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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起死回生术

薄日烘云影,楚天开阔。

四人又启程南下。

靖远依然驾车,有极兰缺依然骑马。一路无话,秋风寂寂。

将近午后的时候,他们在郊外放马吃草歇息。忽然一阵尖啸之声直追层云,有极蓦然回首,只见东北方向一支响炮升空,在澄澄碧落当中绽开了一朵恣意绽放的紫云,弥漫开来,久久不散。

她心头忽地一颤,连靖远也一下子霍然站了起来,看着那一朵紫云,神色慌张。

兰缺一旁默默地观望着。只见有极微微一变脸色,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支短袍,瞬间挥手点燃,也是一声极为尖啸的哨声直上云霄,如出一辙地绽开一朵艳丽的紫云,弥散在高空。

有极搓着手,一回眸,竟然看见兰缺在关注着自己,不由怔了一怔神,当即别过了眼眸。眼中心神不定,忧心忡忡。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树林外闪电般奔来两匹骏马。

二人齐刷刷飞身下马,见着有极都是一阵惊喜,接着立刻一皱眉头,绷紧着脸色。

有极心中扑扑一跳,急问道:“靖文,可是山庄里出了什么事情?”心在慌,不敢猜想,但是却已经猜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两个人如此不辞劳苦地寻她而来,都已经满脸的胡碴子,不曾理会。

她此刻只希望自己猜的是错的。除了那一件事情,山庄里出了任何事情都可以,都可以补救,都可以让她缓过气来。有极的腿微微地打颤,这看在兰缺的眼里,他的心也不由一提,站了起来,缓缓步至她的身后。

靖文眼中神色黯淡,声音微微一颤抖,说道:“少主……少主……老庄主只怕……只怕快不行了!”

有极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响,手指冰冷,心神一阵恍惚,人也朝后仰了一仰。一旁的靖初补充道:“所以我俩急忙连夜赶来,就是为了请少主赶快回去……现在山庄里只怕是要乱了起来。”

兰缺即时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转眸望了她一眼,见有极脸色纸白无色,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就沉定了下来,心事也很快便被理智压了下来,一副淡定人心的神色。她回眸去看住兰缺,眸色复杂地闪烁了几下,似乎思索着什么,然后用无比认真的,从未有过的尊敬语气问道:“云大夫,你愿意与我一同日夜兼程赶回烟城吗?”

你……愿意吗?

她的眼睛澄澈如水华,也在问他。兰缺恍惚被这么的一双眼睛给打动了,这样的眼睛让他的心上怦然慌跳,他眯眼笑了起来,笑得绝艳非常,清丽人眼,但是眸色却是很真诚的,微笑说道:“既然已经出来了,难道还有半路出了岔子,无功而返?”他的笑让人懵懂,他的话也说得促狭。

但是这一刻,有极没有恼怒。因为她看见了他眼中那一点点的真诚,那一点点弥足珍贵的医心。他这个人,终究是有心的!她最后得出了一个殷实的结论。

“好!”她点头,她微微点头,微微地泛起了一抹不可以称之为笑的笑。既不难看,也并不好看的笑意,淡薄如阳光下逐渐消融的冰花。

有极抬头看了一眼绿绮,她立刻又看住靖远,决断吩咐道:“靖远你不用与我们同行。你带着绿绮姑娘同回,一路上要替我好生招呼客人。知道了吗?”

靖远心中不愿,他要反驳,他要一同回去,他要站在少主身边保护她,与她一同面对艰难。可是,此刻在有极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听命于她的侍从,他欲言又止,终于是垂下了眼眉,没有说话。

有极叹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绿绮姑娘只认识你,我不能让人家姑娘心里担忧。明白吗?”

靖远默认了一声,“知道!”

绿绮看着他脸上的不情不愿,心下觉得有些愧疚。但是,若要别人来护送她,她也是实在觉得不安心,靖远虽也是少年人,但毕竟相处了好些日子,彼此也比较熟悉些,于是她没有说话。

兰缺默然地看着有极,在这样的时候,她还能不忙不乱地安排着别人,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不能不说她不同寻常的心细如发的温柔与镇定自若的气度。不由赞赏地一笑,一挥袍袖,决断爽快地说道:“我们启程吧!绿绮,你自己好生小心。”说着,一眨眼睛,抛给她一个微笑。

