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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哭泣的录音机

我相信,不论如何时过境迁,每一个小镇人都不会忘记,那些被一只灰壳录音机反复唱响的岁月,和那个在镇子里往返穿梭的疯女人。

和任何一个小镇一样,这个赣西北的小镇也只有一条长街,长街两岸,是一丛接一丛的生活,一茬挨一茬的成长。每当天色微明,或者夜色四合,就会有歌声响起,像一种额外的乐子,循环着,从镇东头一直唱到镇西头,又从镇西头唱回镇东头。

一听这歌声,大家就知道阿香来了。

有人啐了一口,这只癫子!

这个半疯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不知是四十,还是五十,不知从哪来,也不知住在哪里,仿佛从我刚到小镇中学教书起,她就已经在那儿,叼着烟,提着装了四截干电池的录音机,将几首老歌放得精疲力尽。

她靠什么为生呢?新来的老师问。

呵,能靠什么?只有卖。

她不好看,年纪又大,还脏,长时间不洗澡,短发糟乱,穿一件男式夹克,衣服糊里糊涂的,已经辨不清颜色,凑近时异味扑面而来。但她要生存,即使是像蝼蚁,像癞狗,像稗草一样生存。

不知从哪天开始,她在小镇的街头巷尾,田间地头,或者林间河畔,和男人“做生意”。她的要价极低,十块二十块是常事,有时只有四五块钱,或者半包烟,更多时候,她会什么也收不到,完事以后,男的提起裤子就跑了,等她爬起来,早已不见人影。她打不过,也追不上,满腔悲愤地跑到大街上来,站在某个屋檐下,高一声低一声地骂。言辞里踊动着各种生殖器官,又粗鄙又生动,整整一条街都被骂得活色生香。

每次她一开骂,小镇就浮动着快活的空气。大家纷纷走出门来,站在门口,端着一碗什么,一边看着她捶胸顿足地哭,一边心满意足地吃。

有几回,她站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里,蚕蛹一样短黑多褶的手指,直戳学校大门,说我们中学的一群半大孩子把她怎么了,大概还有人踢打了她。她气不过,又不认识人,到每个教室门口去张望,终于没找到,被保卫科的人轰了出来,又站在大家快活的笑声里,嚎啕大哭,眼泪与鼻涕糊满了她那张可笑的丑脸。

我大伯是镇中学的老师,一个极严谨的中年人,几近于刻板,不通人情,年少时,我和他说话都是倒提着气的。但等我长大,成了他的同事,他逐渐没了架子,偶尔还会说一些他的小故事。有一回,正在吃饭,录音机的歌声扫了一遍窗子,他忽然变了色,说,不要脸,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一点自尊都没有!

那是某一天黄昏,他在学校后面的山路上散步,不幸遇见了阿香,录音机滚出毛茸茸的歌声,“真的好想你”,“我心中只有你”,替她勾引着他。

她向他走过来,大声说:老头,做生意不啦?

我伯父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什么?

做生意不啦?XX生意!她凑近他耳朵,吼了一句。

这个正派的老先生像受了奇耻大辱,气得眼前一黑,你嚼杆是吧?!

她咝咝地笑,指指旁边的草地,提议说,那个草地酥软的,舒服的,去那X啊!来扯他的衣服,有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

这种势在必得把我伯父气得肝肠寸断,他怒不可遏地把她的手打开,提起脚,匆忙离开,回到学校,一连洗了三次手,两次澡,一次头,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他那么生气,我怀疑如果可以,他真会把内脏也翻出来洗一下。

听到这些歌,觉得耳朵洞都被唱龌龊了!他仍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气呼呼的,腮帮子嚼得飞快。

我伯父这么高尚,当然不会光顾她,那些和伯父一样的伯父们也是,如果有需要,他们也会驱车去县城,找一个红通通的小店,和一个肉冻般的胖姑娘,而不是在乱草中央和阿香滚在一起。他们觉得这样太掉份儿。会光顾她的,多是些老鳏夫、农民工,或者和她一样残疾的人。

她就靠着这种方式,卑微又艰难地活在我们的视野里。

这是典型的乡村,去除了对风景的抒情,与对乡愁的追捧,就留下这样隐隐作痛的真相,窝藏在我的乡村岁月里。

但,如果不是发生那一个故事,我真的都不会动笔来写她。她太特殊了,也太普通了,几乎每一个村庄都会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在田畴村落世态人情之间默默地生,默默地死。

那时候我教初二语文,有几回,正在上课,她逃脱了门卫的防备,在教室的门窗外,东伸一脖子,西探一脑袋,饶有兴趣地朝里看。

问她找谁,也不说,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一边吸着烟,一边踢踢拖拖走开了。

每次她一出现,教室便一阵沸腾,尖利的女声,正值变声期的男声,此起彼伏地猜测着什么。我于是刻薄地以为,幸许,她只是在找某些男生。

但我错了。

她并不是找某些男生,而是某个男生。

春天阴晦的下午,雨像一排排感叹号往下坠,三四点的时间,也像是入了夜。我们正在沉闷地上着课,一转头,又看见了她,手里拿着一个赭色的布袋子,身子在外,头斜伸着,执着地望着里头。看到我看她,她一反常态地没有缩回去。

你找哪一个?

她没回答,目光继续盯着教室的某一处,喃喃叫着,彬啊,彬呐……是和以往的诅咒、哭泣和傻笑时完全不同的声调,叫得我们摸不着头脑。

忽然想到,难道,她小孩在这个班里?

