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一个晚上,佳人刚到家,妈妈就告诉她:爸爸工作的煤矿爆炸了。吓得佳人忙问:爸爸怎么样?
爸爸从房间出来说:“我没事,早上我刚下井,老张走我前面,我没走几步,就听老张喊快跑,瓦斯要爆!我赶紧往出跑,我是没事,但是,老张的腿炸坏了,送医院了。”
“天那,严重吗?”
“不知道啊,我明天买点水果去看看他。老张和我关系挺好的,平时他没少照顾我。当时,我想跟着去医院了,但是矿上领导不让我们陪着。”
“那谁陪老张去的医院啊?”
“老板,领导那些人呗。”
“那你们矿还能干活吗?会不会被封了啊?”
“不知道啊,说让等通知。”
佳人看爸爸没受伤,心也就踏实了,回到房间学习。已经读初三下半学期的佳人,每天都在书海中奋战,她现在的目标是:中考考入全市重点高中——第一中学。
“怎么样啊老张,腿严重吗?”第二天晚上,妈妈问刚从医院回来的爸爸。
“瘸了一条腿。”
“天那,这么严重。瘸啦!
“是啊,哎……”
那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吗?”
“啥原因!还能啥原因,安全措施不到位呗,一个私矿,老板天天想着怎么监督我们,剥削我们,怎么赚钱,至于,我们这些下井的,安不安全,他才不重视。”
”你们老板太黑心了。那这个事故,你老板怎么解决啊?“
“不知道啊,没准儿,明天记者一采访,一报道,这矿开不成了那。”“我刚才去医院,我还碰见老板了,他也去看老张,桌子上摆了一堆水果,补品。”
“你们应该跟老板反应一下,安全措施应该让老板注意。万一哪天再爆了那。”
“说过,之前,我们提了好多次,但是没用啊,人家是老板,他就不重视我们安全,我们能怎么样啊。没事的,我应该没那么倒霉。放心吧。先在这干着,挣点钱。”
第二天是周六,佳人制定了满满的学习计划,但是一大早,就收到韩亚东的短信:佳人,出来玩啊。
“不行,我今天得看书,不能出去。”
“就出来半天,好不好嘛,小宝贝,你不想我吗。”
“哎呀,我要看书了,没时间和你玩。”佳人生气了。在佳人看来,韩亚东是真心的对自己好,但是他太爱玩了,学业对他来说无所谓,但是学业对佳人可是改变自己命运,改变家庭命运的必要法宝。都初三了,他还经常带着佳人到处玩,佳人为了迎合韩亚东,怕他不开心,一直勉强配合着。现在还有3个月,就中考了,佳人一分钟都不想浪费,也不想妥协了。
“别呀,宝贝儿,那你就出来3个小时,好不好嘛。”
韩亚东软磨硬泡,佳人瞥了一眼书桌上厚厚的一摞书和习题册,回复到:不行!别发短信了,没空理你。随后,关机了。
周一,爸爸准备去上班,佳人问:“煤矿都爆炸了,这么快就上班啊?”
