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会把巧合当做心有灵犀,那时候是可悲的,但也是可叹的。
下课铃声催促着,所有人都拿起工具跑向体育场。刘夏并不慌忙,因为陈晨还没走,做什么都要看着她,似乎已经成了刘夏的一个习惯。
陈晨似乎也在看着刘夏一般,班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陈晨突然回头对着刘夏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洋溢在透过窗子西下的斜阳里,灿烂着刘夏的心。
很是突然,这在刘夏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那么冷漠的她,会突然之间回首笑看着自己。
陈晨走了,而刘夏还留在原地发着呆。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陈晨会突然之间有了这个举动。那种少女独有的羞涩笑颜,在陈晨的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
在刘夏的印象里,陈晨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爽朗,像冬日里滴落在崖间的清泉,而今天她的笑更像是化在春风里的细雨。
“乱想什么呢”刘夏摇摇头,清空自己脑海里那不切实际的想法。陈晨怎么会对自己那么笑,一定有着什么样的误会,一定只是简单友好的笑意,是自己想多了。
深深的爱恋让刘夏忍不住去猜测着那个笑容的含义,但却因为碰到的拒绝太多,刘夏又不敢深刻的去追寻那个笑容的答案。
在深爱的时刻,他的内心是坚强的,但又是极其脆弱的,矛盾的心理让他很是彷徨。看着已经走远的陈晨,刘夏也起身向外走去。
快到中秋时,夕阳下落的很快,也许上一会还在正午,下一刻就已经到了西边的山头之上。
刘夏透过那不高的楼层,向着夕阳的方向望去。那里有着几片稀薄的云,泛着又样的红,像是在红红的汤汁里捞出的什锦。
那印在草坪球场上的一缕,让这绿色也透着几分红。在刘夏的眼里更像是少女的娇羞,带着甜甜的美,又有着淡淡的愁。
带上手套,刘夏轻轻弯腰捡起跑道上的纸张放在篓子里。这不是第一次被安排这打扫体育场,他们知道怎么去做。
大家都很熟悉的自己做着自己的工作,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范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马丫将陈晨与刘夏安排在一个区域里。这一次陈晨竟然没有因为被分在和刘夏一个区域而找马丫胡闹。
也许是下意识里,也许是刻意的,刘夏与陈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从二十米到十米,两个人像是有着默契一般缓慢而又匀速的接近着彼此。
像是有意而又无意,琪琪离陈晨越来越远,东行也离刘夏越来越远。在那个只有方圆二十米的地方只剩下陈晨与刘夏,像是早就被前世扭曲在一起的两个灵魂,他们在不断的靠近着。
十米,不算远也不算近。远方琪琪在看着,东行也在看着。像是欣赏着一部无声电影,他们都在猜测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下去。
在东行目光里有着祝福,琪琪的眼中有着期许。可是生活这个导演好似根本无法猜透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会如何安排着下一步的命运。
刘夏抬头看着陈晨,陈晨也在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看着彼此。刘夏的心好像被提了起来,就连跳动都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因为这心跳声太大而打扰这一次的相视。
那时候夕阳未落尽,总有些风吹过。散乱了陈晨的秀发,散乱了刘夏的心。那丝挂在陈晨眉梢的秀发同样也横亘在刘夏的眼前,让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眼,同样也猜不透她的心。
刘夏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的伫立着,你无言,我也同样的无言。
但寂静不是永恒的,一片飘来的叶挡在了刘夏与陈晨之间。刘夏弯下腰,陈晨也是一样。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大手白皙修长,有些粗重的纹络,小手细腻温润,玲珑而又剔透。
刘夏抓着落叶,陈晨将自己手轻轻覆在刘夏的手背上。那一次她第一次仔细的感受着他的体温,好凉,像是深秋里的泉。
细微的一丝愣神,短暂的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陈晨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恍惚在这一刹那之间,陈晨看见了在刘夏的胸口间有着一道疤痕,可在她想仔细看的时候,刘夏用另一只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遮住了一切。
刘夏将落叶扔进篓中,然后扶起陈晨。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陈晨没有躲开,也躲不开。陈晨像是根本没给她躲闪的余地,就那么拉着她站起来。
刘夏拿起自己与陈晨的篓子,那么看着她。陈晨也在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就这样,她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她时不时捡起地上的纸放在他手中的篓子里。他就那么看着她,看她每一次弯腰,看她每一次的伸手。
他想仔细的看着她,将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刻在自己的脑子里,那样就谁都无法将她在自己的心里抹去。
夕阳今天一样很快地就到了要沉下的时刻,每一个做完自己工作的同学都跑去疯了。这里就剩下的只有陈晨与刘夏两个人。
琪琪走的时候没有叫上她,东行走的时候也没有叫他。像是有着约定,大家选择将他们遗忘在这里。他们也接受着这样的遗忘,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的相处在一起。
可是他们却一起无言的面对着这一次的独处。谁也不知道那一刻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怎样面对着彼此。
风停了,夕阳已经消失,他们已经走到体育场的大门。默契的分开,谁也没有一声再见,她走向教学楼,他走向了篮球场,两缕孤独的魂飘离开彼此,无论是哪一个,在那时都显得那么萧瑟。
残阳秋风落叶孤
形双影合心各处
纵有千里同行路
歧途分往情不舒
这是刘夏当晚放在陈晨书桌上的纸鹤里的内容,那时的他有着别样的心酸。说好的放下可能只有行动,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将她离弃。
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朝一日,陈晨会鬼使神差的打开那些纸鹤看一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将那些话写在纸鹤里。
也许那一刻他真的是既想让她知道,又害怕她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