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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与你姻缘

炎落静静的靠在窗前,凡世秋风的浊寒敲打着她的指尖,与火精风晴的温婉柔润相比,这里的风声像是绝望心伤的歌者,在唱着一曲一曲送别的挽歌。也许是人间太多的悲欢离合,使人心悸铭骨吧,此刻这旋律中难以言明的情愫,与在凡世流连的绝艳仙子心神相缠。

月光和云影相拥,栖在夜色的温床里,时间已近子夜,炎落却毫无睡意,她呆坐在窗台边,想着自己的执念,并为之付出的代价。

梦魇中的棋盘古林,他坐在莲祠顶上叫着她的名字,说着他自己遥远故事,当炎落醒来,她却记不起他说过的一字,亦不知自己已哭了多久。只有湿透的衣襟,和恒流的泪珠在掌纹中蛰着心尖。

炎落想恨这个男子,恨自己为何会对他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性命。但是她失败了,只要恨念稍起,他的身影就会在炎落休息时准时的入梦:黑影处锐利的冰箭向她射来,他挡在她的身前,鲜红血色蔓延的轮廓和刺破躯体的箭簇,像极了凡世的玫瑰。

炎落从没如此清晰的直视过如此鲜艳的红色,她知道只有凡世众生们的血脉才是这样炙烈如火的红颜,她似乎能感觉到这“玫瑰”中灼灼的热度透过梦魇的幕布向她的心头阵阵的涌来,那暖热的感觉,让炎落如饮醇酒不觉自醉。

炎落在棋盘古林中的记忆本就零散。又因她在身体中私藏古林之物,险些失了性命,而且她对棋盘古林本已不多的记忆被师尊赤帝神农加以封藏,渐渐的遗忘。

但炎落情根已深,相思萦绕,每次在梦中她执着于他的孤寂,心伤,对生的眷恋,和他的难以铭记的故事。但只要到梦醒时分,他就不再存在了,炎落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因为当他消失时,心神难安的感觉已让她难以抵挡。

凡世人界又名南赡部洲,众生因情而系,姻缘相爱,因果相伴。炎落在星辰上犹豫惆怅的俯瞰万家灯火,茫茫人海找寻一人,不知他方向,不知他生死。

月光中独有的清凉,驱散了炎落些许的愁苦,她灵机闪现驾起彩云奔向月影深处的福重殿。

月下老人正在流溪旁专心拾剪花木,不曾听见人声。炎落心急如斯,不经仙童通报尽自驾云到这福重殿的后殿流溪来访月下老人,因此时已是月夜掌灯时分,若圣爵仙主拜访,福重殿大小仙班须同时相迎,同时相敬方是周正的礼数。因炎落请教月老的难题是女儿心事。人多很是不便发问。况且月下老人在十方仙班中属末座之位,平时她亦是深居简出很少参与十方仙事,不引注目。所以炎落倒不担心被其他仙族撞见,从而失了礼法。

“孙辈炎落,给月老婆婆叩头。”炎落微笑着恭敬施礼。

婆婆正修剪着花木,背后猛然出现的声音让她吃了一惊。她看了看恭敬跪在地上的炎落慈祥温和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炎落抬起头说道:“我是火精世界炎落,向婆婆问好!小时我曾在婆婆的福重殿住过几年,不知婆婆可否还记得我。”

月下老人仔细的瞧了瞧露出喜悦的神色道:“你就是在我这流溪旁打翻我无数花木那个黄头发的小女娃?”

炎落尴尬的紧了紧鼻挺说道:“对……我……就是那个小女娃。婆婆好……”

月老婆婆走到炎落近前呵呵笑道:“娃儿,真是你……哎,婆婆老了,差点失了礼数,月下老人拜见六世殷颜法主。”

炎落赶忙搀起月老佯装生气的说道:“我的婆婆,我都不拒礼的潜入这后殿来见您,您又何必如此拘礼呢。”

月老慈爱笑道:“好,婆婆不施礼了,诶,潜入后殿……看来我们炎落娃儿是有疑难之事,才来看婆婆的吧,你个鬼灵精,娃儿说吧什么事?”

