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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哥伦比亚足球里的“毒”

2013年9月,哥伦比亚足球再次引起了全球媒体的关注。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四天内三名球迷遇刺身亡,凶手都是百万富翁队的足球流氓。这些年哥伦比亚足球就没消停过——场内外骚乱、球员被枪杀,还有枪击名帅蒙托亚,导致他高位瘫痪……当然最令人震惊的还是1994年美国世界杯期间,国脚埃斯科巴回国后被枪杀。2010年,ESPN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叫《两个埃斯科巴》,说的就是这件事。

球员埃斯科巴

1994年美国世界杯,哥伦比亚在预选赛里表现很好,5∶0大胜了30场不败的阿根廷。记者布莱恩·格兰维尔在一本书中提到了这场比赛,说有人表示这场比赛是假球,但没有透露更多信息。去美国前,哥伦比亚是热门,他们的分组很好,几位球星正值巅峰期,经历了90年意大利世界杯的锻炼,贝利就很看好他们。

但头一场小组赛,哥伦比亚就1∶3输给了罗马尼亚。第二场是跟东道主美国踢。比赛前,主教练马图拉纳和后卫戈麦斯接到几个电话和传真,不是鼓励、安慰,是死亡威胁。哥伦比亚的《新闻报》说,一伙亡命徒暗中警告了马图拉纳,“如果你让戈麦斯上场,那就炸掉你家和戈麦斯家的房子。””

马图拉纳虽然不肯屈服,但足协官员为球员的生命考虑只能按照他们的来。结果对美国的这场比赛,那些恶棍指定的加维里亚首发,戈麦斯坐在替补席上。赛后球星阿斯普里拉透露,遭到恐吓的不光是马图拉纳和戈麦斯,有人把全体球员都威胁了。他说:“走上球场时,我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要是赢不了,那就会有麻烦,会有人杀了我们。”

和美国队比赛的第35分钟,他们挨了致命一击。美国队的中场球员哈克斯从左路传中,后卫安德雷斯·埃斯科巴快速回防,他伸出一脚,想解围,不巧的是,球被碰进了自家球门。

最后哥伦比亚小组都没出线,一些赌球的毒贩损失惨重,埃斯科巴成了罪人。家人劝他先别回国,在美国待段时间、避避风头,但埃斯科巴回到了国内。1994年7月2日,世界杯16进8还没打完的时候,在麦德林一家夜总会的外面,三男一女找到了埃斯科巴,争吵后朝他开了12枪,每开一枪,就高喊一次“进球”,其中有6枪击中了埃斯科巴。

毒枭埃斯科巴

另一个埃斯科巴,全名叫巴勃罗·埃斯科巴。为了区别,接下来叫他巴勃罗,巴勃罗是麦德林一个贩毒集团的头领,也是狂热的球迷。1993年,巴勃罗被追捕自己的警察打死时,脚上穿的是足球鞋。巴勃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按照哥伦比亚警方和法院的说法,他需要为数千人的死负责,其中包括三位总统候选人。

两个埃斯科巴没有血缘关系,但有交集。球员埃斯科巴所效力的民族竞技队,据说得到了毒枭埃斯科巴的长期资助。当时哥伦比亚的一些贩毒集团将资金投进足球,通过傀儡掌控了一些球队,除了巴勃罗,卡利贩毒集团也控制着当地的球队。巴勃罗私底下还是好多麦德林球员的经纪人。1991年,阿斯普里拉加盟到意甲的帕尔马,巴勃罗参与了这次转会。

也是在1991年,哥伦比亚独立队的球星帕雷哈收到了巴勃罗的邀请。请他干什么呢?请他和自己的六位队友,去巴勃罗的监狱踢一场球。什么叫巴勃罗的监狱?就是说,这个豪华监狱是政府建的,名义上关押着巴勃罗,实际却是巴勃罗的私人宫殿。里面巴勃罗说了算,想干什么干什么,杀人越货,什么都可以。

帕雷哈只好去了,这件事他没敢跟家人朋友说,也没告诉记者,直到2012年才讲给ESPN记者听。

巴勃罗的监狱建在一座气候宜人的小山上,里面设施齐全,有一座灯光球场。帕雷哈回忆说,自己和队友被领到一个房间,然后巴勃罗进来了,带着一群保镖。他坐到帕雷哈身边,跟球员们开始谈足球,谈了一个小时。巴勃罗挺懂足球,煞有介事地对帕雷哈说:“以后你们在场上比赛不用冲裁判嚷嚷,没必要,我们付钱给他,他不敢乱吹。”他说的不是大话,就在1989年,一名裁判在麦德林被杀了,被杀之前刚执法了一场卡利美洲跟麦德林的比赛,几次判罚对麦德林不利。

监狱里或者说宫殿里的比赛开始了。巴勃罗·埃斯科巴换上了球衣球鞋,他是右脚球员,但踢的是左前卫。开球前,巴勃罗有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举动,他冲跟自己对位的阿尔瓦雷斯咧嘴笑了笑,说:“别踢我,要是踢了,恐怕你就得跟我们留在这了。”所以那场球大概是阿尔瓦雷斯一辈子踢得最费心思的一场球,一方面不能真防死巴勃罗,那可能会丧命,但又不能明显放水,这样的话巴勃罗会觉得球员小看了自己。

好在最后的结果还算皆大欢喜,阿尔瓦雷斯“努力”防守,一次都没有从巴勃罗那抢到球,球员们以微弱优势赢了,帕雷哈后来回忆说,巴勃罗的球技真的不错。

哥伦比亚足球的染毒史

两个埃斯科巴的经历,还有延续至今的类似的人和事,折射出哥伦比亚足球的命运,一些阴影挥之不去,一些顽疾难以摆脱。为什么会这样?电影《教父3》里有个情节,迈克·科里昂和家人一起回到西西里岛。有人问,风景如此优美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暴力?迈克的回答是:History——历史。

哥伦比亚建国后,太平日子一直就不多,政府缺乏威信,政变、动乱不断。足球传进哥伦比亚大约是1903年,当时就伴随着叫“千日战争”的内战。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马尔克斯,1947年考入大学读法律,但第二年就因为内战辍学了。随后的20世纪50和60年代,一些游击队冒了出来,跟政府打一阵、谈一阵,一直延续到现在。

按照2012年的数据,哥伦比亚最大的两个反政府武装,控制着40%的国土面积,他们跟政府军仍然处在交战状态。推荐一部影片——《一个正派的人》,它在哥伦比亚电影中的地位,类似于中国影片里的《活着》、《霸王别姬》。这部影片生动地再现了哥伦比亚历史上的血腥年代,各种黑暗势力横行。在这样的年代里,一个原本正派的人也可能成为杀手。从20世纪80年代起,贩毒集团开始猖獗,包括巴勃罗·埃斯科巴在内的一些毒贩,有了巨额财富后,开始染指足球。

20世纪90年代世界足坛的风云人物之一——绰号“疯子”的门将伊基塔,也与毒枭有染。他曾经在一起绑架人质事件中做中间人,左右逢源、息事宁人、两边都用得着的那种角色,后来还真劝说得毒枭把人质放了。但是也因此暴露了他在的江湖地位和社会关系,后来被警方追究,麻烦了好一阵子才不了了之。

为什么哥伦比亚的毒枭都钟情足球呢?很简单,首先基本上个人都喜欢足球;但还怀着个人的目的,投资足球不仅可以提高社会地位,还可以当跳板拿到别的产业等等。而且对哥伦比亚的毒枭而言,更重要的是,足球更是个很好的洗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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