“谁知道那,这不通知上班吗,好好上课啊,都快中考了。”爸爸说完走出家门。
佳人到了学校,看见韩亚东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想起周六对他那么冷淡,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儿有点可怜,好心带女朋友出去玩,还被这样对待。佳人冲着他甜甜的笑了。
中午,佳人和韩亚东在食堂吃饭,佳人对韩亚东说:“在中考之前别带我出去玩了,好吗?我得准备考试,真的没时间玩了。等中考完,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佳人撒娇似的对男朋友说。
“至于忙成那样吗?那也不能没有休息时间,一直学吧?”韩亚东明显不高兴。他这样一个,无论考多少分都不用担心的学生,哪懂得佳人的学习压力。
“真的没时间。”佳人无奈的看着他,也懒得再多解释。
“好吧。”韩亚东低着头粗声粗气的说。
佳人现在不想考虑,也没时间考虑男朋友的心情,课间看书,中午吃完饭看书,放学后立即回家看书,这三个月,完全扎进书海里,和韩亚东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这个大男孩儿,也忍耐着,不去打扰。
佳人的爸爸则继续每天到那个危险的煤矿上班,白天天不亮就出门了,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偶尔和佳人妈妈抱怨老板的种种恶劣行为。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佳人终于拿到了,第一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兴奋地,一路奔跑回家,抱着妈妈,还有辛苦工作一天的爸爸。那一晚,陈佳人觉得,自己离成功的人生又迈近一步。
而韩亚东那,这个天天除了玩就是谈恋爱的男孩儿,中考分数低的简直可怜。但是她的父母还是掏钱把韩亚东送进第一中学。天下父母不都是这样嘛,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创造最好的物质条件,最舒适的休息空间,最优秀的学习条件。韩亚东一边连声说着谢谢爸妈,心里一边想着:又能和自己的宝贝女友每天在一起了。
“老张我来了。”
“谢谢,太麻烦了,你嫂子,她娘家今天有事,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咱们几点走”。
“现在就走吧,东西都打包好了。”爸爸帮老张拿着东西,接老张出院。
出租车颠簸的走过一片石子路,一路拐来拐去终于到了老张的家。打开那破旧的大门,进到这低矮而简陋的屋内:一个把碗碟混乱摆放的的厨房,脏兮兮的墙面,厨房的右边是卧室,卧室门右侧是一个炕将左右墙连在一起,地中间放着一张沾满油渍的桌子,还有两把塑料椅子,墙角处还有一个坏了半扇门的衣柜。
这一情景,触动了佳人父亲的心。老张生活的也不容易啊,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腿都这样了,下不了井了。”
“慢慢找找看吧,干点别的,不这么累的,挣得少就少吧。”
“那你的医药费,住院费,你这是工伤,这些老板怎么赔偿你啊,你得找他啊,爆炸,是他的责任啊。”佳人爸爸着急的说道。虽然,佳人爸爸,平时脾气好,不惹事,但是,一旦触碰他底线,那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可能应了那句话,老实人,发起脾气,会更狠。
“老陈,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和别人说。”
“什么事啊?”
“我刚进医院第二天,就是你拿水果看我那天,老板给我送了8万元钱。他让我不要对外说煤矿出事故,如果碰到同事问起,就说受伤不严重,腿瘸是自己造成的,不能和煤矿扯上关系。他刚跟我说完,你就进来了,你俩在门口不是还碰见了吗。”
“什么?8万元!8万……”佳人的爸爸,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乱极了。8万元就弥补事故对伤者带来的危害,8万元就能补偿一条腿!就为了保全自身利益,出8万元封口费。“钱,你拿着了?”
“嗯”
”你甘心吗?就这么饶了他了,你的腿都瘸了,你后半辈子就都这样了,你找工作都困难,我们之前跟他提过多少次安全问题,他重视吗?每天就催我们干活,我们安全,他负责吗?8万元就想了事啊?“佳人爸爸气坏了,他为他的朋友感到不值。
“我也生气啊,但是能怎么办?告他?人家煤矿开了这么久,早就把关系打通了,咱跟人家斗不起,不折腾了,认命吧,再说啦,这不给我8万元嘛。”老张苦笑着说。“老陈,你以后下井,可要注意安全,还有多跟领导反映安全问题,多说,多说,尽可能让他们重视。”
那一晚,两个中年男人喝着酒,聊着天,骂着不负责任的煤矿老板,说着自己内心的苦闷和压抑。
“佳人,我爸妈去三亚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来我家啊,你之前不是说考完试,要好好补偿我吗?今天就补偿吧!”还有一个月佳人就要读高中了。这天佳人正在家里看小说,接到韩亚东的电话。
“想让我怎么补偿啊?”佳人笑着问。
“你猜那,我的小宝贝儿。”虽然隔着电话,但是佳人都能感觉到韩亚东那一脸坏坏的色眯眯的表情。
“讨厌,又想干坏事。”佳人害羞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