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团白雾,“朱槿,是我!”
我揉了揉眼睛,好像那声音是从白雾里传来的,踟蹰着问:“你,是在叫我吗?”
“朱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男人的声音好像很痛苦,“也是,如今你投胎转世,又怎么会还记得!”
我有些莫名其妙,而且,朱槿是谁?投胎转世?
就在我犹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厮杀之中,鲜血横流的战场上,交战的双方居然不是人类,那些身穿铠甲的怪物是什么?我抬头望去,天空中一朵乌云上正立着一个女子,她身穿铠甲,手握一柄长剑,嗜血的眼神透着红光,只是看不清她面容。
然后,我就醒了过来,背上和臀部依然清晰的伤痛提醒着我刚才只是做梦而已。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而且,像这样光怪陆离的梦我从现代就开始做,每一次都不一样,但每一次都会有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和只有声音的男子。
如今离我受罚才过去3天,一般人此刻必然还是身不能动,但我身体异于常人,小时候受伤就恢复很快。所以,此刻我只还有些皮外伤痛,内里早已恢复大半了!
已经过了夏至,即将入秋,可是天气却依然炎热,深夜梦醒,我出了一身的汗,感觉全身都有些粘腻。这两天因为受伤,洗澡不方便,所以,我只能央求纸鸢帮我拎热水到房间里,简单地擦拭身体。
我缓缓下了床,穿了绣鞋出门,推开门的那一刻,凉爽风迎面吹来,我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下清王府显得格外宁静,我突然心情大好!这个时间大约是半夜2、3点了,我顺着石子小路缓缓走着,路边隔几步就会设有石灯,举目望去竟不知道蜿蜒到何方?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琳琅湖边,我看着月光下波澜不惊的湖面,空气中早已没有了芬芳的荷香,我缓缓在湖边的石块上坐下,褪去了绣鞋,将脚探入湖水,凉凉的舒适感从脚底心渗透进来。微风阵阵,送来凉爽,身后的竹林像是顽皮的孩子,在风的追逐下发出“沙沙沙”的欢声笑语。一轮圆月倒映在湖面上,我看着微微出了神,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在这一刻心生感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小脚轻晃,水波荡漾,一轮圆月变得支离破碎,但很快又拼凑还原。我伸出手想抓住它,触手的清凉像是一种魔力,吸引着我缓缓地探入水里,渐渐地,整个人没进水里。我像一条久旱之后回到水里的鱼,欢快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嬉戏玩耍,一扫先前的思乡愁绪!
就在我玩累了准备上岸的时候,竹林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同一时间一束紫光在竹林上空瞬间闪过。
我慌乱间跑近了竹林,却恰好遇到迎面而来的男人,他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结实的胸膛在月光下袒露无遗,只听见他神色阴冷的笑声,仿佛来自幽暗的地狱:“呵呵呵呵呵,又从哪跑出来一只找死的小妖?”
我看着他的眼睛紫光一闪,心里一惊却来不及反应,他已经瞬间移动到了我面前,是慕容风!
“你又是谁……派来杀我的?”他垂着眼眸看我。
“王……王爷?”我惊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纤长的手握住了我颤抖的下巴,缓缓靠近,就在一厘米远的地方停住,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在月光下妖冶异常,原本无神的双眸也闪着诡异的光芒,恐惧感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却听见他性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扶桑小妖,你想怎么死?”
他冰冷无情的语气仿佛就像在问“晚饭想吃什么”一样自然,而我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鸟儿爱惜羽毛一般温柔,冰冷的薄唇从我的额头开始缓缓向下侵袭,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栗。他轻声地笑了:“扶桑小妖,你的味道很熟悉,我是不是见过你?”
此刻听着他的话我似乎忘记了恐惧,什么?扶桑小妖?他知道我叫扶桑?可是我又怎么会是妖!他此刻的神情与行为与平日里的慕容风相距甚远,我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刚从湖里游泳上来,我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此刻正紧贴在我身上,在月光下照射出曼妙的身影。我看着纠缠在我身上的身影,心里一阵发抖,试探着想要伸手推开他,却不料被他一把抓住别在了背后。我感觉到他虽然嘴唇也冰冷,他的手心却很热,他的身体也仿佛发烧一般滚烫。他果然生病了吗?
“不对,你不是扶桑,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他一个人喃喃道。
“王爷……”我尝试着用语言唤回他的神识,却不想被他冰冷的唇堵住了嘴,冰凉的舌头像一条蛇一样长驱直入,席卷着我的口腔。
他滚烫的双手也开始动作起来,握着我的腰身,不断抚摸我的柔软,贴近的身体滚烫得像是要灼伤我的皮肤一般。我好不容易找回了空气,却发现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声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娇喘,那真的是我的声音吗?
就在我以为我会失身于此刻明显不正常的慕容风的时候,他却突然抽搐起来,无力地瘫倒在地,我俯下身着急地问:“王爷?王爷?”
