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徒弟,还真是福缘深厚。”叔叔季芳实的声音与凡世无二。可还是把清寒吓了一跳,还好在等待叔叔这些时辰之见,朝歌玉台之上的奇事趣闻也是层出不穷,清寒虽然还是有些微微的吃惊,但内心已经并无大动,反而是一片欣喜。
自己毕竟是第一次以真魂灵身,遨游于人界之外。叔叔对清寒,也总是遵遵告诫道:“今时的九霄天族,十方天人众生,也是善恶庞杂,不能轻信。而此时清寒对浮图莲目,也是无法驾驭,莲心何时绽放,完全是看浮图莲目自己心情,如若,莲蕾开眸,必有金色光谱四绽而显,光孕出万千姿彩,定会惊动一些,游荡在凡世阡陌,邻近的天人仙族。”
昔时,六世莲魄之浮图莲目,扬威宇宙十法界,殊胜妙法,几乎是无人不晓。
也许当清寒的左眸不自觉开启浮图莲目时,连他自己都无法觉察出。却有可能被邻近的仙族视见。从而引来无法预料的祸事。
叔叔不在身边时,清寒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许的兢战。此时眼前的子牙天岩老者,虽然和蔼可亲,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清寒心中隐隐有些后悔的心感,觉得不应该对其如此的推心置腹。防人之心,是要随时待命的。那只鬼畜仙族,对自己和妹妹的伤害还依旧是不久以前的事。
叔叔的及时归来和一声打岔,乱了清寒温情故事的思路。也让他,从激动,亢奋,恢复了淡定和理智。暗怪自己不应该只被一面的说词,就相信老人无与伦比的故事。
清寒不是愚笨的少年,虽然,飘逸纵横的活泼思路,偶尔会有彼此碰撞的尴尬。但大多时候,他们在清寒的脑海中,还是和谐相处的。
正如叔叔的一句“小徒弟”的称呼。清寒就面上不动声色的以凡世师生之礼予以回应。虽然在子牙老者的眼中如此异样,但是清寒知道,与相交不深的天人仙族,适当遮掩着自己真实身份,也是自保的方法。
清寒不知的是,在叔叔,“小徒弟”,称呼的瞬间,火灵圣君已驱动仙法墨色青焰,悄悄的障在清寒的左目,已开启莲眸之上,释掉了金色佛家光漪。
所以子牙老人也并未发觉清寒眼中的异样。只是他的面色,微微不悦,转过身去语气依然平和的说道:“尊驾,好高的法咒。我与这位小仙家通灵的纯心之境。亦可来去自如。阁下,的铠甲有天火融麟之光,这等仙家甲胄应是火精世界圣爵仙主吧。”
圣君深深一揖,道:“在下火精世界季芳实,见过子牙公。”
天岩老者略略的拱了下手:“原来是三圣之尊的火灵圣君,少礼。这位小仙家是你的弟子?”
“正是,是在下新近收的徒弟,也是火精众生。”
子牙老人轻呼了口灵气,目中诧异之色一闪而逝,道:“我本以为这孩子是菱花天人,这菱花仙族特有的芝草清新之味,很是怡人,看来是老朽的口鼻已经不灵光了。”
季芳实,抚了下眉角风尘爽郎说道:“子牙天公,历经无数劫时,早已超脱五行,不生不灭,何来不灵光一说。”
老人面色沉郁不在答话,他望向清寒,又露出慈祥健谈的模样。
“小仙家,尊师在此,看来老朽无法给你讲故事了。但老朽要向小仙家唠叨几句。”
清寒内心深处,是很喜爱这个可爱的老人家的,不过父亲的浮图莲目,毕竟事关重大。
清寒只能叩首,行师之古礼。了表心中尊意说道:“子牙爷爷,教诲,我必铭记在心。”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仙家术法,不是杀伐权谋的霸术。在老夫封神之前,只有五大帝君,而无十方仙界。时刻不要忘记,凡世众生是仙之根脉。斩人是断自己的命。
“孩子,你我一见如故。”
老者伸向袖中,一把古朴长剑,盛在手中。
子牙老者接着说道:“这把长剑,名为镐璃,是我封神之时,周天子御赐,虽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是一直长伴于我的老友。我就把他赠予你。”
“子牙爷爷,这赠礼太厚重了,孙辈受不起。”
清寒的祖父祖母早逝,所以对祖辈的印象很模糊,但是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如爷爷疼孙子般的关爱。
“拿着!爷爷给孙子东西,有什么客气的。”子牙老人话中铿锵有力却不失温情。
季芳实也说道:“清寒,子牙公盛情,你就拿着吧。”