一丛人拨转马头,腾云驾雾般向南方的雁城飞奔而去。

回至雁城,日落在顷刻之间。天边的云霞红得触目惊心,如血染的一片,熏染得极致,仿佛是在预兆着什么不幸的事情的发端。有极抬眸看了一眼天际的血色,心中惴惴如坠,千斤重石压着她单薄的身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水声潺潺,环城一周。愈近家门,她的脚步愈是沉重,一步一步地都要迈不开来。驾着马匹从萧索的长街一路马不停蹄地踏过来,有极忽然心头大震,手中缰绳一攥,青马似有灵性般立定了脚步,再也迈不开,一人一马远远恍如木雕石像般地伫立在了东方山庄的门外。

她的脸色白如金纸,不曾再有呼吸白气出入,躯壳被人霎时掏空而去。

兰缺此刻扯缰停在她的身畔,他抬头,看见了东方山庄前的两只祭奠用的白纸灯笼,上面贴着阴蓝色的大大奠字,在这九月的萧条秋风中悠悠地摇晃,摆荡,哀悼着一个人无情的逝去。

世事无常,偏就如此的巧合。

兰缺的心,也有些发凉。他看着她,一动不能动后,跌跌撞撞地翻身下马,双手缓缓放脱缰绳,目光恍惚地看着那一双雪白的灯笼仿佛不能够置信这是真的。过了半晌,她才又慢慢地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往家门迈,身后的侍卫因为失去家主而已经两眼星湿酸红,她的泪却始终没有溢上眼眶,却仿佛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扯线傀儡,被不知名的人握着线,一步,一步地将她扯进这庄严的,辉煌的东方山庄的大门。

兰缺落在了最后,跟着入内。

山庄之内一片肃清,隐隐听见低咽哭泣嘤嘤之声,在这旷荡的山庄内隐隐约约,凄凄切切。一路上所遇到的人,都向有极躬身,口中喊着:“少主!”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悲戚之色流露于眉端。

待进入大堂,堂上聚着许多宗亲,皆是身着素衣,发上结着白条,一个个神情肃穆,寂寂无语。

有极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兰缺有点为她担心。有人与她说话,她便点头虚应,下人拿来素衣,她便穿戴。一袭白衣尚未结好,披挂在身上,她忽然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管家穆先生,她神色木然三步上前,不管人前人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脸色苍郁吓人,问道:“我……爹爹,他……他真的走了吗?”

穆先生看住她,双目神色沉痛,点点头,低声说道:“少主,请节哀!此间一切事务还要由你定夺。庄主此刻在冬令堂,少主你……”

这时,兰缺快步凑了上来,轻声问道:“东方庄主是什么时候仙去的?”

穆先生看着他陌生的面孔,不由得迟疑,有极一听,神色不定,目中有渴望之色,示意他回答。穆先生垂眉说道:“是今日丑时。”

“丑时?”兰缺低低呢喃了一声,又问:“走时候的症状是如何?当时在诊的大夫怎么说?”

穆先生听他问得好奇,心中有些不满,但是少主却示意他答话,不由想了一想,回答道:“当时庄主被和姨娘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息,后来请来的是时大夫,他来时庄主已经歇气多时,救治不过来了。”说到这,老管家声音不禁咽哽起来,“大夫他说庄主是因为重病在身,体虚神弱,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于体外,是以陷入昏迷。而元气不能止邪气,邪气蓄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阴阳不协调,以致气息不能贯通上下,故暴厥而死。”

兰缺眸光一闪,微微一笑,最后问道:“庄主可已正衣封棺?”

穆先生心中又是一个突兀,看着有极。有极看着兰缺,她脸色苍苍地回答道:“凡亡人,头夜必定守灵,岂可入棺不敬?”

兰缺一笑,回她一句,说道:“是了!”他向管家一伸手,低声说道:“请领路,我要去与老庄主说话。”

穆先生一听,眼睛都睁大了。敢情这个人是在开玩笑,如此出言不逊,竟敢拿堂堂东方山庄的主人来开玩笑,也太浪荡无赖了。他一脸惊疑地凝视着有极,仿佛不敢置信,她竟然带来了这么一个朋友?!

