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还下不下来,下个车这么慢,本少爷都逛了一圈了,喂——”
听着沐言萍的大声叫喊,重无和重洌缓慢下了车。而一见到重无,凌峰就几步上前,“姑娘,在下已等候多时。”可不是嘛,从早上就开始等了,这菩萨还真的到下午才来,主公说的没错,但是主公却还是令他一早等着,当下他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叹叹气。
“嗯,辛苦了,他人呢,带我去见他。”重无平淡应付,她才不会管人家等了多久,她只想早些拿到那麒麟煌水,免得夜长梦多。
“主公已在船上,姑娘请。”说着转身领着几人往船停靠的位置走去。
“这些人等的是你啊,他们是什么人啊?你又要见谁啊?”
沐言萍的唠叨响在众人耳边,重无微微侧头对着他,“你是还想再被点一次么,我不介意在海中央把你扔下去。”
“怎么每次不是被点穴就是被扔的命运,你就不会——”温柔点······他的话被重无冷冽的眼神给瞬间憋回了肚子,又小小声嘟哝了几句,才大摇大摆跟在了重洌身后。
一艘两层楼船进入众人的眼帘,虽只两层,却气势雄伟,重无估计能容纳不下百人,船身设计简洁,走上甲板,船上空间也很大,可攻可守,装饰的雕刻也是精美华伦,可是,这种船在江河自是优势,用于远海恐怕是弊端更多。
重无遥望这码头上的其他船只,一看之下已是有些失望,她怎么能指望这世界的科技呢,樱容夜能拿来用的必定已是最好的,当下也只能祈祷不要遇到什么大风大浪了。
几人走到一间房门前,凌峰歉意道:“主公只见姑娘一人。”
“那你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吧,我自己进去。”
重洌也知她要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沐言萍则是满心满眼都是好奇,他可从来没坐过船,四下张望都来不及,哪顾得上其他人。
推门而入,见樱容夜合衣坐于床上看书,重无随手又关上门,走至床边的木椅前便坐了下去,看他的脸色,像是受伤了,但看他的神态,却又不像。
“你来了。”樱容夜仍是盯着书本。
“嗯。”
“麒麟煌水在桌上。”
重无侧目看了一眼那放在桌子上的墨绿色琉璃瓶,很是轻松,“你要我帮你拿《未龙炎》,总得先说个故事吧,要不然我也帮得莫名其妙。”
樱容夜放下书,悠然道:“你没猜错,我是柳未府的后人,而现在柳家的东西在别人手上,我自然要拿回,这个故事也算是有头有尾。”
“唯国鹤是你杀的吧。”
樱容夜饶有兴趣的看着重无,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你怎么知道,不应该是楼以生么。”
“我信他没杀而已。”重无那天在房顶听到了楼以生的话,便知道唯国鹤八成是樱容夜杀的,她浅笑继续,“你自进入九刹宫,一向低调行事,而明面上你只杀了两个名声显赫的人物,一个是遥门那老道,另一个就是唯国鹤,而据我所知,住在雁瑚岛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号称雷奇士的雁独雷,真的很是凑巧,如果你真是柳未府的后人,那这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我想应该只是他们一起偷袭了柳未府。”
樱容夜的面色有浅淡的煞白,“无儿还有什么知道的一并说了吧。”
“所以,你选了江湖众人谋划攻取九刹宫的时机去雁瑚岛,因为九刹宫原本就不在你眼里,我猜现在的九刹宫已是徒有其表了。”
“嗯,还有呢。”
重无见他一脸佯装着好奇,便也顺着说:“你的手下终于换血了。”
“哈哈——”樱容夜突然笑得开怀,“没想到一切你都明白。”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这么坦白不好吧,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鬼血是皇甫墨晔的人,连我都是最近才发现的。”
她不能说鬼血的训练路数和德闲殿那丫头的是一样的,虽然经过樱容夜的改造已是进步不少,但是基本的行动习惯和步伐一旦练成,是很难改掉的,所以从见皇甫墨晔的第一面,她就已经知道樱容夜和他之间必有关系,而后来在舞眉馆,楼以生暂且不说,樱容夜这么显眼的人皇甫墨晔却没有一丝戒备一心只盯着重洌,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那晚忆竹湖更不用说,樱容夜身上沾有皇甫墨晔独有的檀香,这鬼血不是皇甫墨晔的就是鬼的了。而现在她当然只能随意打个马虎,“直觉。”
“若真是直觉,那也太可怕了点。”
“本来我还在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皇甫墨晔的手下做事,见你今天换了人,果不其然,樱容夜就是樱容夜。”
“我从来就没得选。”他惨淡一笑,似是自嘲,又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重无从怀里拿出一个米白色的瓶子,站起身递给了樱容夜,“不管小伤大伤,我可不想你死在半路上,更不想你借着养伤偷懒。”
樱容夜难得的无奈接过瓶子,心道怎么每次见她,心情就会莫名变得很好。
转身拿了桌上的麒麟煌水,重无准备出去,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如今的蓝璃棺可还在九刹宫的地阁中?”
樱容夜短暂一愣,“还在,你怎又知?”这蓝璃棺就算是九刹宫里的人也没有几人会知道,外人更不可能知晓,这重无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那是我的东西,我若要拿,你可会拦?”就算樱容夜不给,她也是轻而易举就能拿的,不知为何,形式上的问句就问了出来。这蓝璃棺是梅华当年为应华子准备的,尸体放置其中可保容颜护肉身,可是终究她还是没能下得了手杀了他,重无想要这棺,只是想起了就想要了而已。
“不会。”他很奇怪,那棺材听唯国鹤所说放置在那里已不下数十年之久,历代九刹宫宫主都未曾动过,也不知是怎么来的,他也曾见过,除了透体呈水蓝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她说是她的虽让人难以相信,不过于他樱容夜而言,那是无用之物。
“啊,还有,差点忘了,出行之前去找两个手工精湛的船匠,叫他们一同跟着出海。”
“好。”虽然船上他留了船工,但他也不问她为什么了,总归是为了安全起见。
重无满意一笑,出门而去。
樱容夜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随即打开,一股药香味淡淡散开,倒出一颗赤红色的小药丸,毫不犹豫的服下了,胸口的沉闷感似乎一下子通畅了不少,脉络里的力量逐渐恢复,虽然速度很慢,但却是比之之前停滞不动要好多了,她,的确非常人能及。
重无当下就去见了重洌,让他喝下了麒麟煌水,“你的毒已解,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放下那墨绿的瓶子,重洌心下苦笑,他如果现在走,还不如当日死在德闲殿,“我不会走,不管那猫是何物,我愿意做你的猫。”
“啊——”重无倍感尴尬,进而拿出了带来的书,忙着转了话题,“这是叱元的基本心法,你现在身体没了毒素,要消散我那十年功力怕是需要一段时间,照着练习这个能比较容易些,我虽不是十分清楚叱元的武功路数,但却肯定并非是什么邪门歪道,你要有不明白的,直接问沐言萍就行了,他必是清楚得很。”
“你总是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让我觉得对你说谢谢都很多余。”
“说实话。”重无郑重说道:“这次路上我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可能你刚被救的命也会搭进去,其实我宁愿你安全等我回来的。”
“重无。”重洌也是十分正了脸色,“我没有那么软弱的。”
“我知道。”正是知道,才不想有任何的改变,她突然对他笑着,“不过这船啊还是不太靠谱,要是翻了,你可要拉着沐言萍下水。”
“为何?”
重无低头暗笑却没有回答,她这次是真的直觉,总觉得有沐言萍垫背,重洌会多几分安全,不知是不是因为叱元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