“叔,是,师父……”清寒的舌尖感激的被脑海中熟念的称谓追了尾。
子牙天岩老者微笑,并未察出异样。看着清寒接过镐璃宝剑。
“孩子,好自为之,下次相见……还是不见的好吧。”子牙老人,长袖飞舞,潇潇洒洒,飘然而去。清寒望着老者背影,心中怅惘。
“叔叔,能把子牙爷爷赠我的剑,还我吗?你已经把玩好一会儿了,还有你什么时候传我仙法。啊。”
清寒右手托着下巴,呆滞的目光,盯着季芳实。
叔叔眼神中的贪欲张牙舞爪的布满宝剑周身,他反复自语道:“好剑,好剑……”
“好贱,好贱……”清寒对叔叔那贪婪的目光嗤之以鼻。
少时,火灵圣君,去除轻浮的姿态,显出了火精世界三圣之尊的气度。他御云而起,郎声说道:“清寒看仔细了,为师传授于你菱花世界仙法,五式莲刺式一,裂忌。”
清寒的意识慵懒,有些还没反应过来。叔叔似乎是鉴赏着镐璃宝剑,就渐渐,亢奋的忘了形,难道这真的是把绝世神兵?可子牙爷爷已经说镐璃剑并不是九天利刃,只是祭天礼器。叔叔把玩之初,也说他剑身古朴,颜如石黄老玉,又夹杂些斑浊的锈色,所以材质亦不是上品。仿佛叔叔和子牙爷爷都为这宝剑打上了哑谜。
火灵圣君御风而起,仗剑长声,镐璃剑,在圣君手中,笔走龙蛇,气势奔腾如钱塘潮浪。剑锋每在长空虚划一刃,刃尖的笔捺就留下金黄的一彩。圣君一边舞剑,一边高声郎道:“五式莲刺,五式各有分工,一式裂忌,主守破围。二式斩音,凌厉击面。三式刺光,瞬身破命。四式逐天,飞戈断魄。第五式,我暂且不传。”
圣君话毕,剑落起势,夜空之中。显出,裂忌,斩音,刺光,逐天。四词,八个流金篆字。清寒已看的痴了,叔叔的融麟铠甲表面燃着似火的光尘,点缀着他沉稳果决的身姿,掌中的镐璃剑,剑身轻轻嗡鸣,鸣动的音阶,在篆字间飞越,震下几抹金色流片,如流星般落世,璀璨人间。
清寒无法契合的想象,眼前,站在流星雨幕下,身穿金色铠甲,持剑,望天的男子是在凡世间开着两家超市,兢兢业业的工作接济自己。与蕊蝶过招,与妈妈推杯论酒的叔叔季芳实。叔叔看清寒呆滞的神情,以为清寒听他讲解莲刺之招,入了迷。很是欣慰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五式莲刺,以莲名之,所以只有以浮图莲目加持血木青源血统的菱花仙族。才能发挥其最强威力。换言之是菱花世界的有浮图莲目的莲魄法主独门仙术。五式莲刺是三世菱花莲魄首创,经过六世莲魄改良完善,方真正成其独步十方世界的近身搏击之法。”
清寒费了些心力,终于把叔叔的两种形象捏合在一起。听完讲解,心思灵快的清寒马上起了疑惑。他问道:“叔,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火精众生的你,会这五式莲刺,再说你也没有浮图莲目。”芳实面色沉了下来,严肃说道:“清寒,只要在这朝歌玉台上,我就是你的师尊。你要尊师,敬师。一口一个你,成何体统!师礼万不可废!礼是立人之本,礼节尊称,不是可有可无的把式,而是人伦之德直观显象,你要谨记,为师的话!”
圣君季芳实,的礼字说教把清寒说愣了……毕竟他还只是十六岁,处于叛逆时期的少年,心中难免不平愤懑,正要意欲反驳。圣君又再度珠玉落盘般,噼噼啪啪的开始了教诲。只不过这次语气可亲平顺。“当然在人间,你我还是亲密无间,互相嬉笑怒骂的叔侄。”
清寒不予理睬,叔叔有些悻悻,马上恢复了师尊威势的语态接着说道:“我的五式莲刺,虽是金玉其外的表象,但内里却不是沉年败絮,只不过是别种方法驱动刺式。我是用火精仙源,代替菱花仙族的血木青原。在由兄长六世莲魄,也就是你的父亲,传我聚力突刺之法。殊途同归,我也就练成了火精版本的五式莲刺。”
清寒,虽然被叔叔的严厉教诲,使他心中有些闷闷不乐。但少年心性,清寒又对叔叔奇特的试炼五式莲刺法门的颇为好奇。他积极的问道:“叔,啊,弟子口误,弟子口误,师父,您说的五式莲刺就是你刚刚舞出的那些美妙剑招?那和我父亲的五式莲刺有哪些不同之处。”
季芳实,在火精世界也曾收过徒弟,所以如何教诲学生,火灵圣君是很有心得的。可是与自己这个最疼爱的侄子,用仙家最为看重的尊师的古礼,互相称呼,行礼。对于在凡世长大的清寒来说,是很难适应和记得全部准确的礼节。
仙家礼祀礼对于天人仙族来讲,就如同凡世众生,以食为天的一日三餐。重要性不言而喻。清寒虽然年少,却是很懂礼貌的少年。也许是与叔叔太过熟落的缘故,所以才会有些孩童般的任性。
