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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妹妹到我家(一)

这天一大早,七七破天荒没有让妈妈叫自己就起床了。洗漱,吃早饭,都特别积极而自觉。吃完早饭,七七又主动到书桌旁,认真地把作业写完了,然后像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假期中小朋友主动、自觉而高效地写完当天的作业更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嘀——嘀——”外面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七七飞奔着冲出去。过了一会儿,七七牵着一个粉雕玉琢、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的手走进来,脸上竟然飘起了几缕羞涩的红云。

小客人是七七姑姑家的孩子,平时在另外一个城市生活,趁假期有时间来七七小家住几天。姑姑把妹妹送过来,就赶紧回去上班了,七七家的家门都没进。

中国古代儒家的老夫子们规定了君臣、夫妻、父子、兄弟、朋友五种人生中重要的伦理关系,兄弟间,兄长对弟弟要慈爱,弟弟对兄长要尊敬。其实儒家的老夫子们有些过于多虑了,兄弟间长幼有序难道不是天性吗?你看,经过了几千年,在一家只有一个孩子的独生子女时代,“悌”这个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美德依旧体现在每家千娇百宠的孩子的血液里。

平时在家中像小老虎一样虎虎生威的七七在妹妹面前被挖掘出了女性天性中的温柔、娴熟和母性,柔软慈爱得跟一个“小母亲”一样。

“妞妞,要不要吃点儿巧克力?”七七把自己平时只舍得每天吃两块的巧克力毫无保留地全给了妹妹。

“不吃。”妞妞绷着小嘴,一头卷发的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妞妞,咱们一起画画吧。”七七又从储物间里抱出五颜六色的蜡笔、彩笔、水粉笔和一大叠大大小小的纸。

“不想画。”妞妞乖乖地端坐在沙发上,像一只驯良的小猫咪。

“这样吧,妞妞,咱们一起用橡皮泥做蛋糕吧。”爸爸刚给七七买了一套蛋糕模型,按照模型能用橡皮泥做出各种美味又好看的点心。

“好!”妞妞脸上露出了笑容,跟七七一起当大厨做起了蛋糕。烹饪和制造带来的乐趣让两个小朋友发出了欢快、满足的笑声。

七七刚离开家,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一开始有些拘谨和羞涩,但是孩子的天性是很快就能跟自己同年龄段的孩子玩到一起去的,更何况是血浓于水,又有一位如此周到而细致地尽地主之谊的姐姐。于是就像鲁迅先生在《故乡》中写“自己”和少年闰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很快,两个小伙伴就已经亲密无间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吃饭用同样的碗,比赛谁吃得多,睡觉在同一张床上,比赛谁睡着得快。

伟大的友谊是世上最纯洁、最宝贵的东西,是我们每个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它或者如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样有着共同的奋斗目标,或者如中国古代的管仲和鲍叔牙一样互相理解和支持,再或者如高山流水的俞伯牙和钟子期一样是对方心灵深处的知音。在七七和妹妹身上,就具备了最伟大友谊的各个元素,她们有着共同的需求和目标,能够深入透彻地了解对方的心理,是对方可遇不可求的知音:

妹妹和七七一样热爱电脑游戏,也同样很不幸地被家长严格控制玩游戏的时间。于是两个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来到爸爸面前请愿。

“爸爸,没什么可玩的了。”七七说。

“舅舅,没什么可玩的了。”妞妞说。

再狡猾的狐狸也瞒不过聪明的猎人,爸爸知道这是她们想玩电脑游戏的最隐晦的暗示。三人成虎,三木成森,假如是七七一个人或者妞妞一个人来说,爸爸都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利,但恰恰是两个小朋友一起来申诉,同样的无辜明亮的眼神,同样的惹人爱怜的表情。

“去玩一会儿吧,半个小时。”爸爸终于答应了。

“好的!”两个小朋友已经欢喜跳跃着跑了。

“两人轮流玩儿,别打架!”爸爸说。

爸爸或许不理解,适合小朋友们玩的电脑游戏恰恰是有一种“双人小游戏”的,正好满足两个小朋友互相配合、共同娱乐的需求,怎么会打架呢?找宝藏、闯难关、斗怪兽、守城堡……两个小伙伴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这样愉悦的气氛下,半个小时的美好时光是那么短暂,三十分钟的快乐倏忽间就从指尖溜走了。

爸爸规定的时间到了,爸爸说过不能连续玩游戏,可没说过玩了游戏后不能看电视。于是两个小朋友又开始看电视,自然是要看动画片的,但在哪看个频道上,两个小姐妹产生了分歧。

虽然她们好得亲密无间,但还是会有矛盾和摩擦的。唯物主义哲学不是告诉我们,矛盾无处不在吗?

妞妞想看《喜羊羊和灰太狼》,而七七则想看《加菲猫》。

“我就要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我最喜欢美羊羊!”妞妞说。

“《喜羊羊和灰太狼》太弱智了,是小孩儿才看的!”七七说。仿佛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只比妹妹大半岁。

“我就是要看《喜羊羊和灰太狼》!”妞妞撅起了小嘴,声音中带着哭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妹妹刚到家中来,七七让着妹妹些!”爸爸在旁边说。中国的家长总是以大的要让着小的的“悌”之美德来教育孩子的。

七七血液中流淌的之前如隐形基因一般从不在表面上显山露水的“幼吾幼”的天性和“悌”的美德在此刻重发耀眼的光辉。她大公无私地放弃了自己“欣赏自由”的天赋人权,跟妹妹一起看五只小羊智斗灰太狼。不过她并不能像妹妹一样完全投入其中,而是身子在沙发上动来动去,时不时发出不满而懊悔的“哎呀!真是弱智!”“一点都不好笑!”的抱怨,好像观赏这个节目严重侮辱了她一贯的高水准欣赏水平。

“妞妞,跟你商量件事情,电视你看一个小时,我看一个小时,好吗?咱们轮流看,两个动画片都能看到。”七七说。看来伟大的外交家和谈判专家都是天生的。

妞妞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也不吃亏,就答应了。“那我先看一小时!”

“不行!刚才一直是你在看,现在轮到我了。我看一小时后再轮到你看。”七七说。

妞妞眨巴着眼睛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大方地交出了遥控器。两人又开始亲密无间、趣味一致地欣赏动画片了。

一个能够帮助两姐妹和谐共处、避免长期纠纷的,伟大完美得足以开创一个无硝烟的******的、足以记载在史册上流芳万世的和平协议就这样达成了。谁说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不可能是一个没有战火只有祥和的伊甸园?各个国家的统治者们如果在制定对外政策时能够学习一下这两个小朋友解决矛盾的智慧和气度,何患世界无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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