炎落一五一十的说出与他的纠葛,也道出了自己的夙愿如何在凡世人间找到他,对于月老婆婆,炎落没有丝毫的隐瞒和掩饰,茫茫人海想要和他相识,虚虚实实的闪烁其辞只会增加更多不确定的难度。虽然炎落对月下老人,是少时的记忆和认知,但阅历独到的殷颜法主,知道月老婆婆是可以得托付的。

月下老人听罢炎落所求,面容严肃,许久不语。她在殿阁的庭院中来回踱步。当她站定不动时语气沉沉的说道:“炎落娃儿,方法是有的,不过凶险异常。你是天人仙族,不经六道轮回进入人间,与人无因无果,但却无法避免又要与人交集生事,到时有果无因,有实无心,轻者加入因种缘由摒除仙家记忆,堕入凡世轮回,重者触动阴阳法咒就……娃儿可要想好,如此冒险是否值得?”

炎落幽幽叹道:“婆婆,我知道这不值得,我虽享天人福报,福禄纯美,但相思浊心,痴念灼骨。见他只能在梦境中,见他流浪,见他心伤,玫瑰色的血流在他身下蔓延,最后往生在我的怀里。每次梦他,每次亦然!所以婆婆我想为他做些什么,让他避免这些劫难,最后我还能为他做上他喜欢的一餐。炎落就再无所求,就算永不见他,只要知他平安,也会心安理得。”

月老婆婆感慨长声:“情字精坚,莫过如此吧……”

月下老人没有再多言,她紧紧的拉着炎落的手进入福重殿阁,为她的下界准备着。

一切准备妥当,月老婆婆对着炎落谆谆告诫道:“娃儿,你入世找他全凭你手腕中这枚红线,这红线是由你的发丝和你的手臂中他的衣袍上的血脉所铸。红线会指引你他所在的方向,通过他的气血我只能大致的猜测,就在中土的东北部,可惜他的气血不多无法再更加精确。但是只要你和他的距离渐渐拉近,红线就会给你切实的感应。”

月老婆婆关心微乱的颜色生动的绘在脸上。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娃儿一定要事事小心,除了他,千万不要和他人产生联系,切记切记。”

“炎儿,夜已深了,怎么还没有睡下?是不是还在担心君上说的话……”

“晨姨不要担心啦,不是师哥,是我在想月老婆婆。”炎落怅然答到,耀晨仙子也心中酸楚不在作声。

炎落接着痴痴说道:“天随人愿,我终于历尽千辛的找到了他,在他身边时腕上红线的张力似有千钧之荷,虽然很疼,但是能看他一颦一笑,心中是非常欢喜的!我要保他平安!却没想月老婆婆因我的执念先而殒命,我……我……”

耀晨把炎落搂着怀中轻声慰道:“君上说月下老人往生时面露笑意,可见走时并不痛苦……下界至今,你一直都是如屡薄冰,小心翼翼,不想却接二连三的出了天大的事情,你是洒脱奔放的孩子,却日渐变得木讷寡言。”

炎落抽泣的身体,不停的抖着。

“哭吧,炎儿,痛快的哭一次。等我们在凡世了却夙愿,就回到火精圣境,当十方仙主之面,雪去全耻,快意恩仇!”

炎落大声的哭着,终日承载着如山的压力,得到尽情的宣泄,对他的相思,对婆婆的追忆,对火精的珍视,对轮回的恐惧。在泪雨中渐渐的清晰,慢慢的融合,入心,铭记……

清澈的凉味在脸旁上柔柔的打转,流出时稠时轻,茗瑟的泪味。哀凄的情觉如烟似火灼着双目,模糊了心神的视野,压抑着难以平和的生息。清寒就这样载着这些乏心的情愫睁开了双眼,又一个清晨如约而至。

天空是阴的,云层的脸色亦是苍白的病妆。窗上一条条的雨线像是在提醒清寒昨晚它来过。可是它早上带来这样阴霾的天空,是不会有人欢迎它的。

清寒懒懒的起身下床,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锅铲声,还有妈妈做饭的菜香。他抿了抿嘴唇想着母亲做的美味,心情好转了些,他不知早上起来心中为什么如此的压抑,也许并不都是这阴天的缘故。

他打开卧室的门进入客厅,忽然一团娇小的声音挤满了他的眼眸中各个脚落。蕊蝶面色凝重在极近的距离大眼瞪小眼的与清寒对视着。好在清寒也习惯妹妹这一惊一乍似的古灵精怪。见招拆招如如不动的站在她面前。

蕊蝶看哥哥并没有被她吓住有些失望却故作悲痛的样子的说道:“哥,十七年的今天,你怎么就诞生了呢。哥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说完蕊蝶捧着清寒的脸吧,在他的侧脸狠狠的亲一口。

“哥,我这可是初吻,礼重情意重!等我生日时,你要送我个可爱的大布娃娃。”

