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点菜，服务生已经端着可口的食物放到了桌上
凌晚晚还想说什么，可叶叔扬已经拿过了刀叉，明显是拒绝了她的谈话。
顿了顿，凌晚晚埋头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都是味同嚼蜡。
许久，叶叔扬放下了刀叉，突兀地开口，“这里是扬麟集团下的一个酒店。”
凌晚晚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一时间也不明白叶叔扬想说些什么，只是顺着应了一声，“嗯。”
叶叔扬握着刀叉的手一紧，似乎是要强忍着什么一样。
默不作声地坐了没一会儿，叶叔扬突然一抬头，将自己旁边的窗户推开。
一时间，星光连带着霓虹灯光一同跌落进来，将凌晚晚的脸照得格外清楚。
她下意识地侧头朝着窗外看去，就看见了对面是另一家装饰豪华的酒店。
酒店的名字在翰城如雷贯耳，连带着它背后的势力也是如雷贯耳。
果然，下一刻，叶叔扬波澜不惊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那里，是唐氏企业的酒店。”
凌晚晚的脸色白了白，她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
叶叔扬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平静的外表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叶叔扬的手搁在桌上，十根手指修长而有力，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凌晚晚定眼看着他的手，忽然笑了笑，“扬麟和唐氏是两个对立的集团，如果唐语嫣是莫丽娟的女儿，那我一定是——”
“凌晚晚！”叶叔扬厉声打断了凌晚晚还没有出口的话。
他的声音有些古怪的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快控制不住了。
凌晚晚无声地看着叶叔扬。
他们认识至今，叶叔扬从来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过她。
凌晚晚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睑，“叶叔扬，我们……就这样吧。”
叶叔扬的呼吸有些急促，“什么叫就这样吧？”
凌晚晚轻笑出来，嘴角微扬，可眼角眉梢，都找不到半分笑意。
她似笑非笑地斜眼瞥着叶叔扬，“一直以来扬麟和唐氏是对手，难道你还想因为我，和唐氏握手言和？”
“这是永远不可能的，谁也改变不了！”叶叔扬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件事我会用我的方式继续调查的，你先不用管这么多。我们先吃饭吧！”
叶叔扬敛眉看着对面凌晚晚平静到极点的神色，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抓住一样，肆意揉捏。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站在凌晚晚旁边，打发一切干扰。
他知道凌晚晚对他远远不及他对凌晚晚热情。
所以他不得不睁大了眼睛，凶狼一样紧盯着凌晚晚面前任何可能阻扰他们在一起的东西。
他怕一不小心，凌晚晚就会因为他来不及搬开的一块石头而不在和他走一样的路。
叶叔扬向来是走路朝天看的，却为了凌晚晚，不断低头。
他觉得自己会一直甘之如饴。
只是现在，看着凌晚晚没有丝毫波动的脸，叶叔扬有些泄气了。
“晚晚。”叶叔扬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简单两个字，却像是喉咙里都已经有大火灼烧了起来。
凌晚晚放在桌下的手，握紧了自己的裙摆。
叶叔扬看着她，眉梢间，有些疲惫之意，“你记得你上次去青岗村吗？”
凌晚晚的嘴唇上下动了动，可什么声音都没有。
叶叔扬似乎也没有想过要她回应，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个时候，你告诉我，只要叶家有任何一个人找到你，你就会立刻带着小四子离开。后来杨清秋找了你，你也就真的走了。说起来可笑的是，我当时一直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凌晚晚埋下了头，目光像是要将桌上给盯出两个大洞来。
叶叔扬轻轻笑了一下，“真的，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换了是我，就算你家里人不同意，就算你朋友不同意，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但是，只要你点头就够了。”
凌晚晚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如果现在让你选择，现在为了我你能和唐氏握手言和吗？你说没有人能改变，如果那个人是我你可以做到吗？”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叶叔扬发火了
他很少对她发过火，也很少将自己的失败展示给别人。
只是这一次，他怕再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我爱你不能用这个来衡量，我会彻底调查清楚的。”
坐直了背，叶叔扬静静地望着凌晚晚，“那你一直是爱我的吗？”叶叔扬不敢说对这个我心里一直没底，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的软弱
