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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倾城篇 薄情寡义

"瑾儿,你还是不肯认错么?"

过了许久,石像深处传来轻柔的回应:"瑶瑾无错,何来认错。"

"瑾儿,你可还记得五姐的下场?"滟虞悠悠地道,“在错的时间,错的场合,爱上了错的人,那便是错的结果。为了一世之情,放弃你万年的道行,不值得。”

瑶瑾坚定地回道:“渡,我知道,他是值得的。我不求一世平安,不求半世繁华,只求愿得一人守,白首不相离。”

“为什么那么傻?我不明白,不明白你和五姐为何都深陷情劫之中。明明······”滟虞不明白,为何那么完美的五姐和瑶瑾都甘愿放弃神位,也不愿放弃所谓的爱情,千千万万年了,她不知为了多少上神渡劫,却无一神渡过情劫。

瑶瑾打断道:"渡,爱上薄郎,是我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就算以后不能相守,却让我好开心,这就是爱,会让人拥有奋不顾身的勇气。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滟虞决绝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永远不会的。"

瑶瑾听完以后,只是笑了笑叹息着,不再说话。

夜幕开始渐渐降临,月湖的夜景是极美的。月光照耀之下,月湖美得不可方物,干净,纯洁而又美好。可在这份美好之下,却掩埋着无数破碎腐朽的灵魂。

"他来了。"瑶瑾忽然温柔地道。

瑶瑾话音一落,便见湖面迎面掠来一抹银影。眼中出现的挺拔的男子,他的银长发随风而扬,他的脸完美无暇,他的美俊逸刚强。他寒气逼人,杀气化剑直直地扫向滟虞。滟虞微微一转,躲开他的剑气。

他落入亭中,满脸不屑和厌恶:"神界?"

滟虞看着他的脸,随之质问地道:"瑶瑾,你竟然生下他!?你不知道后果么!?你真的疯了。"

“我知道,他是我和薄郞的全部,我怎么忍心放弃自己的孩子?渡·····”瑶瑾欲言又止。

滟虞紧握双手,看着与瑶瑾有六分像的薄瑾,生生咽下那股涌上心头的血腥:“我知道了,守护薄瑾,这是你想要的是么?”滟虞知道,瑶瑾熬不过今晚,被锁入瑶瑾亭下受尽折磨,早该神形俱灭,留下只是为了交代后事。

“母亲······“薄瑾苦笑地道,“还是要离开瑾儿么?”连母亲都要离开了么?

“吾儿,母亲对不起你,不能让你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不能给你那么多幸福。把你交给你渡姨,母亲才能真正放心。要听你渡姨的话,知道么?”瑶瑾抽泣地道。

“母亲,瑾儿知道了。”薄瑾戒备地看着滟虞道。

瑶瑾严肃地道:“瑾儿,记得,不要怨,不要恨,好好的,做个普通人生活就好。千万不要想找神界报仇,记得母亲的话。”

薄瑾迟疑片刻,点头。

“渡,来生再见。我的孩子,要幸福。”瑶瑾的声音越来越飘渺,直到消失`````

“母亲!”

瞬间银光布满整个月湖,而瑶瑾也在月湖深处渐渐消失。

潋滟园夜里总是繁华喧闹的,可今夜却异常平静,无丝竹管弦之乐,无歌舞升平之时。这一切只因潋滟第一花魁滟虞要在月湖演奏,纪念已逝的故人。

无数船只停泊在月湖之上,所有光芒投射在这美丽的月湖,诉说太多的柔情与伤感。四处散发着清晰的湖水淡香与莫名的花香。

滟虞想到瑶瑾,情感流入,谱出一曲《安魂》。四周沉寂如水,倾听那场繁华谢后的平凡之音,让人回到最初的开始。

安魂一出,众生安魂。

她的指尖那么简单地滑出一个又一个音符,那般美丽动人。流水荡漾着,鱼儿沉浸月湖深处,安魂断情堕神。

滟虞眸中闪过一缕极快的紫,那是世间最干净最纯粹的紫。她的弹奏愈来愈快,湖底仿佛在叫嚣些什么,在抗拒那份安魂。

岸边某处,一身黑衣男子隐藏垂柳后,他的脸被垂柳掩去,却见半面倾世容貌。他嘴边一抹深意的弧度:“她是谁?”

“神界七公主,渡。”

“有趣。”男子一手拂过金黄长发,“魁魅,监视她。”

“是,主上。”

滟虞脸色发白,额上布满汗水,指尖溢出鲜红的血。血沾琴弦,安魂咒威力越大,而堕神的怨气不停冲刷断情谷的结界,形成两股对抗之力。

在这对抗之力的较量下,普通凡人已深受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捂耳抽搐地倒在船上,顿时船只传来越来越多痛苦的嚎叫。眨眼间,月湖乱成一片。

薄瑾紧守在滟虞身旁护法,面色暗沉,一手紧握腰间短匕。

鸢生情况极差,他的眼神空洞溃散,深陷梦魇中。身上的衣服被他抓出一条条口子,还沾点点腥红。

鸢尾浑身颤抖着,双手紧抓船底,她的面容渐渐扭曲,一声高呼,化为半狐半身。一道红光闪过,红光向滟虞射去,薄瑾眼疾手快,一道蓝光拂去,化解了红光的攻击。两人纠缠于半空。

“让开!我要杀了滟虞那个贱人!”鸢尾绿眸闪着阵阵光芒。

薄瑾拨开鸢尾的攻击:“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说完,薄瑾手中又是一道蓝光。

滟虞能感觉得到周围痛苦的悲鸣,月湖底下千千万万年累积的怨气。她不能停下,若不能成功净化罪恶的灵魂,堕神必会为祸人间。她不好管人事,但瑶瑾破碎的神形仍残留月湖深处,她不能放任不管。只能冒险弹奏《安魂》,却没有想到堕神怨念如此之深。

滟虞面色一沉,口吐鲜血,双手仍没有停止弹奏。

岸边男子妖娆一笑:“真是看够了好戏。”瞳孔一紧,手心一滴心血飞向湖中滟虞弹奏的琴弦当中,一道金光与紫光相互缠绵,化成神物-紫玉金弦筝。

滟虞错愕,抬头向垂柳处望去,早已空无一人。她掩下所有复杂,认真弹奏《安魂》,念:“沉寂在月湖深处的怨念消除吧,你们的爱人已在彼岸的国度等着你们。下一世,你们会白头到老。这一生,是劫,劫已渡,你们已得善果。"话音一落,湖面慢慢荡漾着涟漪,晕开点点星光,瞬间散入空中。

无数的星光笼罩在月湖,渡的是无与伦比的美丽。罪孽的灵魂已经洗涤,留下的是一个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薄瑾稳落在滟虞身旁,望着这千载难逢的千古一景:“很美,母亲父亲也在里面看着我吧。”

滟虞站起身,猛然踉跄,薄瑾接住那份柔弱,按入胸膛,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温柔的笑意。滟虞并不挣扎,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岸边垂柳。

这个夜晚,所有的故事,都落下暂时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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