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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晓来谁染霜林醉

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西子就被叫起来梳妆换衣,大厅家礼拜过宇文进,宗庙烧过香,就被送上了马车,柔柯担心身份被拆穿,一直未露面。

西子像木偶一样任由众人摆弄,等到她稍稍回过神的时候,车行已经到了函谷关。

西子掀开马车的布帘,马车正奔腾在巍巍青山的窄道上,放眼望去,关隘在峻山之中,两侧万仞青山遮天蔽日,孤零零的故道上只有宇文府孤零零的几架马车,一纵士兵。空荡的山谷中回荡着沉重铁履的踏步声和车轮滚滚,气氛很是阴郁。恰逢傍晚,落日嵌在山头,光线孱弱,倍显凄凉。

西子狠命吸了一口气,想放松放松心情,一眨眼的功夫,山间跳出了几个黑衣人,从高处落下,有的跳上了西子的车顶,有的跳入士兵群中,在最前头骑马的公公见状扯着喉咙大喊起来:“快保护太子妃娘娘!”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就将那公公从马背上拉下,一刀割了喉咙。

西子吓坏了,僵坐在车上不知如何是好,姬楚雄率着一众士兵早已同黑衣人打得天昏地暗,一时间,厮打的动作和剑戟刀枪打磨的声音充满眼帘耳膜,西子有些应接不暇,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个黑衣人就已经跳上了西子马车的车辕,利锋劈下,西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傻看着。

姬楚雄大惊,赶忙应付过同自己死缠的黑衣人,挡在西子跟前,趁那黑衣人下刀之前将西子揽过一边,胳膊却在此同时被划伤,西子他盔甲内嫣红的血渍喷薄而出,心下大骇。那黑衣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非常愤懑,对着西子和姬楚雄尽使出些猛狠的招式,姬楚雄单臂阻挡,节节败退,渐显不支,西子一直挽着他受伤的臂膀,帮他压着伤口止血。姬楚雄低声对西子说:“帮我把兜里的东西拿出了。”

西子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解地:“啊?”

那黑衣人趁此机会复跳腾起来,霹出剑来,姬楚雄拼命抵挡已经几乎要崩溃,他一边发力一边咆哮对西子吼道:“把我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朝他们扔过去。”

西子慌忙遵命,慌张掏出,本以为会是飞镖暗器之类,谁知竟是一个蓝色的布袋子。

“快扔过去,快!”姬楚雄见西子愣在那里,发狠命令起来。

西子慌慌张张地将那袋子扔了出去,脱手的一瞬间,白色的粉末喷薄而出,将那一众人等全部裹在白蒙蒙的世界中,西子也什么都看不到了,被楚雄拉着跃上了白马,绝尘而去了。

不知跑了多久,姬楚雄才停下来,夜已经十分深沉,他翻身下马,又把西子抱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啊”,西子看着周遭黑黢黢望不到尽头的林子,十分惶恐肝颤。

没有回答,西子往回看,没有看到姬楚雄。

“姬将军,姬将军”,西子喊了起来,回声响彻山谷,可还是没有人回应。

林子里黢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西子彻底石化了,过了好久,她终于鼓足勇气,打算摸黑去找找姬楚雄,想这一眨眼的工夫,他应当走不远。

才要抬脚,却被重物绊倒,西子一个踉跄伏在地上,双手却摸到一团软乎乎温热热的东西。

西子心中的惶惑更甚,呆了一会儿,估计那堆软软的东西可能正是姬楚雄,于是蹲下顺着硬硬的铠甲一路摸上去,触到有些冰冷的脸,手指在尖尖的鼻子下方停住,还有微微的气息。

西子在现代学过急救,摸黑用手在周遭扒出一片空地,将楚雄放平,下颌扬起,迅速打开他的呼吸道,卸掉铠甲,才发现他的手臂一直在流血,西子赶忙将自己的裙子扯下一大块,帮他包扎止血,又掐人中,仍不见好,西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人工起搏也做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姬楚雄才微弱地发出几声哼哼。

“姬将军,姬将军”,西子喜出望外,拍着楚雄的脸,楚雄很虚弱的应声,西子将手抵在他的额上,发现他正在发高烧。

“你啊”,西子一边将自己贴身系的斗篷裹在他身上,一边埋怨道,“还是个将军,弄石灰粉扔人家已经够下三滥了,居然还晕过去。”

话虽这样说,西子还是将姬楚雄严严实实裹了起来,搬入怀中,尽量暖着他,不一会儿,周身就麻了起来。终于姬楚雄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亮了。

西子这一夜真是受尽了煎熬,全身麻的几乎要抽筋抽过去,脖颈酸痛,她这样僵坐了一夜,已觉头晕眼花眼前发黑。

姬楚雄醒了,对上西子的眼睛,本还带着困倦之意的他吓得跳将起来,闪在一边,西子周身麻的不能动弹,还是坐在原地看着他。姬楚雄愣了好一阵子,慌张跪下,抱拳道:“末将唐突,请太子妃娘娘赎罪。”

西子挣扎着起身道:“我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姬楚雄看了看周遭的地形,穿上铠甲,对西子说:“该上路了。”

西子隐隐地注意到他有些脸红,想来唐朝虽然开放,男女之防还是甚于现代,暗自笑笑,问道:“没了马,我们怎么赶路啊。”

姬楚雄站在路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哨子,呼啸一声,不消一刻,远处就传来了骏马的嘶鸣声,白马奔跑而来,俊逸非凡。

“哇”,西子不由地感叹,“你这马跟你还真是默契。”

楚雄收了哨子,不接她的话,环顾四周,继而对西子说:“函谷关是走不得了,我们得绕道了。”

“从哪里走?”西子眨眨眼睛,好奇地问。

“走蒲坂吧”,姬楚雄不由分说就翻身上马,一把把西子扯了上来。

西子心中了然那蒲坂正是《西厢记》故事的发生地,心中打下了要去参观的主意,非常开心,欣然上马。

“我想了一夜,也想不出,昨天袭击我们的,就是是哪里派来的”,姬楚雄一边策马一边嘀咕。

“昨天你明明是睡了一夜,怎么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西子不由大笑起来。

姬楚雄皱着眉头,不解地说:“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笑得出来,也不紧张不害怕吗?”

“紧张啊,害怕啊”,西子晃着脑袋说,“可是我身边不是有武功盖世的姬将军,我怕什么?”

姬楚雄从小长在军中,受军事化管理,从未受人如此调笑,何况是个姑娘,他又脸红起来,露出羞赧的神情,只是西子坐在他前面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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