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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家萧女

在一个与现代社会极其相似的国度,那里的妖与人,是并存的。

水家,这个国度的三大驱妖世家之一。

“族长,她毕竟是...额,留在本家也就罢了,还让她习的法术,恐是不妥?万一......”

苍老却有力的争辩声,在水家的议会厅中回荡着,沉淀在这月色里。

屋外的萧安殇听到这话,捧着精致食盒的她一抖,眼神里有着迷茫与不解。

他是在......说自己吗?

方才说话的人,她认识。

他是外家的一位长老伯伯,几次来,他都会对自己笑,摸自己的脑袋,夸自己长的乖巧...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她弯下腰,把食盒轻轻的放在门口,低着小脑袋有些难过的离开了。

在回房间的路上,萧安殇的脑海里,回放着今日学校里发生的一切——

......

老师一边哄着在哭泣的自己,一边呵斥着那些欺负她的同学们。

而他们不但不道歉,还说这样的话。

“她不是水家的孩子,是没爹娘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们不要和她玩!”

......

想到这些,她的眼眶不免又红了。

前些日子,她的哥哥水天,这么说过——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姓水,她姓萧!我不会在月圆的时候变身!她分明就是妖怪!”

萧安殇知道,水天不喜欢她。

她的同学不喜欢她。

整个水家的人,除了本家的几位长辈,都不喜欢她。

包括界内的几个家族的长辈,也不喜欢她。

大概,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吧!

到了月圆之夜,她头发会变为银白,眼珠变为紫色,眼睛变的更狭长,指甲也会变长,额间还会出现个图腾,灵力更是比以往强上数倍。

这些,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会出现的。

她问过家里的长辈原因,可他们总是避开回答她这些问题,只敷衍她,等她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大人们说的长大是什么时候呢?

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仅是很多人都爱欺负她、排挤她,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白眼与指责。

她灵力比身边的小伙伴都强,可她不敢还手。

她担心给唯一对自己好的几位长辈带来麻烦。

她担心,连他们,也不喜欢自己。

她才六岁,很多大人的事,她都不懂。

很多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她只能哭。

只有在她哭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出来帮助她。

清晨。

“白叔叔,我使得怎么样?”小安殇发齐耳根,刘海也是齐齐的,左边的头发用大大的头花固定在耳后,可爱中有些俏皮。

小巧殷虹的嘴巴,挺秀的小鼻子,大大的眼睛却有着不自信与怯意,哪怕,手指间的火焰操作的很好。

水白一脸的慈爱,伸手摸了摸小安殇的小脑袋,温柔的笑着说:“安殇做的很好。”

随后转头,有些无奈的看向还在努力冥想的水天:“小天,遇到妖怪时,它不会给你这么长的时间冥想。”

被念到的水天嗷嗷叫了一声,很是不爽:“啊啊啊啊!反正我就是不如安殇,行了吧?”

水天的列行一吼,每天都上演,水白都无力吐槽他了。

又转回头,对小安殇说:“安殇,你去用早饭吧。小天,你继续练。”

“嗯。”

小安殇小心翼翼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水天,默默的走了。

这也是每天早晨会出现的场景。

小安殇吃完早饭,就先被送到学校。

如同往常一样,小安殇一路胆战心惊的接受着注目礼向前迈进,缓缓来到教室,小心翼翼的检查着书桌里会出现什么不明生物,或是椅子有没被分解过。

确认一切正常,她才松了口气,安心坐下。

然就在她准备坐下时,不知道是谁扔了个水气球在椅子上,毫无防备的她一屁股就把水气球坐坏了,水流出来,她的裤子湿了不说,地上也流的都是,空气中还弥漫着少许酸臭的味道。

小安殇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清脆且高昂的声音,穿透整个教室。

“啊!萧安殇尿裤子了!大家快过来看啊!”

喊话的人,是夜家的二少爷,夜棋。

夜家,也是驱妖世家,与水家、霍家并称驱妖家族的三大世家。

原本水气球破损的声音不小,但在吵闹的教室,没多少人会注意到,拜夜棋这声喊叫所赐,把教室的学生十足十的吸引过来。

“我...我...”小安殇不知所措的坐在座位上,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夜棋,起来也不是,继续坐的也不是。

夜棋看着如此狼狈的小安殇,笑的更是肆无忌惮,继续喊道:“快来看啊!大家快来看啊!”