清寒擦了擦脸,没好气的说道:“好,碟子,你哥我还没洗脸呢,而且昨晚上睡觉,我那哈喇子流的,现在枕头上还是湿地……”

蕊蝶掘起了嘴唇,试探着使劲闻了闻马上奔向了卫生间,边跑边不停的呸呸,然后呼道:“妈,哥哥又欺负我……”

妹妹跑开,清寒的脑筋正处于初醒的状态并没有过多的思考,他又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叔叔季芳实座在沙发上,冲他打着招呼道:“起来了,臭小子。”

清寒愣了下,疑惑的问道:“叔,你怎么在,而且这么早?”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婶婶绍珍端着生日蛋糕,妈妈吹着的长寿面热气,妹妹给她俩引着头囫囵的唱着!她的嘴里正吃着排骨,一截骨头露在了嘴的外边。她们从厨房里缓缓的走来,蕊蝶拍手打着节拍。一路的“生日歌乐。”

清寒有些意外,每年生日叔叔婶婶都是晚上来给他庆生,怎么今年是早晨。但是杂乱的想法转眼间就被蛋糕的甜香和亲人们的祝福赶的无影无踪,此时的主题只是幸福。

蛋糕还是被妹妹消灭了大半,叔叔又照例和妹妹互相挤兑。

“大侄女,你怎么这么能吃?”叔叔问道。

“能吃?这蛋糕不能吃吗?”蕊蝶有些担心的回道。

“这个能吃不是那个能吃的意思,是说你为啥吃这么多。”叔叔无奈的解释。

蕊蝶更迷糊了,“叔,你怎么不好好说话呀,什么能吃不能吃的,吃东西需要理由吗,我就想吃这么多呀。”

“大侄女,我是怕你吃多了,变胖了,不可爱了,学习成绩再下降了……”

叔叔解释了很多理由,蕊蝶听的很虚心。叔叔说完时,蕊蝶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说了一句。

“叔,你是抠吧……”

一句无忌的童言妈妈和婶婶都乐了。清寒忍着笑意对叔说道:“叔叔,我看你开车了,正好送我上学去吧,你还敢和她比口才,别看她小这丫头什么都明白。”

叔叔恨恨的打量着蕊蝶几眼,转身和清寒并肩走了出去。车子刚发动,婶婶从家里面走了出来,坐进了车里,清寒有些疑惑的问道:“儿今天不送蕊蝶上学么?”

“寒我和你叔叔今天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要仔细听好。”

婶婶如此庄重的神情,严肃的语气,清寒从未见过。他赶忙恭敬聆听。

课间时,清寒望着大朵大朵的云团悠然出神,叔叔和婶婶,应是六世火灵圣君和火精燃玉仙子的声声叮嘱在清寒的耳畔边绕梁久久难以散去。

清寒,十方仙界乱象初显,巨变将至,我和你婶娘的火精世界亦遭遇极大变故,我们必须以凡世真身之体,返回火精圣境,才能发挥全部仙力,渡过危机。

所以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我和你婶娘完全的无法保护你,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护好自己的真灵之体,远离白桦古林,你曾和蕊蝶在此遭遇劫难,那是凡世,阴间,十方仙域相互毗邻的所在,要是你一旦再次陷入,将及其凶险。

清寒千万不要被污秽蛇神蛊惑,不要害怕,不要随波逐流,时刻不要忘记你是六世莲魄之子,至纯至善的菱花仙族。那是你值得骄傲的血统和身份,我们说的话你一定牢记,紧记,切记!

叔叔和婶婶行色匆匆,清寒没有在过多的追问别的缘由。他本想对他们说自己的五式莲杀已经练的纯熟,可以为他们分忧,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叔叔是火精三圣之尊,婶婶亦是仙术精湛,若是能和他们相匹敌,必是绝顶仙家高手,自己有多少斤两,清寒还是清楚的,况且叔叔一直叮嘱他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和仙法,以免再生出是非,危及自身安全,如果冒然请命也许还可能会给叔叔婶婶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清寒权衡利弊之后只好放弃,看他们腾云而去,隐在墨色云团的雾气中。

望着天空,清寒觉得今天的云脉很是特别,虽然大部分云彩依旧苍狗龙首变幻莫测,但却总有一朵圆形灰白相间的云朵,从家门到学校,似乎是在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开始时他并没有在意,但他听过了叔叔的忠告后,清寒盯着那朵圆形的云彩,渐渐的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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