她从前的故事,很少听人说,提起她,大家多是打趣、调笑和诅咒,偶尔听到只言片语,都说惨,说她曾经很好看,一个壮年女人,肯干活,实心眼,可惜嫁了一个暴戾又不可理喻的老公,被活生生打成了半疯。

又有人说,似乎是她有外遇,老公自然不会放过她,折磨成这样。她本来可以逃走的,她脑子活络,有的是办法活下来。但因为孩子还在上学,舍不得,就一直咬着牙,忍受着男人一轮又一轮变相的伤害。

教室里安静得吓人,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坐在后排的李彬彬,一个寡言的男孩,成绩不好,长相不出众,不活泼也不惹事,是人群中最不引人注目的孩子。此时,他正双手交叠,低着头,僵着脸,像木桩一样坐在位子上。

彬啊,彬啊……阿香又柔软又绝望的呼唤。

他依然坐在那,头深深地勾着,什么表情也没有。

旁边已经有细微的议论,啊,他就是她儿子?

癫子是他妈?

你从前知道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

他终于走了出来,脸胀红着,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百般不情愿,和呼之欲出的愤怒。他走出来的时候,阿香,这个疯癫的女人一反常态地紧张起来,她佝偻着身子,神情近乎于谄媚,怯生生地递过手中的布袋。

给你的菜!

那时班里的学生都来自附近的十里八村,周末的时候,会从家里带来米、钱,和已经炒好的菜,装在瓶子里带到学校来,佐伴着白米饭吃。

我的猜想被验证了,他真的是她儿子,这个孩子,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老师谈过他的家庭,每一张联系表上,母亲目前状况的那一栏,他一直填的是“已故”。

我回到讲台,继续上课,留他们母子在外面交谈。但不到半分钟,门外就传来激烈的争吵,男生怒吼着,你来干嘛,不是叫你别来吗?然后便是叫她滚,给我滚,给我滚,滚呐,滚!

女人近乎哀告地喃喃细语,听不清内容,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哭泣。

再接着,一声响亮的玻璃碎裂声传来,什么东西被摔碎了。我慌忙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走廊里的一地笋片,切得粗粗大大的,拌着绿褐色的酸菜末,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油渍斑斑,摊在他们脚下的水泥地面上。

他伸出双手,猛地将她一推,吼道,你滚啊,你来干嘛?不要来找我,不要让我看到你!

她一个趔趄,还好没有摔倒,眼光乞求似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但什么话也没说。

我说,李彬彬,别这样!

他不再吭声,全身发抖,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渐渐发了白,又慢慢渗出了血。后来流下泪来,但眼睛里的那点恨意,依然像针一样尖锐。他盯着她,盯着这个疯子,这个小镇的公共妓女,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这个已经不再熟悉的亲人,这个神智不清离家多年但仍然惦记着他的生身母亲,盯着她肮脏痴肥的脸颊,盯着她脸上的血道子,新的,半新的,已经痊愈了的,像运河一样交缠在她深泥色的皮肤上,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李彬彬,你先进去吧!

孩子进去以后,她哆哆嗦嗦地伸出她的手,说,老师,你看,我摔了一跤,摔破了!掌桩那里,的确有几道血沟,几片碎皮像软弱的牙齿一样咬在两侧。她又捋起裤腿,给我看膝盖,又是一块黑板擦大小的伤口,已经溃烂了,中央正在流着脓,血滋糊拉的,一股隐约的肉体腐烂的腥味扑鼻而来。

你快走吧,我们要上课了。

她似乎听得懂,点点头,对,要上课,上课。

在那节剩余的课堂里,李彬彬再也没有抬起头,他一直趴在课桌上,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教室里有目光陆陆续续投向他,像生平第一次知道有他这个人一样。那天下课以后,我和他聊天,问他的家庭情况,他拧着,什么也不愿说。我不想强求,只说,如果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在往后的岁月里,他的生身母亲一如既往地卖身、哭泣、骂街,她提着那只录音机,在镇上往返,唱着“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唱着“一剪寒梅,无怨无悔”,唱着“我又爱你我又恨你,恨你对我无情无义”。他更加沉默,从早到晚坐在位子上,不动弹,不言笑,像固定在教室里的桌椅。

有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窗外有女人哭,模糊的方言,嘶喊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内容,怪诞、凄恻,惊得小镇的梦戛然而止。

男人从窗子里探出头,大喝一声,大清早鬼叫鬼叫做什么。

那声音便断了一下,又渐渐弱下来,细下来,最后逐渐消失,仿佛是走远了,不知去了哪里。

不久,我就调离了小镇,因为个人的许多原因,我极少回去。有一年,忘了是去办一个什么证件,办完后,坐在临街的小卖铺里,忽然听见了录音机的歌声,已经不是“真的好想你”,而是“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心田”了,跟着歌声走过来的,果然是阿香,她居然还在,一如既往地,提着那只灰壳录音机。可是,已经老了,从前的黑色短发,已经灰了下去。

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对她笑了一笑,她很意外似地,说,你回来了?

她居然记得我。

我说是。

然后在不远处站住了,点了根烟,是最便宜的庐山,没人和她说话,我也没有。她对着尘土翻飞的长街,寂寞地吞吐着烟雾,抽完,又提着录音机慢慢走远了。她走之后,旁边有人说,你怎么会认识她?

是我从前学生的娘呢。

哦,听说没什么救了,屙尿的地方烂得跟只臭茄子一样,他啐了一口,似乎觉得晦气或恶心,不愿再说了,转过脸,对着柜台里的人,今夜三缺一,你们谁想来乐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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