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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佛泪

世上总有些事是人类目前无法解释的,如史前遗迹、末日预言、生死轮回之谜,以及那世代相传的天外传说,瑰美绮丽,光怪陆离,令人神往。

境由心造,虚无中也能生花,精神世界的净土往往随心而成,或奇伟壮阔,或温馨浪漫,抑或波云诡谲,千姿百态,包容万象,变化莫测。

而秦风的精神世界中却总是出现一尊大佛,大佛依山而建,通高20丈双手抚膝,正襟危坐,宝相庄严,奇异的是佛象双目紧闭,眼角处却垂有泪痕,似又于心不忍之意。

在梦中,佛象慈悲肃穆,法相金身,更有隆隆佛音环绕,奥妙无穷,讲述周天大道,世间禅意,令秦风闻之心凝神静,如醍醐灌顶。

梦境毕竟只是梦境,旭日东升时,万物初醒,然而一切种种便如海市蜃楼,终归虚幻。秦风睁眼的那一瞬间,梦中所得,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唯有大佛之象,以及一句佛语“如是我闻”深刻心间,难以忘却。

一模一样的佛象时常出现在秦风的梦中,若是在普通人身上,重复一个梦境,日久天长,只会令自身神神叨叨,不堪其扰,精神疲乏不可避免,秦风也不例外,觉得此梦很是玄奇,外加他钟情于古文化,很想一探究竟。

他将这个梦说给宿舍的一帮奇葩听时,已经准备好迎接各种“奚落嘲讽”,王胖子不负其所望,对于秦凤的梦境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你深具佛缘,这是佛祖对你的召唤,前行路上的指路明灯。秦风听了回敬他一个白眼,但脑中却浮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中拿一把剪刀,满脸堆笑,说道:“施主,你与佛有缘”。

秦风晃了晃脑袋,一脸恶寒,此时“羊癫疯”杨阳开口道:“最近有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我想和秦风的梦重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他戴着一副镶金边眼镜,在阳光折射出光芒,一脸神秘,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你是说,乐山大佛闭眼事件?”秦风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在之前他也一时好奇,在网上搜索过,对于乐山市那尊大佛的传闻也有所了解。

“乐山大佛为弥勒佛坐像,在佛教中掌管未来,神奇之处便在于那双巨目,传闻中,佛象闭眼,人间有难,佛光普照,吉祥众生。我掐指一算,你真的应该去看看”杨阳神秘兮兮的讲道,他平时便好玄学,一番话说的一帮人一愣一愣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风还真动了心思,毕竟这个梦困扰他时日不短了。

或许是杨阳的一句话,又或许真的如王胖子所说的与佛有缘,抑或是心中压不住的好奇。大一暑假,秦风装备齐全,毅然离开天宁市,开启个人寻梦之旅。

就像是电影《神话》中的情节吧,不同的是我寻的不是美人,而是遁入空门的佛,秦风心中升起荒诞的想法,然而事实上这一去除了做个印证,最多的还是玩兴使然。

天宁市地处华夏北部中原,而此去的目的地却是离此地千里之远的川地,对于头一次出华北的秦风来说这体验还是头一遭。

一路上,他在车厢内拿着一副乐山市地图勾勾画画,仔细寻找最适宜的路线,分外专注,也许是没怎么在现实中见过华夏日益飞快的动车神速,身边的一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大叔说要下车,多次提醒都叫不醒这个沉迷在地图上的青年,直到大叔赏了个“弹一闪”,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过站了。

乐山大佛,,又名凌云大佛,濒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汇流处。是唐代的摩崖造像中的艺术精品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弥勒佛坐像。

不过当秦风赶到乐山大佛景区时已经比计划超出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所有计划中的完美行程路线因为一个自身疏忽而泡汤。秦风也头一次对自己的专注的优劣性产生了怀疑。

一路走来,他看到了不少佛庙宫殿,惊诧于卧佛隐于山间无人识的神秘,领略到兜率宫弥勒佛像的庄严肃穆,感受着那承载岁月沧桑的古雕刻,直到亲身来到自己的目的地,仰望那三江汇流之处,安然静坐的乐山大佛。

这就是梦!

