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鸡汤喝尽,秋千儿便也走了,她临走的时候说:“你挺好看的。”
陈明秋笑了一下,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镖局里扫扫地,听老爷小姐的话就行了。他起了身,走到床边,从床内侧取出一把裹着白布的剑与一片枫叶形状的金叶符。
“这应该是真金。”陈明秋打量着那只金叶符,他想将这个金叶符给老爷,自己治病看大夫一定需要很多的钱,可陈明秋没有,所以他想给老爷。
忽然有六道人影闪进屋来,一齐朝着陈明秋半跪下喊道:“参见殿下!”他们是红叶的六道散令,永远跟在持有金叶符的人身边,红叶所有的人都誓死效忠持有金叶符的人。只有亮出金叶符,六道散令才会现身。
陈明秋被惊吓到了,但他仍然平稳地站着,他打量着这些穿着红衣裳的人,在想他们是谁呢?为什么要叫我殿下?难道他们知道我是谁?于是,他问:“你们是谁?认识我吗?”
“红叶左令!”
“红叶东令!”
“红叶日令!”
“红叶月令!”
“红叶禾令!”
“红叶火令!”
“参见太子殿下!”
六人齐声道。
陈明秋觉得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是太子殿下呢?他连忙说:“不,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太子。”
“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太子殿下,那就是您。”红叶左令道:“皇宫六十八片红叶已经全部跟随殿下进驻滁州昆城!”
“皇上前三日下达诏书,让滁州各郡各城郡令尹令全力寻找殿下。”红叶东令道。
“公主殿下已到临城曲山,有三千青龙将士存活,公主殿下曾找到红叶询问太子殿下讯息,请问是否告知。”红叶日令道。
“经各部调查,围攻曲山的军队隶属于右卫军部下的……。”红叶月令道。
陈明秋打断他们说话,他说:“你们走吧,现在我只是杨忘,如果我能想起来便想起来,想不起来便永远是杨忘。”
跪在地上的六人面面相觑,终于在陈明秋的一挥手下离开,留下一房间的空地。陈明秋放下那片金叶符与那把剑,缓缓说:“我要死了。”
当晚,杨安镖局的十三位镖师都回来了,杨老爷特地亲自动手烧了一桌子的菜,这十三个人都是自幼由杨老爷带大的,杨老爷亲自教他们武功,和杨西倒也是师兄师妹的关系。陈明秋认得他们,他们都很照顾受伤的自己,他看他们坐在大桌上各自喜笑颜开也开心起来,只是小姐不在,不知道小姐去哪里了。陈明秋和其他下人们坐在小桌上吃着,菜很丰富也很好吃。
“杨老爷的手艺可真不错。”一位坐在陈明秋右边的人说。
“这红烧狮子头比起苏州酒楼来的还要好吃。”另一位坐在陈明秋对面的人说。
“扯吧你就,你银子月底可不见得有一次剩过,还有钱去苏州的酒楼吃?”
“可不开玩笑,我以前在苏州的酒馆里待过,那什么苏州名菜可都吃过一次,这红烧狮子头绝对比那里好吃。”
“是好吃。”陈明秋夹着筷子品尝了后说。
“诶,还是杨忘兄弟识货,你王至就是王八犊子啥也不懂。”
“瞧你得意的样儿,我就是王八犊子你也是狗娘肚子里被人踹出来的鳖儿子——嘿,里外不是人!”
桌上的人都笑了,各自斟了一碗酒,饮了。
那些镖师们渐渐都吃饱了都离开了,杨老爷也已经酒足饭饱回了房间,陈明秋眼前的这几个人倒是喝的烂醉,趴在桌上,怕是明日要挨杨老爷的骂了。
陈明秋起了身,背起右边的那人,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接着,他一个一个的把那些烂醉的人都各自送回各自的房内,再看到这些零乱的桌子,又上前整理,打扫满是骨头的地面。当陈明秋踏着夜色,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却闻到一股药糊味,他走到后堂的厨间,却看到小姐抓着麻布拿着一碗砂锅的柄,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
陈明秋进来唤了声:“小姐?”
杨西被吓了一跳,她看到傻小子便说道:“你吓鬼呢!”
“你在煮药?都一股子糊味。”陈明秋走近来说。
“给狗煮的。”她说。
陈明秋掀开砂锅的盖子,一看里面的药都黏乎乎的烂透了,他说:“狗也不会吃。”
“你成心的是吧?”杨西看着他说。
“狗确实不会喝,它受不了这个味。”
杨西一把推开陈明秋,朝着他怒喊道:“那你别喝!”陈明秋这才明白,原来这药是自己的,他连忙说:“我喝。”
杨西不理他,拿起砂锅便走到外面,将黑乎乎的药一把倒在地上,她哭着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死了……”
陈明秋看着她蹲下身,抱头哭着,他说:“我知道。”
“知道?你不知道!”
“小姐,别哭了。”
“我就哭,你要死了,我就一直哭!”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镖局里的下人,不值得小姐为我这样。”
杨西突然站起来,拥进陈明秋的怀里,她的身子在颤抖,哭的声音震的陈明秋耳朵发麻,她说:“从来没有人支持我行侠仗义,从来没有人支持我能当一名镖师行走江湖,你是第一个,我不想你死,你不能死!”
“好,我不死。”
“骗人。”
“我死了就是小狗。”
“你本来就是。”
陈明秋抱着她,她也就这样哭着抱着他。
陈明秋怀里的女孩很快就安静不动了,估计是煮药太累了睡着了,他抱着她,送回到她的房间里。
陈明秋走在内院的路上时,一个人走了出来拦住他说:“你配不上师妹,以后尽量离她远些,不然我不客气。”
陈明秋认得他,他是那十三个镖师中的一个,名叫叶余。他回答说:“你错了,她不是喜欢我,她只是没有人可以依赖,她还是个孩子。”
“你要记住,你是一个下人,永远都不能,不配打师妹的主意。”
“凭什么?”陈明秋不服气的看着他,虽然自己不喜欢小姐,但凭什么自己不能,所有人都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谁都不能剥夺。
叶余拔出剑来,冷哼一声,说:“凭什么?凭你只是任人宰割的平民百姓!”
“你不是百姓吗?”陈明秋冷笑道,完全无视此人,擦过叶余的衣角,径直走去。
叶余冲着他的背影喊:“病秧子一个,干的活还抵不上看大夫的银子!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用?!”
陈明秋听得,拳头微微一紧,但终究松弛了,慢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