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纪起身看着殷素茹，他知道母亲不喜欢大哥，可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这样诋毁他。
殷素茹听了战纪的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好可笑。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是她将自己的儿子养成这样天真善良的性格，是她没让他参与那些勾心斗角。是，都是她，她本来以为一切事情她解决就好，她的儿子只需要做一个正直的战少爷。直到现在才发现，她错了，彻底错了，既然决定了要去争，那么就应该让他努力地去争，而不是站在她身后等成果。
她心里有万千想法，可此刻却被她按捺住，而是沉声说道：“刚刚我找了大夫问过，我最近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他说有可能是中了毒——”见战纪欲开口，她抬手打断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大哥当初你大哥的双腿是怎么瘸的吗？”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他。
战纪突然听到母亲问这样的问题，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难道说大哥的腿和母亲有关？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却仍然听到殷素茹说道：“不错，是我下的毒，这种毒药会慢慢地破坏他的身体，给他治病的大夫将毒都逼到了双腿处，所以他的腿才会瘸掉。本来中了这种慢性毒是活不了多久的，没想到他命大，不仅解了毒，还医好了腿。纪儿，你说他运气是不是很好？”
“娘，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战纪不可置信地喊道。大哥的双腿怎么会是母亲害的呢？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殷素茹继续说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的好大哥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纪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可当时的神剑山庄却有两个少庄主，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东西属于别人！”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战纪捂住耳朵打断她的话。
殷素茹却不肯，她起身下床，踉跄地向战纪走去，一边说道：“是啊，我怎么会是这样恶毒的女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吗？是你的东西要去抢，不去抢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
她走到战纪面前，拉住她的手臂，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到母亲？”
战纪甩开她的手，喊道：“是，你满意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一切？你真的还是我娘吗？”他记忆里的母亲绝对不是这般模样，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
殷素茹被他推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才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我怕你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害的。”说完，她觉得脑袋一阵晕眩，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娘——”战纪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着急地大喊道。
殷素茹微微睁着眼，小声道：“你一定要小心战寻，他什么都知道，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战纪看到她虚弱的模样，一阵心慌，胡乱地点点头，劝道：“您别说话，别再说了，我去叫大夫！”
战南峰听说殷素茹的情况后，并没有赶过去，而是留宿在了书房。自从应蓝死后，他便觉得夫人已经不是从前的夫人了。
殷素茹再次醒来时，她四周扫了一眼，只见到战纪守在床前，失望道：“是不是我没死，你爹就不来看我了？”
“娘，你在胡说什么？”战纪听了她的话，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他端着刚刚熬好的药递到她嘴边，轻声道：“来，喝药。”
殷素茹见儿子绝口不提晕倒之前的事情，避开他喂过来的药，沉声说道：“这样恶毒的母亲，你还喂药干什么？”
战纪闻言，无力地收回了手中的调羹，痛苦地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您是我母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都是我母亲。”说完，又认真地给她喂药。
殷素茹知道凡事过犹不及，只要他慢慢转变就好了。她低头喝下了苦涩的药，一口一口，她也想快点好起来。她倒要看看，战寻是不是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将殷素茹安顿好后，战纪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他吩咐丫鬟好生伺候他母亲，便迈着步子离去了。此刻的他，并不是要去找他的父亲战南峰，而是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单淮见院里的风铃在响，看向独自下棋的战寻说道：“公子，有人来了。”这种寻声风铃是他家公子特制的，只要有人靠近，它便会发出铃声。
战寻并没有应答，而是认真地盯着棋盘，然后将手中的玉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随后便听到单淮小声提醒道：“二公子来了。”
“知道了。”战寻轻声回道。这几天殷素茹在府里闹得鸡飞狗跳，这会儿又病得起不来床，战纪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想必是为了他母亲的事情。
果然，战寻还未走近便问道：“是不是你干的？”他着急地问道。从来都是一副少年公子的天真模样，可此时却有了些沧桑的感觉。
战寻抬头看向他，反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战纪见他这么漫不经心，突然感觉心里憋了股无名火，他大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娘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做的？”
本来以为会听到战寻的否认，没想到战寻竟然平静地应道：“是，这几天的事情是和我有关。”说到这里，他不顾战纪一脸震惊的模样，抬头继续说道：“你母亲没和你讲我原来腿是怎么瘫痪的吗？”
“什、什么？”战纪听到他的话，不由自主地反问道。可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无比肯定了母亲说的是真话，她真的对大哥下毒，害他从小瘫痪。
战寻知道战纪并没有做过坏事，他心内里非常单纯，也不想因为殷素茹的事情连累他。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直接说道：“如果从现在开始，她还能安份守纪地待在府里，我不会再为难她，可如果她想再做什么事情，或者是怂恿你做什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前几天死的应蓝，就是她的下场。”
他这一番话说得平静无力，可却让战纪暗暗心惊，他能感觉得出来，战寻并非单单是威胁他，而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他指着他大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了她？”
“以前的一切我可以不计较，可从今天开始，你好好地看着她，她要再做一定点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一定会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本来也没把殷素茹放在眼里，看在战纪的份上，他也不想杀了她。
“你——”战纪气愤地看着他。他想起母亲说的话，战寻已经知道她害过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可现在，他说只要母亲不再做出格的事情，他便会既往不咎。从小到大，大哥虽然与他不亲，可他却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现在什么话都讲不出来，转身便想离开院子，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不会要我娘的性命是真的吗？”
身后传来战寻肯定的回答：“对，前提是你要好生看住她。”
战纪听了他的话，飞快地走出了院子。大哥既然说过不会计较，便不会，他现在只能时时盯着他的母亲了。母亲是个固执的人，他知道一旦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而当下，母亲的心意便是让他同大哥相争。他很担心她还会做出什么惹怒大哥的事情来。
当他再次回到殷素茹房间时，她已经喝过药睡着了。他轻轻走过去，坐在离床不远的桌子边。他看着母亲的睡颜，想起小时候她辛苦地带大自己，那时候她讲得最多的便是，让他做一个真正的君子。既然都教了他十几年了，为什么又突然要改变呢？
“纪儿……一定要斗赢你大哥……你比他能干多了……纪儿……”殷素茹还在呓语，战纪轻轻走上前去，帮她掖了掖被子。许是睡得不沉，就是这么小的动作，竟然让她睁开了眼睛。她沉着脸看着他，虚弱地问道：“你刚刚去哪儿呢？是不是去找你大哥了？”她最了解这个儿子，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果然一问之下，他便默认了。
殷素茹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去求证事实的，还是去求他放过我的？”她的脸色带着鄙夷，双眼直直地看着战纪。
战纪内心一片混乱，别开脸没说话。他不想刺激她，却也不想撒谎骗她。可是他的沉默让殷素茹更加生气了，她厉声问道：“他说什么了？！”
“娘，您别再说了！大哥他说只要您不再做什么，他可以既往不咎！”战纪无法，只得将战寻说的话说了出来。
殷素茹却“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道：“所以我的傻儿子，你就相信了他？”
“娘，大哥说话一定会算数的！”
“娘不说别的，按京城的局势，安逸侯府和逍遥侯府势必为联姻，如果，他愿意让你娶凤大小姐，我便相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