叶叔扬说完，手心里已经全是一层薄薄的热汗。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学时代，费尽全力做好一份答卷，递到老师面前，等着她给出或好或坏的评价。
凌晚晚在他的注视下，平静地抬起了头，“我去一下洗手间。”
叶叔扬一怔，显然是没有从这个答案中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晚晚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叶叔扬挺着背坐了一会儿，这种姿势，他曾经坚持着开了一天的会，都不曾累过，现在忽然有些倦了，就不由放软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叔扬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夜风吹得冷冰冰了，凌晚晚依然没有回来。
叶叔扬犹豫了一下，叫了一个女服务生进去看。
这些人都是见过凌晚晚的。
服务生先是一怔，随即就一路小跑开去。
叶叔扬听着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莫名的，心头有些发紧，他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远远的，都能听到服务员有些发颤的声音，“凌小姐？”
叶叔扬心下一沉，加快速度，大步走了过去，猛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宽大得不成样子的洗手间内，女服务生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头顶巨大的白炽灯光照了下来，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只有服务生的声音，被灯光拉长，钉在了透亮的大理石上面。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叶叔扬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叶总……”服务生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却被外面悠扬的钢琴声给掩盖了过去。
叶叔扬一步跨出了洗手间，冲着正在认真弹琴的人面色狰狞地大吼了一句，“把钢琴给老子关了！”
弹琴的帅小伙吓了一大跳，钢琴还能关掉吗？
不过看着叶总裁阴沉沉的脸，小伙子还是乖乖停了下来，站起身，犯错一般站到了一旁。
叶叔扬已经没有心情理会他了，他转头盯着刚才的服务生，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凌……凌小姐不见了……”服务生被叶叔扬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断断续续地把话憋了出来，就看见眼前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了叶叔扬的身影。
只有洗手间的门被用力的甩上，左右摇晃。
叶叔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出了酒店，然而已经没有了凌晚晚的身影。
酒店外人来人往，叶叔扬沉着脸，给周助打了电话，让他派人立刻在酒店周围找寻凌晚晚的踪迹。
天色阴沉得可怕，低低的像是快要压了下来。
街边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叶叔扬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明明知道凌晚晚是什么样的性子，也明明知道，当初是他对不起凌晚晚在先，所以和她再次相逢后，他都在竭力扮演着一副冷静隐忍的模样。
只是刚才，为什么就突然忍不下去了呢？
手机屏幕黑沉沉的，像是头顶的夜空。
叶叔扬打了几十通电话过去，都没有收到回音。
要是自己能够再克制一些，或许现在，他应该和凌晚晚一起回家，抱着小凌子满足的睡过去了吧。
叶叔扬不记得自己在酒店楼下呆了多久，只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不断涌入酒店，又有黑压压的人头不断从里面出来。
天上渐渐飘起了夜雨，起初只是细细滴滴，没过一会儿，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周助的电话总算是打了过来，“老板，这周围都找过了，没有老板娘的影子，要不我让人去你家看看？也许她已经回家了。”
“嗯。”叶叔扬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雨越下越大，人越走越少。
周围的灯影被雨水氤氲成了大片大片的黄光。
没一会儿，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连绵不绝的雨声。
叶叔扬突然觉得疲倦，一股没来由的疲倦。他当初为了新公司上市彻夜不睡的时候，为了和叶家争斗焦头烂额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
另一边，凌晚晚浑身湿漉漉地盯着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语婷，面无表情。
“上车。”唐语婷坐在车里，摇下车窗，对凌晚晚抬了抬下巴。
凌晚晚微微皱眉，没有理会，手插进兜里，走到路边，准备打车。
唐语婷脸色一变，很快又笑了出来，“晚晚，我有事找你商量。”
凌晚晚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唐语婷语气一沉，“关于我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