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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败袁军刘备劫营,初相识君臣欢言

且说公孙瓒与袁绍交战,两军互有胜负,然毕竟袁绍人多势众,良将极多,公孙瓒只得赵云单枪匹马,难免独木难支,后因袁营中颜良等大队兵马到来,只得退入山谷,袁绍舍命追击,不想刚追数里,山后喊声大起,闪出一队人马,为首三人,各执兵器,直奔袁绍而来,两军看时,正是平原刘备前来助战,身后关羽、张飞,各领人马,如波涛般汹涌而来。袁绍见了,不禁心惊胆战,手中宝刀,坠于马下。当下又有瓒军散兵,纷至而来,公孙瓒见状,将散兵会至一处,又与刘备兵分两路,大驱人马,掩杀一阵,幸得颜良、文丑断后,绍军人马又多,刘备初来,不知袁军虚实,见袁绍狼狈退军,亦不追赶。

当下公孙瓒收集残兵败将,收军回寨,与刘备三人相见,公孙瓒道:“今日若非贤弟远来救我,几乎狼狈。”刘备道:“备闻的兄长与袁绍相争,特来助战,不想正遇两军胶着,今日侥幸胜其一阵,彼等定坚守不出,然袁绍终有冀州钱粮广袤之地,粮草辎重,器械兵源,源源不断,不需数日便可恢复元气,到时定会卷土重来,我等定处不利之地,望兄长慎之。”公孙瓒道:“以玄德之见,该当如何?”刘备道:“不如今夜我领云长、翼德前去劫营,绍军新败,闻之袭营定然慌乱,兄长在引兵于外围击之,里应外合,定能大破绍军。”赵云在旁道:“不可!袁绍手下谋士极多,岂会不料得劫寨之事?况今日袁军虽败,然未有大损,夜间定有所准备,若去劫寨,无疑羊入虎口也!”刘备闻的赵云之言,不禁回首,道:“若不如此,袁军难破矣。”赵云道:“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袁绍初得冀州,众心不稳,又劳师远征,不如派人散布谣言,道是韩馥领兵来夺冀州,再遣人致书赠金于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等,或令其共伐袁绍,若得冀州,共分其地,或派兵扰其边境,令其首尾不顾,我等乘势击之,方可有胜算。”原来方才进营时,刘备只顾与公孙瓒交谈,关、张二人自尾随其后,公孙瓒营中西侧又有地图一幅,几人方才所言,皆是背对赵云,似有将其忽略之意,赵云见状,不免独自冷落,闻的刘备欲要劫寨,急忙止之。

刘备听了赵云方才所言,又见赵云英气逼人,眼若朗星,身上披挂又未的更换,浑身殷虹一片,皆是血迹,不由略微一惊,公孙瓒见刘备变色,不禁怪罪赵云唐突,刘备道:“无妨,将军所为虽是唐突,然所言不无道理,方才所见胜备十倍矣!”言罢,躬身朝赵云深拜,赵云急忙还礼,道:“云方才所言,乃是己见,若有冒犯将军处,还望将军见谅。”刘备连说无妨,又语公孙瓒道:“兄长有此虎将,袁绍指日可破矣,但不知此位将军姓名?”公孙瓒遂将赵云名讳,道与刘备知晓,又以手指刘备,语赵云道:“此人乃涿县人,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汉景帝阁下玄孙,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特留此一支在涿县,其父刘弘曾举孝廉,亦尝做吏,无奈早丧,因其好交友,我又与玄德尝师卢植,因此相识,又互以兄弟称之。”赵云抬眼再细看刘备时,身长八尺,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又面如冠玉,唇如涂脂,当下便作揖道:“久闻公之大名,如雷贯耳,昔时在袁军处运粮时,曾过平原境内,闻的军士称颂公之大德,不禁神往,今日得以想见,大慰平生渴仰之念!”刘备急忙还礼,刘备背后张飞见了,便要言语,被刘备眼色止住,赵云暗道:“昔时曾于平原救了翼德,玄德公定有所闻,今日当公孙太守之面,未有当面提及,夜间彼定有所请,我自在营中等候便是。”