却见他并反应,我用力抬起了他的上半身,晃着他不停地喊他的名字:“慕容风,王爷,你醒醒……”
只见他嘴角缓缓流出嫣红色液体,我以为他死了,伸手试探了他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心里一痛就哭了出来:“慕容风,你别死啊……慕容风……”
奇怪的是,今夜我们俩在湖边发生了这么多事却始终没有人过来,也不见巡逻的侍卫。更奇怪的是,慕容风竟然身边没有一个人,中了这种奇怪的邪!
“闭嘴!”就在我以为他不行了的时候,怀里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只是不再有刚才那般诡异的光芒。
“你没死?”
慕容风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推开了我站起来,他似乎是在辨别自己所在位置,我提醒道:“王爷,我们此刻正在琳琅湖边。”
“闭嘴,我当然知道。”他淡漠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却是我先前见过的清王爷慕容风了。
过了一会,他才把目光朝向我,明知道他看不到,我想起此刻自己衣衫凌乱却还是红了脸,手心握成了拳。他想了想问:“你是谁?”
我记得刚才那个慕容风可是清楚得知道我的名字的,他还说我是妖怪,怎么现在连我叫什么都忘了?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老实地回答“回王爷,奴婢是王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名叫扶桑。”
“扶桑?”他念着我的名字轻笑一声,旋即变了脸色,闪身到我面前掐住了我的喉咙,“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身材高大,我身形娇小,此刻被他双手掐住了脖子,双脚渐渐离地,我深刻地感受到空气渐渐离我而去,那种死一般的痛苦席卷而来,我沙哑着声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什么……也没……看到……”
他犹疑了一下,才终于松开了手,我一下子倒在地上,扶着喉咙不停地咳嗽,感觉气管里满是血沫味儿。
过了很久,我才听慕容风冷冷地说:“滚,今晚的事情如果传出去,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小命!”
我像是如蒙大赦,挣扎着爬起来就跑,跑了很远很远都不敢停下来,直到我进了房间,锁上了门,胸口砰砰直跳的紧张提醒着我刚才的死里逃生有多么惊险!如果,万一慕容风一狠心,刚才我的脖子就会被他轻易扭断,就像鸡鸭的脖子一样,冒出汩汩的鲜血。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脖子还在!
换了衣服,再次躺回到被窝里,我开始后悔,没事大半夜地瞎跑什么!然后,就在恐惧中浑浑噩噩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可是,我身上明显换了一套衣服,昨晚****的衣物此刻正躺在衣娄里。我看着那套衣物出了神,昨晚慕容风像是中了邪,后来他的行为说明他也许并不是第一次失去自我,他知道有另一个他的存在。我记得他说是有人要杀他,到底是谁要杀当朝王爷?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一开出现的尖叫声是谁?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纸鸢端着吃食进来,看到坐着发呆的我微微惊讶:“扶桑姐姐,你没事啦?”
昨晚被那么一吓,我原先受罚受伤的地方却反倒好了一大半,今天一早醒来竟已经不再有痛感。我微笑着下了床,接过纸鸢手里的餐盘:“是啊,我们这种人,命都比较硬,恢复也快,就像……”
“像什么?”纸鸢笑起来露出两颗梨涡,甚是可爱,此刻她好奇地看着我问。
“像扶桑一样,生命力顽强!”我想起养父当初提过给我起这个名字的缘由,喃喃地说道。
想起养父,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担忧。在那里,他教我懂事做人,给我吃喝,供我上学,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更似亲生父亲。他就像我生命中的阳光,给我温暖,供我能量,让我茁壮成长!可是,我还来不及报答他,却身处异地,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苦涩!
纸鸢拉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向这个可爱的姑娘,她笑着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姐姐,不要难过,纸鸢从小就不知道家人是什么样的,自从来到新园,是姐姐给了我家的温暖,以后,不论高低贵贱,姐姐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我看着她真挚的目光,眼神微微有些湿润:“纸鸢,你也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回到王妃身边伺候。只是,今天一出门就听黄莺和一群丫鬟围在一圈说话:“你们知道吗?那个丹青阁的刘师师死了!”
“什么?怎么突然死了?”
“谁知道呢!”小桃煞有其事地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对!看她当初欺负我们扶桑姐姐,活该!”
众人也纷纷附和,黄莺却降低了声音悄悄说:“可是,据说她死得很惨,七窍流血,肚子上有个大窟窿,连内脏都流了出来!”
众人听得恶心,纷纷散去,黄莺高声嚷道:“真的!我不骗你们!”
“黄莺。”
听见我喊她,小丫鬟高兴地蹦到了我面前仰着头问:“扶桑姐姐,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问:“关于刘师师的死,王爷怎么说知道吗?”
黄莺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当然啦,她是王爷的宠妾嘛,肯定是厚葬啦!”
又随意聊了几句,我便让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