有极心中一跳。当日王家大嫂临盆难产,他不也是说要去与胎儿说说话吗?虽然知道他并不是说说话,但是人死魂去,他真的还有本事让人回魂返世吗?还是在拿她闹着玩儿?她神色疑惑地看着兰缺明艳带笑的凤眼,有极在他清澄无波的乌瞳里,只看见了自己一脸的担忧。

兰缺却是自信满满地说道:“别人不相信我不足为奇,但是你必定要相信我。因为我是你千辛万苦才请回来的神医。”他前半句说的好好的,后半句又死性不改地用上了调笑的语气。

有半鬓长发因为赶路而松落了下来,遮住他半边的脸颊,眼眸在几络飘逸的乌漆其间熠熠光华流转,令人不得不信他一次。

“好!”有极下了决定,“你随我来。”反身领着兰缺,从穆先生惊诧莫名的眼神之中走过,两人快步奔向内堂而去。

穆先生一回神过来,急忙去告知老夫人。

这种大事可不能任由着少主胡来。

兴许她平日处事稳妥,淡然无乱,但是今日非比寻常,只怕她一时痛失至亲,以致神志紊乱,下错了决定。才会任由着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可信的少年在胡扯胡闹,干扰老庄主灵体安息。

穆先生脚步越发急促,似乎用上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老夫人听了穆先生的禀报,又听了穆先生对兰缺那浪荡妖异模样的形容,当时就急得满头发麻,背脊上一通冷汗涔涔。两位姨娘都是在侧听着,满脸愤怒,皆是挣扎起身来,揪起裙角便要去与有极理论。

老夫人一掷杯子,怒道:“她爹爹平日太纵容她了,此日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好歹!”

孙儿东方洺一听老夫人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大发不满,立刻添油加醋道:“奶奶,咱们得赶快去瞧瞧,不要让她闹出了什么笑话。冲撞了爹爹的灵体不说,他日若是有人将此事传至江湖之中,岂不是让我们东方家蒙羞?”

老夫人点头,龙头杖一点地,拔起身来,便往内堂迈去。身后跟着两位姨娘,东方洺,穆管家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地往东方庄主灵骸安放的冬令堂急匆匆地奔去。

唯恐迟了一步,授人笑柄。

兰缺手持烛台,伸手翻了翻东方庄主的眼皮,细细观察了一下气色,脸上露出凝思之意,却并无难色。

他轻轻解开随身所带的针囊,从中取出一枚细细的金针,先在东方庄主的头顶三阳汇聚之所——手法轻巧地针下百会穴,这百会穴是人身三大可以致命的穴位之一,若下针稍有不当就会取人性命。他神情平静而专注,没有一丝的惊惶。阳缓阴急而至气厥的病人,就是要让薄弱的阳气得以提升,贯通阴阳两气。

因为百会穴是诸阳之会,是所有阳经汇聚的所在。

而后,他在十二经脉肘、膝关节以下的井、荥、输、经、合——五腧穴上下针。针下五腧穴,用意调活气血。

《灵柩·九针十二原》有云:“所出为井,所溜为荥,所注为输,所行为经,所人为合,二十七气所行,皆在五腧也。”用金针在此些穴位,刺激堵塞,让气血得到疏解,让它得以重新活动起来。

兰缺下针部位恰到好处,轻轻推拿东方庄主的穴位,手势极其巧妙,淤塞的血液便从金针通孔之处冒出来,血色由黯黑之色渐渐变得艳红鲜活起来。紧接着他从一只黄色的瓷瓶中挑了一些白色药末洒上刺破的地方,不一会药末便被吸了进去。

过不多时,床上“死去多时”的病人“啊呀”发出了一道低低的呻吟。

恰时,门外一阵吵闹之声。

老夫人等人已经赶在门外,谁也不敢阻拦。

有极却是一夫当关,负手立在冬令堂门外。她一身旧衣未脱,白服未着,头上长发散乱不整,仪容不堪,如此站在灵堂之前已然是对先人不敬。更何况,此刻更是深闭了冬令堂的门户,让一个陌生人在里间对自己背身的父亲胡作非为,如此作为,在老夫人一等人眼中,当真是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

老夫人一拄龙头杖,厉声喝道:“给我让开!”她眉目怒张,形象极恶,一干下人也未曾见过老夫人发如此大的火。

有极双目定然地注视着她,摇头,“奶奶,请你等一下!”

“你让我等什么,等你爹爹醒来?还是等着别人对你爹爹不敬之后,让大家来看我们东方家的笑话?”老夫人怒不可遏,手中的龙头杖握得格格作响,要不是念在她平日里还是伶俐能干的姑娘,她真恨不得此刻一杖废了她双腿!竟然胆敢如此胡来!

