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瀚海回过神来时,周围的光芒已经消散了,因为拜蒙忽然召开阵式,强大的光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失明的状态,他们的两眼都难以聚焦,因而正在不断调整状态。
几个人都捂住眼睛惨叫着,谷梁瀚海则是第一时间握住了樊梦妍的手,对其说道:“没事的,只是短暂失明,很快就好了。”
“恩。”樊梦妍点点头,此刻可以站在谷梁瀚海身边,她感觉很安心,这种安全感是她此刻最大的满足。
几秒后,众人终于恢复了视觉,只看见拜蒙正捂着耳朵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些惨叫的人。
见那些人停止嚎叫了,拜蒙停顿了一会,之后问道:“不叫了?”
几个人都不敢回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拜蒙松开捂住耳朵的手,道:“这堪比杀猪叫的声音这辈子也不想听到第二次了。”
“你把我们弄来这里,目的是什么?”谷梁瀚海盯着拜蒙,森然道。
拜蒙耸耸肩膀,十分内涵的回复道:“虽说我已经开了整个逆阙之战的先河,让你们直接到达指定地点,但是有一些规矩,该做还是要做。”
谷梁瀚海看了看周围的场地,这里四面尽是光辉,脚底的石板里也渗出一丝光芒,除此之外,这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们身在拜蒙的结界之中。
谷梁瀚海深吸一口气:“把我们关进结界里,看来是要给我们下达第一条指令了。”
契约十项之六,魔神的指令,契约者必须照办,未完成指令,则淘汰,代价死亡。
这已经说明指令的神圣性了。
拜蒙点点头,只是简单挥了挥手,一个祭台便凭空出现在了结界的中心,拜蒙笑道:“你们现在身在我的结界之中,想要离开这个结界,所要做的,就是在这祭台上,放上你们在场任意一个人的人头。”
听到这个指令之后,谷梁瀚海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了看身边除了樊梦妍外的所有人。
那些人也都相互对视,似乎担心身边会有什么人站出来将自己的人头砍下。
看见现场气氛紧张起来的拜蒙笑了笑:“看起来你们需要商议一下该取谁的人头,没关系,在我的结界里,【婆娑嫁衣】的效果已经消失,你们随时可以砍下身边的人的脑袋,善意的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契约书里的食物和水根本撑不过两个月,也就是说,两个月还是无法决定要把谁的人头放上祭台,那你们只能活活饿死在我的结界中。”
听见拜蒙这般嘲弄众人,谷梁瀚海按耐不住了,从契约书中取出了唐刀,他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我今天杀了谁,都请你们不要怪我。”
说着,便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步一步逼近众人的谷梁瀚海此刻就像是死神一般,其他人都对谷梁瀚海充满了畏惧之情。
他们深知谷梁瀚海此刻是他们当中最强大的存在,即便是他们几个人联手,也不可能打败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谷梁瀚海每往前走一步,几个人就后退一步,在这个光的结界里,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们不可能这么一直一步一步的退下去。
不知是谁,看见了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夏唐少,立刻大叫出来:“杀他!杀他!他昏过去了,杀他!”
谷梁瀚海转头看向夏唐少,心里想到了些什么。
这个夏唐少,已经知道我和樊梦妍之间的事情了,留下来始终是个祸害,不如就在这里把他的脑袋取下来,也算让他死的有点价值。
想到这里,谷梁瀚海转身便走向夏唐少的方向。
一旁的拜蒙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串葡萄,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谷梁瀚海的举动。
其他人则是因为谷梁瀚海转移了目标而松了一口气。
看见谷梁瀚海离夏唐少越来越近,樊梦妍理解了什么,她清楚谷梁瀚海要杀了这个人,樊梦妍太善良了,她不想看到谷梁瀚海杀人的样子,立刻冲上去挡在夏唐少身前,道:“瀚海!不要!”
谷梁瀚海很为难的看着樊梦妍,脸上散发的愁色与之前的冷淡或幽默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想要说什么,但又迟迟说不出来,“小妮子,我......”
樊梦妍叫了出来:“我不想看见你杀人!为了离开这里而去杀人,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做!”
她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来回打滑了。
看见樊梦妍含泪,谷梁瀚海也只是更加握紧了唐刀,在苦恼的皱眉中反复斟酌,纠结接下来到底该这么做。
一个成年人在离谷梁瀚海很远的地方对樊梦妍劝导着,“你就让他这么做吧!这样子我们都能出去!”
“对啊!”另一个人也赞同道:“这样子我们就能出去了,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我们不想死的这么不公平!”
含着泪的樊梦妍立刻扭头对那群人大叫:“你们这群自私的大人,他的命也是命!除了杀人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成年人立刻回驳她:“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们现在只能这么做!”