公孙瓒见两人相见甚欢,不禁大喜,便命置酒相待,又命赵云换身便服,前来相见,赵云领命,须臾便换了身干净衣裳,当下几人把酒言欢,甚是热闹,公孙瓒多饮了几杯,不禁酒醉,玩笑道:“昔日玄德家贫,以贩履织席为业,其家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重重如车盖,路过者皆云:‘此处方圆之内必出贵人。’玄德年少之时,常与乡中少年戏于树下,众人皆欲攀树以求桑果,独玄德言道:‘为天子者,当乘此车盖,如今我为天子,当先乘之。’众人闻之,皆以为奇,如今玄德被我上奏朝廷,表为平原令,虽是地小民薄,然亦可立足于乱世。若在过经年,想是真天子伞盖,亦为其所有也。”言罢,不禁大笑,刘备在旁亦醉,道:“平原四战之地,不得平安,备若有兄长之根基,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公孙瓒听罢默然,刘备亦知失口,便又提劫营之事,公孙瓒道:“且先派人打探袁营消息,得其回报,再作商议,子龙之言,亦甚有理,吾当从之。”言罢便命散席,刘备人等,装着酒醉,辞别出营,赵云亦拜别众人,自回营歇息去了。

且说赵云回营后卧于榻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方要起身饮水,只见一军士来报:“公孙太守已派人详查,道是今夜袁营中皆有准备,故不需劫营,且修养几日,择日再与袁军大战,特来报知将军!”赵云道:“此事刘使君可知?”军士道:“已报知,不想其自领人马,出大营往南而去。想是惧袁绍回平原去了。”赵云怒道:“休得胡言!刘使君岂是贪生怕死之徒?”遂斥退军士,命再去打探,军士唯唯诺诺,仓惶退下。赵云在营中来回踱步,忽的停住,连忙全身披挂,至马厩处,方欲提枪上马,但闻的远处有嘶鸣之声,细看时,正是刘关张三人领兵而归,又观其军拿得旗帜、辎重极多,方知是凯旋归来,刘备见赵云全身披挂,笑道:“将军何故如此?”赵云一时语塞,只得道:“闻的使君往袁军大营开拔,想是劫寨去了,我料河北人马颇多,若无接应,或有不测,故欲出营去寻使君,不想使君如此神速,又凯旋而归,实是可喜可贺。”刘备大笑道:“劳烦子龙忧心,但至我处一同品茗何如?”赵云从之,当下进了刘备营帐,分宾主坐定,命军士各摆下茗具,待得水沸,冲泡至壶中,当下满室茶香,刘备又亲自斟茶于赵云,赵云诚惶诚恐,接碗一饮而尽。

张飞见席上众人慢条斯理,便道:“茶味苦涩,又颇于斯文,不如大碗吃酒来的快活!今夜得胜,二位哥哥不如让俺吃酒助兴!省的在此等候许多时辰!”刘备责道:“赵将军面前不得无礼!前日你陷重围,便是赵将军救得你,还不快快拜谢搭救之恩?”张飞听了,连忙至赵云面前拜了三拜,道:“恰才大帐中,不得方便,今日俺特谢将军救命之恩!”赵云连忙还礼道:“吾昔日运粮至陈留时,正遇西凉军围困,若非三位及曹孟德相救,吾已死于此地矣,何来后日搭救翼德兄之事?又何来今日长谈?当言谢者乃子龙也!然使君明知今夜袁营中有所准备,何故执意劫营?幸得今日得胜,若是败北,孤军难存,子龙心中亦存不安。来日还望君慎之!”