尽管老夫人嘶声的责骂,有极依然不知悔改,一张手拦住门户,眼瞄四方,毅然说道:“我相信他,他说爹爹能救活,就是能救活!谁也不能进去打扰!奶奶,对不住了。只要能救活爹爹,我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她说得诚恳无比,就连屋内正在救人忙得一头大汗的兰缺听着,也不由抿了抿嘴唇。

好硬气的女子。

“你……你这不通窍的东西!你爹爹已经背身多时,难道还有诈尸不成?”莫姨娘抢出来,两眼是泪,一时又软着性子,软硬兼施,“有极,不要折腾了。你让你爹爹安息吧!”

“有极,你是不是疯了?再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东方洺也不尊称她姐姐,就如此地直呼其名,从老夫人身边跳出来,摆开了架势。

老夫人不能让外人看着笑话,一手拦下了东方洺。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龙头杖,喝声道:“有极,你若再发疯,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你爹最爱的女儿了!难道你还要对我还手不成?若然,我让大家上来把你捉下,未免让别人笑话了,少在这里胡闹。”大声一叱:“让开!”

有极脸色极白,一声不哼,双眸黑洞洞的眼神奇异,稍带狂态,就是半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脸上也无歉意,也无神采,像是一个失神的人。

兰缺在屋内听见屋外龙头杖风声响起,老夫人啐骂道:“不肖子弟!”

有极看着老夫人手起杖落,她就是动也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就算这一杖要敲断了她的腿,她也是不会让开的,她要拦住大家,她要让兰缺救回她的爹爹,她不能让爹爹就这样地走了,她还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不能,不能,不能够的!

她要爹爹活回来!

夜色无垠,有极眼角的泪水潸然落下,自己犹不自觉。经冷风一吹,才知道脸上有一股异样的清凉。

龙头杖落下。

却没有落在有极的腿上。因为它被一个人扛住了,这个人一伸手就将龙头杖扛住了,这一只神来之手是从冬令堂里伸出来的,出乎众人所料地伸出来的,一伸出来就扛住了。

试问东方山庄还有谁敢扛住老夫人的龙头杖——

答案是没有,就连东方庄主也不敢,也不能!

而这个人却不是东方山庄的人。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秀逸非常,又落拓非常魅惑非常的陌生人。他轻飘飘地扛住老夫人的龙头杖,笑吟吟地看住老夫人一张又惊又怒的菊花脸,笑吟吟说道:“老夫人,请息怒先!”他的声音软软的,很会哄人。

“你是谁?”老夫人第一个反应。

“在下云——兰——缺。云霄的云,兰花的兰,缺失的缺。”兰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给她解释着自己的名字,笑得意韵尤深。

他飞翘凤目微挑,乌眸子一转斜勾住他们各自不一的神情暗自打量,目光之中无端光彩慑人。

“云兰缺?云兰缺是谁?”老夫人让他的笑脸给迷惑了,第二个反应问道。心中同时暗暗思忖,这个孩子秀气自是极秀气,长着一双本似神灵的眼睛,却是偏偏隐隐透露出一股子浑然天成的邪气。

兰缺伸手掠了掠鬓边碍眼的长发,自信满满,又胡侃花哨地说道:“一个懂得起死回生之术的神医!”

自是笑得妖异非常,浪荡不羁。

“我看你是神棍!”东方洺忍无可忍地奔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高声喝骂,一双怒目圆睁,恨不得将他轰出东方山庄去。在他的眼中,这个装神弄鬼,轻声谑笑的少年就是一个骗子无疑!

兰缺任其来势汹汹,譬如水火,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昂着首对有极说道:“赶快让人去把我刚才吩咐煮的素风剂拿来!”

有极闻言,心神一震,眼眸刹那之间异常湛亮,反问道:“我爹爹……醒了?”她的声音颤动,恍如蛛丝摇风。

老夫人闻言,也是浑身一震。

身后一众人皆是将信将疑地望着这个自称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眸光异样。

兰缺不答颔首,决断回了一句:“赶快!”

有极眼中一红,咽着声音吩咐道:“靖文,赶快去,赶快去!”待靖文领命去了,回眸望住兰缺,“我可以进去瞧瞧爹爹吗?”