这是秦风的第一感觉,或许冥冥中自有一种召唤,让他来到此地,这是所谓的佛缘吗?

古人有云,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尊山。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大江,发髻如同繁星,一双佛目俯瞰世间,慈怜苍生,世世代代达千年之久保佑这一方百姓。

佛脚之下,有导游在路边给一群游人讲述有关佛的故事,他也偷偷凑了过去,借机了解一下传说中的佛都。

导游是个皮肤白皙的小美女,看着和秦风年龄差不了多少,头戴一顶小红帽,一束马尾随意摆动,声音如黄鸟般清脆,不是还来几句幽默话,惹得游客哈哈大笑,充满了青春活力。

即使秦风是文科出身,学海之路上见得美女也不胜枚举,但咋一看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女孩,眼中也隐现惊艳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秦风又恢复了淡然之色,将注意力放在其讲话的内容上。

“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乐山大佛了,是不是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高大,还要雄伟?是不是有一种朝圣的感觉啊”美女导游开玩笑说,笑语吟吟,接着开始介绍佛象的历史寓意等等。

秦风一听都是自己之前资料中看到过的,觉得没多大意思,便向栈道走去。便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肩头被轻拍了一下,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大善人,怎么来我的地盘也不知道说一声,让小女子好生伤心啊。”

“额,这声音,如此风骚,想必是……”秦风没有回头,手托腮自语道。

“什么,秦风,敢骂老娘,找打!”秦风感觉身后一股劲风传来,急忙侧身闪避,那劲风瞬间落了个空,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一个娇小身影撞到了秦风的怀里。

“我说李大美女,刚见面你就投怀送抱,小生真是消受不起啊”秦风双手背后,感受着胸前的柔软,心中淡定,嘴上却开着玩笑,借此缓冲一下尴尬的气氛。

哪知怀中的美女却纹丝不动,抬起头来,乌黑秀丽的长发下,是一张出尘脱俗的娇美面容,她眉目如画,小巧琼鼻,朱唇下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她眸中狡黠光芒一现,诡异的一笑:“我要是故意的呢,怎么样,要不要收了我?”

秦风一头冷汗,赶忙轻轻将她扶好,瞟了眼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假装咳嗽一下,小声求饶道:“姑奶奶,我错了,饶了在下吧。”

李巧儿娇哼一声,整了整衣服,一脸鄙视的看着秦风,说:“哼,真怂!”

“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秦风很是诧异,当然更多的还是惊喜,他略有疑惑的看着面前洋洋自得的李巧儿,这回单独出游也只有家人和宿舍那帮奇葩兄弟知道,而且和班里熟络的女生也没几个,李巧儿还是自己有一次帮忙整电脑软件认识的,为人性格豪放乐观,口直心快,秦风也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人,两人还比较聊得来,算是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吧。

“哈哈,本姑娘神通广大,大老远就闻到了一个路痴的味道了。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地道的四川人,你来这里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真不够义气”!李巧儿双手叉腰,她穿一身黑色短袖长裙,耳间缀有蓝色耳钉,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气质,任谁看了都会感觉赏心悦目。

“可我还是奇怪啊,你怎么……”

不等秦风说完,她便在秦风肩上一拍,催促说:“哎呀,磨蹭什么呢,太阳都快下山了,走,本姑娘带你好好欣赏这尊大佛”。

望着那前面的娇俏背影,感受着正午时分的闷热,对于李巧儿的简单爽快,秦风无奈的笑了笑,既然不愿说,也就不问了,路上能有个人陪倒也不错啊,于是便跟了上去。

“秦大善人,是不是很高兴啊,有我这么个大美女陪着,”李巧儿轻轻跃上一个台阶,像一个小孩一样。

秦风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可不是吗,小生倍感寂寞时,李大美女从天而降,惊为天人啊”

“切,油嘴滑舌!对了,你是第一次来这吧,都不拍个照留念吗?”李巧儿边走边问。

“为什么要拍照呢,只要我走过,也就足够了”。秦风不假思索的回道。

“额,得,当我没问”。

七八月份正值旅游景区的旺季,虽说烈阳高照,但胜在万里晴空,天气极好,来此游玩的游客络绎不绝,乐山大佛脚下,人山人海,就连一侧的栈道也是挤得水泄不通的,秦风放眼望去,有些望而却步,他犹豫的将李巧儿喊停:“巧,你确定咱们要进去吗?”

