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古术邪山
牛归南山马卸鞍,收刀藏剑锄作田。
不闻天下忧心事,只在山野做散仙。
春季,雨多草足正是放牛的好时候。要让牛养足了力气好等到收季了耕地,所以每天都要把牛赶到坡上吃草,牛的舌头一卷一把草就进嘴里了,牙齿似镰刀一样把草齐根割走,这漫山遍野的草任群牛享用。再向远处看去,已经结出麦穗的麦苗眼看着过两个月就能收了,桃树上的桃子也结出小果了。满山的嫩草绿叶把大地铺了遍,不留一丝漏缝,对面山上的槐树林白色的槐花开了满树,看起来如此的赏心悦目。
这时,杨道安坐在山上。不远处群牛在吃着草,从上午一直吃到下午还没吃饱,每天都是这样。想想二十年前自己带着一家老小来到这里,那时这里还是荒山野岭。如今过了二十年这里已经是土地数十亩,果林成片。一年下来虽然劳累辛苦,却也饿不着吃的好穿的暖,在这里散根落叶似乎也是此生最佳的归处了。虽然住山上独家而居,平时寂静了些。但是也落得个清净,没有那么多的繁杂争吵。比起之前在家族里受人排挤,每天都是争争吵吵,这里真的要好很多。人一生所谓何求!
此时,看着山下的果林全是一家人辛苦栽育出来的。虽然每年都要给陈地主家交地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天子脚下也要纳粮缴供,更何况是这天高皇帝远的深山里,如今连朝廷也都倒了。平民们有个落脚处安生过日子已经是天大的福了,所以也不在计较什么了。
山下有两间土墙瓦房,房屋的下面是三亩桃树林,在往远处数十亩的土地,地边上载的是橘树。坡北不栽橘,坡南不种棉。南坡栽的橘子每年都是丰收,且都是皮薄汁多。地里主要种苞谷、小麦、黄豆、红薯、绿豆、洋芋、芝麻等农作物。
现在正是闲季,锄完地里的草就没事了干了。杨山带着狗整天在山上转悠着打野兔和野山鸡,隔两天就有兔肉吃和山鸡汤喝,日子过的也挺不错的。
这一天,杨山带着几个孩子在山上转悠着。满山都是绿绿的野草,也不知道兔子躲在哪里。突然,前方草丛一个白点一动。狗就飞一般的冲过去,几个孩子看见有动静也是大呼小叫的跟着狗后面追着,看见兔子跑的方向是上坡,杨山赶紧捡石头扔过去干扰野兔逃跑的路线。野兔最怕的就是平原和下坡,跑上坡是兔子的专长。狗一路跑一路追着兔子,野兔跑着跑着就嗖的一下窜进石洞里,但是这个石洞太浅了,杨山来到石洞一看,是一块巨石。石头下面有个缝,里面是个洞。于是赶紧转了一圈看见石头后面还有个出洞,找了几块石头一堵。狗一直在前面石缝里狂叫着,野兔吓着躲在里面不出来。里面洞也不深,在外面可以看到野兔的后腿和屁股在那发抖。
让它自己出来肯定是不可能了,怎么办呢?用烟呛吧,于是扯了些青草烧烟扔进去。过了一会儿野兔就跑到后面那个被堵的出洞在那又是牙咬又是爪刨的,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没声音了。然后在去砍个带树杈的树枝,把兔子勾出来。勾出来时兔子皮毛已经烧糊了,看起来很是残忍。但是做猎人的岂是心善手软之辈,回家后扒皮去肠,又是一顿野味大餐。
春季的天气时常变换,虽然已过谷雨。但是这几天天气出奇的冷,不觉的都穿上了厚衣秋裤保暖。甚至都想让人生火取暖,天阴里阴气的。
这一天,快到晚上鸡回笼之时。杨山家门口突然来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一身深蓝接近黑色的衣服,手里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看起来令人担忧,在这有些凉的天气里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一阵雨就能结束他的老弱性命。老者站在门口轻声喊道:“家里有人吗?”不一会儿小伟出来了,一看有生人在门口。赶紧跑进屋里喊妈妈出来。
“在家呢,有事吗?”黄兰回答,随后就出来了。
“年迈腿老,走路慢了,走至此处天黑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好?”老者说道。
这个黄兰也不敢做主,正准备推辞的。这时杨山从地里锄完草刚好回来,看见有人在门口。于是走过来问了情况,人老了最怕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杨山看见老者如此大的年龄了还出门走远路,若是自己不留宿那这荒山野岭的老者还能去哪过夜。做人也不能如此,杨山于心不忍,生善意答应了老者的应求。
渐渐外面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星星点点,没有月亮柔光。在厨房里,黄兰忙着做晚饭。今天天冷,所以火炉也点起了火,一家人和借宿的老者都围着烤火。杨山和老者也在随便聊着,过一会儿老者说道:“我今天下午大概看了下,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尽早另寻他出的好。”