小安殇急了,鼓着勇气跳起来,想要去捂夜棋的嘴,不想让他继续。

夜棋的反应很快,脚尖一使劲,往后跳了一步,与小安殇拉开了距离,眼中充满厌恶:“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妈说了,让我离你远点,你这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我...我才不是没人要的!我有爸爸有妈妈,还有爷爷!分明就是你害我,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小安殇气的小脸鼓鼓的,可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让夜棋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哼!谁不知道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六岁了还会尿裤子,我看你亲生父母肯定是因为你是傻子,才不要你的!”

“我才不是傻子!爷爷,爸爸,还有白叔叔都说我可聪明了!”

小安殇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反驳的话语,是如此的苍白。

她自己都说服不了,何以打动其他,那些本就不护着她的人呢?

“聪明人会尿裤子?你分明就是傻子!傻子!”

夜棋很是得意的说着,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似乎在为自己又一次的胜利高兴:“哈哈哈哈,六岁还会尿裤子的傻子!”

在教室的同学不少,可没一个愿意出来帮小安殇说一句公道话,更是有些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跟着夜棋笑了起来,对小安殇指指点点的。

“...”

小安殇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这样。

她见过她的同学们为救一只小猫爬上很高的树,见过他们冒雨帮一位老爷爷捡洒了一地的东西...她见过他们很多值得赞扬的行为,她相信她的同学们都是好的。

可是为什么,此时没一个愿意出来帮助她的呢?

她真的...让人如此讨厌吗?

明明她很小心,很努力的想让他们不讨厌她。

小安殇这么想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跑出了教室。

刚刚来到教室的水天看着小安殇哭着跑了出去,来不及抓住她,她就不见踪影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你们谁又欺负她了?嗯?”

水天挑眉看着教室的人,显然,这些人欺负小安殇,是欺负成家常,水天不用思考,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水天,你来晚了,错过好戏。萧安殇那傻子,刚刚尿裤!哈哈哈哈哈!”夜棋笑的很是夸张,见到水天来了也没收敛笑容。

他知道,水天也不怎么喜欢萧安殇,所以才敢这么无顾忌的欺负她。

果然,水天并没有说什么,哪怕他心里有那么些不舒服。

再回到小安殇那边,也不知她是潜能力发挥还是怎么,嗖嗖嗖的,就跑回到了家中,躲进了自己粉色的小房间中,扑到了柔软的被子上。

这次,是小安殇有记忆以来,哭的最严重的一次。

或许是积累的太多委屈,她那眼泪,似不要钱般涌出眼眶,把被子都弄湿了很大一片。

小安殇的脖颈上,戴着一个吊坠,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姑姑留给她的,叫“神之泪”,她从未取下过。

传说这神之泪是水家第一任族长留下的,具体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水家很多人都不知道。

只是,当小安殇的眼泪落到神之泪上后,一道光从神之泪中发了出来。而后,那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安殇,消失在那粉色的房间中。

一阵晕眩之后,小安殇出现在一个树林中。

灰紫色的树木,蓝的像宝石一样的天空中,勾染着几条红色的霞光,时不时还有小安殇这么大的鸟飞过,空气中,有着甜甜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而我们原先哭的很卖力的小安殇,懵了。

就在小安殇发懵之际,不远处传来打斗声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她转头看去,随后,整个人都不好。

“麻麻...这里有妖怪,还有两大坨...而且是那种牙齿缝就比安殇大的妖怪...”

以上,是小安殇的心里话。

现实里,她早吓的小脸发白,头皮发麻到她认为,她的头发已经一根根竖起来了,哪还知道说话?

胜利的那只妖怪正吃着失败的妖怪,鼻子使劲的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什么好闻的气味,顺着气味,妖怪发现了小安殇。

“嗯?人?身上的灵力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看着那只妖怪向自己冲过来,那模样就好像自己看见最喜欢的甜甜圈一样,小安殇别说跑了,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就傻愣愣的看着。

她...这是在做梦吧?

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就在那只妖怪来到距离她约十米的地方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没看到来人出手,看到的,只是那只妖怪化为了片片黄叶,飞散在了空中。

以及那刻入心中永不会忘记的绯色背影。

“哼,就是你们这些下作的低级妖,毁了我们妖的名声。”

来人声音低沉,却很好听,明明带着丝慵懒,却让小安殇莫名心安。

只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们妖?

我...我们...妖?!

这个和人类长得差不多,只是衣服奇怪了些,头发长了...好些,而且是深红色的生物,是妖?

