。小姐的出现和改变都恰巧是为了这段姻缘吧!
“人呢,她人呢?就没一点消息吗?你们都是蠢货啊!都怎么办事的!”一阵狂轰乱炸,轰的下人不知所措,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靖墨尘那张好看的脸上浮现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吐了句“废材”,大步流星的冲出了家门,飞快的奔向司徒府。
“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通报的家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帅气的人儿就已经冲到了大厅,丫鬟们见是五皇子纷纷跪下,还时不时用那小眼睛偷瞄这。靖墨尘来司徒府的次数虽然已经很让人习惯了,但是对于这张鬼斧神工的精致脸庞,还是让人招架不住,天生的王者之气不经意间就泄露出来,这也是为什么皇上这么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他太像自己,仿佛就是年轻时候的那个靖天策。
平日靖墨尘来得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尽量避免让很多人知道,今天就不一样了,从一进门开始到正厅,所到之处尽是跪着的男女下人。这气势看着就像是明目张胆来挑衅的,兴师问罪一般。正夫人、丫鬟们一大群女眷匆忙赶来,端庄的行着大理。
赵盈盈的婢女翠儿连跑带叫的冲进房间,也不顾着行礼了,恨不得这个好消息再快十倍传到主子耳朵里,自己好邀功行赏,“小姐、小姐,五皇子来了。
红扑扑的脸上显露出这丫头是真心为主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接着说:“您看,明玉那个贱人走了这么多天五皇子也没见有什么表示,我看五皇子这是想清楚,想起小姐的好,回心转意了,这不,急急的就赶到府上来了。
赵盈盈听了这一席话,笑容顿时溢满嘴角。本来心里还正愁着怎么去靠近这个心上人,是生米煮成熟饭,还是小鸟依人再装柔弱,这回就不用了。
迅速的梳洗打扮,着新衣。
翠儿,快去柜子里把我那身冰纱琉璃裙拿来,这是用极稀有的天蚕丝织成的锦缎,又让整个京都最好的师傅花了三天三夜制成的。
赵盈盈精致的小脸蛋,透着被爱情浸泡的桃红色,再穿上这身盛装,整个人像是仙女一般。可是,还是说不出,哪里不对。然后仔细一看,总是有一种,不干净的真实感,就像是洁白的云彩里藏着一两点刺鼻的****。
这厢的大厅里,司徒曜正恭敬地跪在那位谦谦公子的面前,嘴里尽是忏悔,教女无方什么的可是看不出半丝悔意。
靖墨尘也一样,平静无波的脸上,让所有人都琢磨不透来意,品着茶,一句话也不说。这一刻不得不说那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好看的真是无以复加。
大将军,快请起,这茶着实的唇齿留香,让人难忘啊!一时间忘记了大将军还在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靖墨尘绝对是故意的,在别人府上,说主人不在,还真是有他啊!却一点也不掩饰这句话的真假,似乎根本就故意被让人听的。
怎么不见大公子聂铎呢?靖墨尘接着说。
“犬子近日身体抱恙,未能远迎。老臣在这替他谢罪了,望五皇子见谅。一席话说得行云流水,诚恳之情表露的淋漓尽致。
司马曜从来都不知心爱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存着这样的心思,自然也不能白儿子病从何来,可是靖墨尘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然常年习武、又精通医术的司马聂泽又怎么了可能生什么大病呢?
司马曜的话音刚落,身着墨绿色藏青袍子的人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儿臣拜见父亲,拜见五皇子殿下。按着礼数,五皇子为尊,全家人都这么跪着,他又怎能不知行礼的先后顺序呢?不跪拜也就罢了!还先见过父亲,再理靖墨尘,诚然是有意为之的。
靖墨尘刚想发威,大胆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司马聂泽生生噎回去了。
“明玉走了,三天前就离开了”,嘴角戏虐的笑着,似乎嘲讽他太过孩子气。
靖墨尘几乎要发狂了,这么重大的消息恐怕全靖国都知道了,这些下人脑子都是干嘛吃的,让他们不要告诉我就不告诉我。还有那些暗卫,是不是真的不保护她了,那死丫头根本没有内力,万一遇到什么高手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见司马聂泽要离开,起身追了出去,也不再装出殿下的样子。急火火的叫着,司马聂泽你给我站住。
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们也不会赌气到现在,她也不会离开的,还好好地呆在我的身边。好不容易千帆过尽,终于修的苦尽甘来的结果,好吧,这下因为你,又离开了。
顺手一发内力将百年的老榆树劈的四分五裂。惊得鸟儿纷纷飞起,下人们也自觉地快速离开,谁也不敢过去收拾着残局,生怕自己就像这玉树一样。
司马聂泽也看呆了,一直都知道五皇子武功高强,但是却又隐藏,相处这么久也多少能感觉到,习武人身体灵活,而靖墨尘很多次经过或者来到自己身旁,却没有发现。一次两次可能是自己失神了。可是那么多次真的没法骗自己了。自己习武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什么靖国五皇子殿下习文不习武,全都是蒙那些以为他要争夺太子之位的人的。走近一看,真是一个震惊了得,看着树的惨状看,内力起码要有几十年,可现在他才二十多岁,可见此人功力在整个琅琊榜上绝对是前几位了。
司马聂泽收拾了一下震惊的表情,转身冷静的看着靖墨尘,亲近的理了理他刚才因发怒而凌乱了的衣袖。靖墨尘是出了名的洁癖,这是众所周知的。
司马聂泽,不怕死的说:“别生气啊!你五皇子在乎什么,这上百年的榆木就这样被你糟蹋了,恐怕在整个靖国也找不到第二棵和这一样的树了”。然后还惋惜的在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接着说,你说都是因为我,那你呢?你相信过玉儿吗?一听到这称呼,靖墨尘原本平静下来的脸又起了一层怒意,反口说,你别叫的那么亲密,玉儿不是你叫的。
“呵呵,为什么我不能,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是在想你自己,皇子,我们靖国的五皇子。如果你信她,那还有什么是问题。我是他的哥哥,你难道还担心什么吗?
”司马聂泽,你清楚我到底担心什么,你对他存着怎样的心思,你自己清楚,那龌龊的主意都打到了自己妹妹的身上,我真的不知道说你无耻好,还是说你不要脸来得更痛快,你不想想这样给明玉会带来怎样的伤害吗?一个女人什么最重要,你不会不知道,我们都清楚玉儿确实不同于一般女子,但是这也不能表示她不是女人啊!你在乎过吗?
一席话下来司马聂泽整张脸都变得惨白,嘴巴微张,一翕一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僵硬的吐出,“我是他的哥哥,亲哥哥,你懂吗?是亲哥哥。”
这话看似是说给别人听的,可是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麻痹自己,更是厌恶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讨厌这个称呼,与生俱来的榜样,与生俱来责任。“哥哥”这两个字就意味着全部,没有自我。更将自己和那个心里的人彻底分隔开。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早就悄悄地伫立了良久,将二人的一席话尽数听在了耳朵里,那俊俏的小脸蛋狰狞着、震惊着。本是奔向大厅的赵盈盈,被娘亲告知,五皇子行色匆匆,出去了。赵盈盈急着见到自己的良人,返身追了出去,不想听到了这令她终身难忘的东西,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期许,痛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