“先生说笑了,一家大小搬家起屋哪有那么容易啊!”刚才谈聊之时,得知老者识文断字。所以以先生相称,杨山答到。
“也是,起房安家也是不易。一生又能有几次呢?穷苦人家不该遭此一难。”老者似乎是对杨山说,但又似乎不是。杨山不知怎么应答了。这时饭好了,于是就收拾桌子吃饭了。晚饭比较简单,农家大多都是粗茶淡饭,忙了一天的农活,晚上随便吃点防饥。
饭后,又开始闲谈了。老者似乎走了很多地方,见识阅历挺多的,聊起来丝毫不乏味。老者开口道:“早些年学过三奇之术,今天你对我有恩。我来看看几位令子的命相。”
杨山一听,忙说:“有劳先生了。”接着老者让杨庆过来站在跟前伸手摸了任督二脉,两肩然后在到腰后至大腿。后开口说道:“此子倒是习武之才,筋骨结实,能吃苦。”
黄兰苦笑着答道:“穷人家孩子练什么武啊,惹了人命不好。”
老者不作回答,继续看一个。接着到小伟了,小伟不肯上前。杨山也推了几下还是不肯上前。老者说道:“此女……”话还没说完,黄兰就答到:“先生是男孩。”
老者一惊,再次凝神相望。看了好一会儿,感觉不对,又看了一会儿。才作罢,微略轻叹一声。说道:“我观其太阳穴有异,此处怎么受此一难。”杨山答到:“小时候调皮,碰伤了。”老者然后又开口说道:“此子天生性弱,将来只怕……”话没说完。又转口道:“龟有龟路,蛇有蛇道。道路不同,活法不一,都是命!也不必太过在意了。”接着又是三女儿……
夜深了,几个孩子都犯困了。黄兰一个个的都让他们去睡了,等到孩子都去睡了。老者又开口对杨山道:“我观你左方迁移宫丘陵庭位有异,宅田宫隐现黑云倾犯,恐有恶人来欺,凶相尽显,只怕近些年有天大之灾,祸及家小。今年贵庚?”
杨山答道:“三十过二。那可怎么办啊?你看我这一家老小怎么活。”
老者深思后开口说道:“唉!也罢,送你几句忠告,凡事与人争执不可义气用事,要顾及家小,切莫逞一时之强。”
杨山心里蛮不踏实的随口应道:“知道了。”老者又说:“好了,天色已晚,早点歇息吧!”黄兰起身忙着在堂屋铺床,两条板凳,一床竹席。垫上草垫后铺上床单,拿了床被子,简易的床就好了。老者道谢几声后就睡了,杨山和黄兰也进屋睡了。
夜里,老者还在回想着刚才那个怕生人的男孩子。反反复复总觉得不对,观其面相发现其左太阳穴有一寸多长的疤痕,右太阳穴发边有颗痣,此痣乃是短命痣。但是其三魂命火又是如此的弱,难怪夜里连自己都会看错。唉,此子命里多折,难过知命之年,甚至更短……都是命吗?叹息了一声后,摸了摸怀里的书,然后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老者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好了准备赶路。黄兰说了让饭吃了再走,但是老者还是拒绝了,道谢杨山夫妇后就沿着山路走了,一直往山上走,山那边是赵家山的方位。看着山路远去老者的背影,心里透着一丝悲凉。如此大年纪了还能有几次春秋,生命的尽头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人活着为了什么?只为走一趟人间路吗?
过了一会儿,杨琴过来了看见二哥二嫂两人望着老者就开口说道:“二哥二嫂,你们胆子真大。那老人年纪那么大了,看着都叫人操心,你们还敢留他过夜。万一有个好歹你们怎么收场?”
杨山说道:“有时候良心过意不去。”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防备心确实低了些。也没想那么多。那老者昨天晚上先去杨道安家借宿,不料被拒。后又到杨山家借宿,有时候行善也得要留心,以防惹麻烦上身。
杨山和黄兰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心惊,但是回想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了。黄兰进屋准备收拾昨天晚上给老者铺的床,折被子时一下子从被子里掉出来本书。捡起来一翻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字全是用细毛笔手写的,字体端正清晰,不撩不草。但是黄兰不识字,于是又喊杨山进屋来看。杨山也不识字,几个孩子不用说了也都不识字,农家人认为书是好东西,能识文断字都很了不起。但是一想书肯定是那个老者的,但是他人已经走了。算了放着等下他知道自己丢了东西肯定会回来找的。
就这样把书放在堂屋,一连几天老者都没有回来。又过了几天黄兰认为老者不会再回来拿书了,于是就找了块布把书包起来,放进了卧房装衣服的木箱里。就这样一直放着。
其实这本书面上有字,书面上写着《邪山令》,书里面写着分别是:三奇、四柱、六壬、八卦、六十甲子和邪山七十三令,只是这一家人都不识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