季芳实很了解侄儿的脾性,所以清寒对仙家古礼的散漫。火灵圣君只是有些忧虑,却并不担心。
此刻清寒执师礼,甚恭发问。季芳实看在眼里,心中欣悦,忙放下手中镐璃长剑,就欲张口讲解。
电光火石,芥子须弥,仿佛是天闪写下一竖的刹那。在季芳实眼中都是清寒匪夷所思的速度下,遗下的圈圈身形,它清晰的记录着,清寒飞身夺剑的每一步动作,姿态连贯一气呵成。
清寒抚着镐璃长剑,大声笑着说道:“叔叔这剑终于物归原主啦!”他得意忘形的舞着宝剑胡乱斩刺。似笑非笑的等着叔叔礼字说教的发难。
一刻而过,清寒隐隐有些失望,没有预料之中的大发雷霆,反而不知是为何师父季芳实一直在看着他发呆,全无别的动作。在师父的眼光中,似乎纺着漫天多姿的线,结成的稠,调着清寒的芝草之香和故人的莲花衣妆。
芝草气香愈发的浓郁醇厚,如同封藏的百年佳酿,漏出微末的一隙,而显出的让人难以忘怀的沉香。莲花衣妆,是以浮图莲目与菱花仙族的血统,血木青源相和。莲眸似为云梭,以血木青源中的碧芒为丝,纺出的碧绿铠袍。袍色中的流动的绿彩,是春之韵的映像,预示着四季之首无上的生命力,这亦是菱花莲魄的护法之显。
碧色铠袍中央是一朵奇大的梅花印迹,这印记似墨拓,与通身的绿色甲胄有些不默,好像是这件碧色铠袍,成形之时又印上的一样。
梅花印记乍看之下,有些萧杀冷艳的气质,风骨和凡世之梅很像。梅心,随着铠袍的轻扬,慢慢四散,梅之五瓣,也渐渐的回缩聚拢,成为一颗花种模样的种子,从铠甲中坠出落在了玉台之上,清寒当时在等着叔叔季芳实严厉的对问,所以并没有在意到,可是这些情景尽在圣君的眼里,梅种迅速的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支梅花,枝干粗硕足有一丈之宽,花姿孤傲,最奇的是花心中横放着一把青色的短剑。它如有灵性,缓缓的从花心中飞起,到了清寒的近前,剑柄礼貌的碰了下清寒的肩膀,清寒此时内心中七上八下的考虑叔叔的礼字教诲怎么还是按兵不动。转身看去,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剑吓了一大跳,剑身绕到了清寒面前,剑刃轻轻的磕了下镐璃宝剑,镐璃猛的挣脱了清寒的手心,十分知趣的立在了一旁,然后青色短剑,心安理得的躺在了清寒的掌心中。
圣君眼中,这些故人之姿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少年时他和六世莲魄凤儒叶,也是在这朝歌玉台学艺时,大哥第一次穿上莲花衣妆,握紧了这梅印青匕。圣君从未觉得兄长已离世许久。看着清寒他铭记着大哥的托付,不曾忘记分毫。
圣君想起清寒刚刚快如闪电的夺剑动作,心中不由得赞道:血木青源,菱花仙族的血脉之力,真是无与伦比的。
清寒被叔叔面部阴晴圆缺的神情,似是而非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而手中的短剑也在不住的嗡鸣,似老友久别的再会,清寒感到有种难以描摹的喜悦,从短剑处传来。
不曾想到之后,叔叔却笑了,不,应该是师父笑了,清寒毕竟不是迟钝的少年,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美奂的碧色铠袍,惊讶之余,却觉得有些难堪。原来镐璃剑此时配合的从剑身绽出六色的光幕,幕影成镜,清寒看着镜中的自己,衣装虽然俊逸出尘,但穿在他身上却不知为何显的有些女子气,而失英武。
浮图莲目,莲花衣装,梅印青匕,在莲眸中解析着,这每一个称谓的来历和历世的圣主莲魄和这三件挚宝,共创的伟岸壮举。清寒的有些红热的青色血脉,正在碧色铠甲中循流奔腾与之共鸣相溶。
师父依然在微笑望着他,但清寒的内心却在师父刚刚笑意流出的瞬间,心中无限的暖热和澎湃,不在为了自保,不在为了狭隘的仇恨,不在是普通的凡世赤子,他决定重新以另外的信仰和梦想,作为菱花的众生来活。他忽然间理解了自己的转变,也许是浮图莲目早已设定的命运轮转,或是在父辈的衣装下,碧色的莲花铠袍中,与历世先祖血脉相连之时,被莲魄之名的崇高和荣耀,所震撼。
无论天人仙族,还是人界众生,延续一个族群生命永远是他的血脉和传统。血脉是根骨血肉,传统是衣钵灵魂。互相继承,互为依托,一族兴亡,只此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