刘备道:“子龙之言,亦合乎常理,然不曾闻得兵法虚虚实实之论?我亦知袁营中有兵马埋伏,故先遣翼德佯装幽州军马,前来劫营,以作诱敌之状,袁军见有人劫营,纷纷出动,往翼德处围拢,我自与云长领兵随后,里应外合,天黑风高,袁军不知我人马多少,便纷纷抛戈弃甲,我等再逐个击破,便有今日之胜也!”赵云道:“使君之谋,子龙感佩,君等三人之胆略,着实羞霎天下豪杰也!”刘备道:“当日离陈留之前,曹孟德亦有此语。”赵云道:“曹孟德果不是一般人,竟有识天下英雄之慧眼!”刘备道:“若为英雄,备实不敢当,备但见天下大乱,人心亦乱,小至百姓图命苟活,不得安居乐业,大至诸侯郡守,不思匡扶汉室,一味互伐夺地,为名而逐,因利而趋,备为汉室宗亲,有心整治,无奈势单力薄,文不能惠及朝廷、百姓,武不能安邦定国,每思至此,实是心中有愧矣!”言罢,倒不禁洒下几点英雄泪来,赵云急忙劝道:“使君之志,果是不同凡响,真乃汉室之幸也!天下诸侯若能如使君这般,何愁世间不太平!今日听君一席之言,令子龙犹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子龙昔日以为公孙瓒为英雄,今日方觉此人亦乃袁绍之流,世间真英雄,子龙面前之人也!”当下便朝刘备拜了三拜,便道:“他日有幸,定辅佐使君成王霸之业!”刘备大喜,挽赵云手道:“若得子龙相助,如虎添翼也!”当晚四人尽兴畅饮,席间又说起陈留会盟之事,赵云先谢相救之恩,随后又道:“只是那日吾等只见了曹操,一直未曾与使君谋面,今日一见,果然仁人君子之风,实是令吾感佩,但不知使君那日如何来去匆匆?”

刘备道:“些小之事,不足挂齿,昔时我兄弟三人桃园结义,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一日闻的天子诏书,共约十八路诸侯于陈留,一同讨贼。我等便去赴约,不想众诸侯无一人将我等看在眼里,又无一人将讨贼大计放于心上。二弟斩了华雄,我兄弟三人又与虎牢关前共战吕布,使吕布闭关不出,本是大好时机,无奈众人逗留不前,又各怀心机,我等见状,心灰意冷,遂回平原,不想路上遇见西凉军竟偷袭袁军,又无一处诸侯来援,便自与二弟三弟冲入阵中,助其解围,后得曹操兵马到来,其势稍缓,我料彼到来,定是寻我,欲劝我留之。我已无心在此,又料袁军得援,应无甚大碍,便不辞而别而去。后闻的有两位少年将军救诸侯、战西凉,甚是英勇,后遣人打探,方得其姓名,又闻的其军马将入平原,便派翼德在境内接应,好生照顾,不想正遇着吕布军马,翼德性如烈火,自然与吕布交战,无奈寡不敌众,其后之事,子龙自当知晓。”张飞听了,在旁道:“不知这三姓家奴往何处去?偏要往大哥境内路过?”刘备亦问道:“闻的子龙身边应有一人名唤张翼,现今不知在何处?”赵云遂将高览与吕布之事道出,又道:“张翼如今下落不明,我亦四处打探,只是北方消息闭塞,至今尚未得信。”刘备嗟叹不已,随后又道:“此二将在彼处,定是欲寻宝物。况袁绍与董卓有勾结,何不将此言散布出去,以惑其心,使之身败名裂,天下共弃之?”赵云道:“寻宝之为我亦知晓,然是何宝物我亦不知,至于散布谣言之事,先前来时,曾道于公孙太守,无奈不纳。”刘备道:“如此公孙兄定不能取胜矣!”赵云见天色已晚,便道:“子龙在此逗留多时,不免令人起疑,故不得不回,若来日有时,定再与使君长谈。”刘备应诺,当下亲送赵云回了营帐,两人拜别后,赵云自在营中歇下。

且说袁绍白日被公孙瓒、赵云杀败,夜晚又折了一阵,便深沟筑垒,不敢出营,无论瓒军如何挑战,只是闭门不出,如此相拒数日,袁绍料瓒军锐气耗尽,方敢开营出战,大败瓒军,其后两军人马又攻战数场,或大或小,互有胜负,不知不觉已过月余。一日,公孙瓒召集众将,道:“我与袁绍如此鏖战,早晚两败俱伤,若他人乘机而入,得渔翁之利,得不偿失也,我欲明日倾其所有兵马,与绍决一死战,众将意下如何?”方才言毕,只见军士来报:“天子遣使来也!”公孙瓒道:“我自与袁绍相战,关天子何事?”刘备在旁道:“此定是董卓之谋,且先唤入,看有何消息,再做计较,只是董卓多诈,兄长万望慎之。”公孙瓒道:“玄德之言甚善。”便唤天子使者入内,欲知公孙瓒、刘备怎的见天子使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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