那妖轻笑了一声,打算离去。

可他才走了半步,就发觉有什么拉住了他的衣角,不由回头看去。

那妖转过头来,小安殇才看清他的面容,要怎么形容呢?

小安殇只觉得,他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尤其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充满了吸引力,漂亮的五官一点也不女气。

他眨了一下眼睛,小安殇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吸走了。

难怪白叔叔说,能化为人形的妖怪最为可怕,他们杀人于无形。

皇甫绯玦看了眼紧拉着自己衣角的小手,神奇的没有甩开,只是淡然的说道:“放手。”

小安殇没回话,小手不但没放开,还抓的更紧了,小脑袋拼了命的摇着。

皇甫绯玦很担心她那纤细的脖子,会不会就那么断了。

安殇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勇气,只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放手。

放了,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或许是安殇这拼了命的模样,皇甫绯玦的内心有些动容,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跟着我?”

小安殇眼中闪过丝欣喜,狂点头。

皇甫绯玦是何等眼境?自然没看漏那丝欣喜,内心深处的柔软似乎被触碰了。

“为什么?因为我救了你?”

这次,小安殇没再装哑巴了,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皇甫绯玦,糯声声的说道:“因为我魂被你吸走了,离开你,我会死的。”

“哈?”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的他,也受到了惊吓,这么大的破小孩,说出这种调情意味如此浓重的话语,真的好么?

皇甫绯玦看着她那可怜的兮兮,随时都能哭出来的表情,竟生出一丝不忍:“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弱者,如果你想跟着我,就必须坚强起来。”

“嗯!我会改!”小安殇扬溢出怯怯的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

皇甫绯玦弯腰抱起她来,然后起身飞了出去,天空中,他问:“你可有名字?为什么会在这?家里人呢?”

小安殇眼睛睁得老大,盯着下方,小手死抓住皇甫绯玦的衣服,就深怕皇甫绯玦突然手一抖,把自己扔了下去。

经过皇甫绯玦这么一提醒,她似乎才想着,自己忽略了一件很大的事。

自己不是在家吗?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我本来在家中的,突然睁眼就在这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安殇期盼的看着皇甫绯玦,猛然想起他刚刚还问了自己的名字,开口说道:“对了,我叫安殇。”

“安殇?”

皇甫绯玦好看的眉头一挑,嘴角微勾起,轻笑了一声:“这名字倒是有趣,既是安又何来殇?跟你取名的人和裴亲王妃一样古怪,她与裴亲王有两个孩子,一个取为念安,一个取为念殇。”

念安还好了,念殇...她跟这孩子是有多大仇?

约摸着,这孩子是充话费送的。

——千里之外的小念殇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欺负着自己的护卫。

“送你回家也不是不可,但你得告诉我,你家在哪。”

“我家在陵星路一号,水家主宅。”

皇甫绯玦闻言,愣了愣。

这地名,完全没听过!

算了,待回去让影妖们去找好了。

或许是皇甫绯玦觉得气氛有些紧张,开口与安殇闲聊:“裴亲王家那两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很可爱。等有机会,带你去见见他们。”

“嗯。”小安殇怯怯的点了点,又是一副小媳妇模样,可想到皇甫绯殇说不喜欢哭哭啼啼弱者,强装起凶凶的样子来,表情很是怪异。

“噗,你这是什么表情?”皇甫绯玦被她逗乐了,她怎么可以这般搞笑?

“我要变坚强!”

从来,没人教导过她应该怎么做,没人说过希望她怎么做,她从心底的喜欢这个认识不过几分钟的大妖怪。

对于小安殇来说,皇甫绯玦就好似那迷雾中的指明灯,她愿意听从他的话语,愿意成为他所希望的模样。

皇甫绯玦不是很明白安殇所想,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可他的笑容却对小安殇造成了成吨的伤害,小手忍不住摸了摸他俊美的侧脸,傻乎乎的呢喃:“大叔,你长得,真好看。”

噗...

这次是吐血。

“大...大叔?”

他有这么老么?虽然他岁数在人类看来是很大,大到她祖宗一辈了,但他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左右啊喂。这声大叔,是闹哪样?

显然这句大叔同有着成吨的伤害量。

“我叫皇甫绯玦,我准你直接喊我名字。”

“嗯!绯玦大...”

这大什么还没大出来,皇甫绯玦就抢言道:“不准叫我大叔。”

语气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让小安殇不敢反抗,巴巴的眨了眨眼,艰难的吐出两字:“绯...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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