兰缺举凤目在一众人的脸上转了转,人人待要不信,又想进去一探虚实。他翘起唇角笑了一笑,眸色幽深,说道:“东方庄主此刻身子尚虚,不便人多惊扰,就请东方姑娘与老夫人入内探望……其他人有劳等候了!”他斯斯文文地把话说完,一笑,放开了老夫人的龙头杖,斯斯文文地让开半边身子出来。

有极当先冲了进去,老夫人心下待要不信,却还是颤巍巍地跨步进入了房内,听见身后一阵嘈杂,不由龙头杖一震,威严喝道:“不许闹!一切事情我自有定夺,你们好生待在外面。”

东方洺脸色气得发绿,恨恨地瞪了兰缺一眼。他心中不服,一直不服,为什么他身为东方家的儿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女儿,平日里是她掌管银庄,此刻爹爹得以回醒,见的人依然是她。

他一甩袍袖,反身走了出去,任莫姨娘喊也喊不住。

靖文拿来药汤药渣,兰缺好生接过,转身进屋,顺手关上了门。一经进内,只见一老一少守在床前,泪水泗零。东方庄主躺在榻上,半张着眼眸,脸色依然苍白如灰,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兰缺将药渣用洁布包好,让有极帮忙,分别将其敷在东方庄主的两胁之下,使温热药气深入体内五分。两胁下是胆经所主,是少阳经脉,是阴阳气血交换之枢纽。热敷用药,他按住两处要穴推宫过血,引其脏腑之气血外行。如此五次之后,东方庄主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唇色微微红润起来。

老夫人一旁瞧着,当真是又惊又喜,老泪纵横,心中万分激动,急忙向着东方叩拜上苍感恩,连连诵念:“佛祖庇佑!”。

东方庄主终于可以长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渐渐有了知觉,躯体的冰凉僵硬感觉缓缓地退去,皮肉渐渐地暖和柔软,筋骨血脉渐渐活络,并且可以对有极开口说话道:“扶我坐起来。”

有极一听,止不住地泪水哗哗落下,急忙点头,泣不成声,“是的,爹爹!爹爹!”她每一声“爹爹”,就觉得心中温暖无比。自从回家以来,她的心里都是冷的,空的,恍然一无所有了般,此刻渐渐恢复了暖气生气,脸色也异常地红润起来。

兰缺瞧见暗暗心惊,恰时房门外被人叩响,有人说话道:“云大夫,药汤好了。”

兰缺急忙奔走过去,开了一道门,接了药汤,又是急匆匆地赶回榻前,递给东方庄主,轻声说道:“把药汤喝下!庄主久病在身,不宜多说话多动作,不宜多耗元气。”

东方庄主点头,有极接过药汤,亲自服侍其喝下。

兰缺忧心忡忡地望着这一室三个人,他跟着有极回身,轻轻地在她的背上一拍。有极身子一震,喉头一甜,不禁溢出一口鲜红的血来。兰缺悄悄递了一方洁布给她擦拭了去,有极恍然地抬起头来,看住他,目光中有暖和之意,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兰缺轻轻摇头,低声说道:“你也该歇歇了。这一惊一喜,血气翻涌不畅,不好好调息一番,恐怕会落下病根子的!”他看着她的脸色,又慢慢恢复了先前的苍白,不由说道:“东方庄主此刻暂且无碍,你就不必过分忧心了。”

有极抬首缓缓一笑,笑意向他坦白流露了出来,是十分的苦涩,想了一想,说道:“云大夫,你去歇息吧!这里我会安排人照料。你一路陪我奔波劳碌,如今又费心费力救回我爹爹,我……我实在对你十分感激!”

兰缺凤眸瞅着她一笑,笑意里有那么的一丝妖艳不羁。有极与他对了一眼,情不自禁地脸红了,忙转过了头去,走到门边,有别于先前柔声吩咐道:“穆管家,你去安排一间安静的厢房让云大夫休息。还有,让云嫂去凌云阁取了贡檀香,在厢房点上,熏一熏陈年旧气!”

穆先生此刻再不敢迟疑,领了命就亲自去。

院子里的人谁也不敢多嘴,虽然这贡檀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享用的极品,但是这人竟能使庄主死而复生,这本事实在让人吃惊不小,皆是暗暗地咋舌。两位姨娘在底下暗自拿眼瞅他,看他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兰缺跟着过来,看见她们如此神色,只是暗暗觉得好笑,心底里又是提防按捺着,乌眸子一转,他已经瞧出了这座山庄大院的一股不同寻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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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对于顾深来说,许白未就是她的命。这二十几年里顾深心心念念的也只有许白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什么都可以委屈,就是不可以委屈许白未。对于许白未来说,记忆里顾深还是那个小时候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邻家小青梅。只想一生护她周全。但却天不遂人愿,总有许多事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