樊梦妍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她下意识的看向谷梁瀚海,希望谷梁瀚海可以说出一个别的方法离开这里,但抬头一看,谷梁瀚海的神情是那么为难。
虽然谷梁瀚海没说一个字,但樊梦妍心里已经有数了,眼眶里的眼泪结成去泪珠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泪痕:“瀚海......”
只见谷梁瀚海摇摇头,她是第一次看见谷梁瀚海放弃了抵抗,一味的唉声叹气。
樊梦妍见谷梁瀚海这个样子,也不顾别的,立刻转身护住夏唐少,大叫道:“我不管,你不准杀他!”
不知哪个成年人来了劲,从契约书里祭出一把砍刀冲上前去,嘴里还大叫着:“女人就是麻烦!我来动手!”
说着,便冲上前去,想要推开樊梦妍对夏唐少动手。
看见有人冲过来,樊梦妍几乎什么都不顾了,只是用身体去掩护夏唐少,让那人找不到下刀的地方。
但那个人似乎也不打算再纠结什么,抡圆胳膊,挥舞砍刀准备劈下去,同时还大叫道:“你们两个谁死不是死?把你弄死一样也可以出去!”
樊梦妍的心痛急促的就要跳出嗓子眼了,她这一瞬间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刀砍下来。
“动她者死!”
只见谷梁瀚海以光速移动到了樊梦妍身边,右手猛力一挥,震掉了那男人手里的砍刀,不等男人反应,反手一刀便将刀砍进了男人的脖子里,因为力道不足,刀只进入脖子一半,还未深入。
男人因此还未咽气,他还活着,感受到了那无比的疼痛,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协调的扭动,眼珠子瞪大,就要蹦出来了,即便想要大叫,也因为声带被破坏,而叫不出一点声音。
樊梦妍猛然抬起头,看见了一身血的谷梁瀚海。
谷梁瀚海憔悴的回应着樊梦妍的眼神,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知不觉的已经囤积了泪水,他说道:“就算我变成杀人犯也好,就算我被全世界人追杀也好,就算有一天我不是我了,只要能带你离开,只要能让你感到快乐,我什么都会做!”
说着,将插在男人脖子里的唐刀拔出,再次抡圆胳膊,反身向着男人的脖子猛力砍去。
那一瞬间很长,樊梦妍已经意识到了很多事情,她疯狂的想要劝谷梁瀚海停手,她想要这么做,但那一刻,她莫名其妙的说不出话来,嗓子眼就像是被鬼掐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眼睁睁的看着谷梁瀚海用手里的唐刀砍下了那个男人的脑袋。
温热鲜血从男人的脖子里喷发而出,溅射在了谷梁瀚海的身上,谷梁瀚海此刻就像是沐浴着鲜血一般。
画面似乎定格在了这里。
一边的拜蒙十分惊喜的看着谷梁瀚海,心里默许道:
虽说这小子不是第一次杀生了,但应该还是第一次杀人,现在一定紧张的不得了吧。
拜蒙是这么想的,但当他看见谷梁瀚海的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并不紧张。
这个男孩眼里含着泪水,但眼神却十分的坚定,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般。
只见被谷梁瀚海砍下脑袋的身体朝着反方向倒下,血液喷洒在地面形成了一滩血流。
而被鲜血染红上身的谷梁瀚海则是低下身子捡起那个人头,朝着祭台走去,在场的人除了拜蒙,都对他产生了恐惧的情感,就连樊梦妍也不例外。
谷梁瀚海就要将那眼珠瞪到可以爆出来的人头放在祭台上,他停顿了一会,背对着樊梦妍,说道:“我不后悔这么做,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我所做的一切,染指着罪恶,但我从不为拥有这份罪恶而感到错误!相反,我为拥有这份罪恶而骄傲!”
拜蒙听到谷梁瀚海这句话莫名其妙联想起了谷梁祥云。
那是谷梁瀚海的哥哥,上一届逆阙之战的胜利者,他当时为了保护谷梁瀚海也说出了相同的话,那是谷梁瀚海第一次看见谷梁祥云杀人的时候。
拜蒙在心里暗暗感叹道:
两兄弟连杀完人后说的话都那么像。
只见谷梁瀚海松开手,那个到死都要瞪着他的人头落在了祭台上。
这个布满金光的结界在人头落在祭台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名契约者瞬间身在集市之中。
这里是古磬王都的集市,看起来他们已经离开拜蒙的结界。
拜蒙不见了,那具被谷梁瀚海砍下头颅的尸体也不见了。
但谷梁瀚海身上残留的鲜红血液,是他杀过人的最好证据。
而此刻,护住夏唐少的樊梦妍正看着谷梁瀚海,她的瞳孔缩小到近乎消失,嘴唇颤抖了很久,才勉强挤出两个字:“瀚海...”
谷梁瀚海转过脑袋,那张脸是那么苍白,他俯视着樊梦妍,两眼无神,像是解脱了一般,良久,忽然转身单膝下跪,将唐刀插在地里,低着头以示尊敬,犹如一名骑士般回答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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