李巧儿驻足,嘴巴一撇,说“不然呢,今天不去瞧瞧,等明天走了再看啊?”

“咦,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就走啊?”秦风再次惊诧道,“李巧儿,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程的?”他凝视着李巧儿的眼睛,心中满是狐疑。

“哦,哈哈,我猜的啊,哎呀,快走了,”李巧儿转而一笑,提着裙子小跑,秦风赶忙在后面追着,一边喊道“哎,你别跑啊,小心摔倒!”

近距离观看这尊弥勒佛像才真正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在佛家真言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宇宙,那浩渺绮丽的神话殿堂,西方净土该是怎样的存在啊。

秦风站在山脚下的栈道中,仰望着这尊在千年来多次险些消弭于历史洪流中的石佛,关于它的传说它的功德等种种事迹涌上心头,那微睁的佛目仿佛囊括着整个苍生。

在他身旁的李巧儿对于这尊大佛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趣味的看着秦风仰着头专心致志的样子,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弧度。

大佛脚下,是一片阴凉,秦风穿着半袖,突然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冷了,他摇头看了看身边的李巧儿,恰好迎上了她的目光,李巧儿急忙转过头去,只感觉一阵脸热。

“你有没有感觉到冷啊?”秦风摩擦着双臂说,但一开口便后悔了,以李巧儿的性子说不定会说他阳气不足,身体发虚呢。

但出奇的是李巧儿只是双眼盯着前方,长发遮住了侧脸,小声说道:“没有啊。”秦风挠了挠后脑勺,搞不懂她又玩的哪出。

他抬头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巨人,心叹,真的只是个梦啊,但不管怎样,也没算白来啊。

便在此时,忽的一阵微风吹来,山脚下仅剩的炎热瞬间荡然无存,在此观览的上百游客忽觉温度骤降,喧哗声中哆嗦声、惊叫声并起。

“奇了怪啦,大热天的哪来的阴风啊?”有人抱怨道。

“您这话可就欠考虑了,这里可坐着一尊大佛,阴风见了都得绕道啊”。

“哈,兄弟,你说得对,那啥,把你外褂借我穿穿,您来感受感受。”

“…………”

秦风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连忙拉着李巧儿向外走去,此地不易久留啊,看来大佛也是好安静的。然而就在这时手间却传来一种不可撼动的力量。秦风心惊,回头一瞧,却见李巧儿呆呆的站在那儿,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任凭秦风怎么用力,也拽不动她。

“喂,李巧儿,你怎么了呀?”秦风走到她身边,弯腰看向她的眼睛,这一看却直接把他吓得退后两步,浑身恶寒。

“你,是谁?”话说出口,连秦风都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巧儿明明就在那儿,能是谁?

她以一种类似机械的节奏悠悠的转过身来,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只见在那整齐的刘海下,一双血红火焰在她的瞳中熊熊燃烧,仿佛要燃尽世间一切。

她嘴角上扬,邪气凛然,乌黑的长发向后,随风飘舞,宛若魔女。

秦风看呆了,然而四周的游客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状,甚至秦风还看到一个小孩子从李巧儿身体穿过,仿若透明。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风被眼前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女孩惊懵了。

他呆然立于原地,就这么看着李巧儿向他走来,向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

那手指犹若从幽冥中挣脱,带着炽热的血焰,又仿佛一柄利刃,如鬼爪般向自己抓来。

啪!

几乎在同时,一滴水从不知名处掉了下来,落到秦风的左眼中,迅速融化开来。

秦风只感觉昨晚剧痛,如遭重击,他怒吼一声,眼前的景象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意识在慢慢褪去。

在昏迷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叫,“天,佛象流泪了!”紧接着,意识中轰的一声,秦风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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