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哥玉台上,清寒坐在玉台边缘,不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叔叔还是没有出现。妖娆的云气,在他的腿侧打着旋涡,旋涡的中心不时的生出手心大,各式的雪花,它被山风带起,并不如凡世般,那样舞落,而是如彩绸,雁阵,成双成行,互为相依。
雾霭,云霜,也灵犀的在玉台之上,白色石板间,相濡以沫,板缝之隙偶尔结出的冰晶百合,似乎在听星辰梵音说着时光的梦呓。
清寒对这梦魇中的仙景,早已醉在其中了,虽然是初次来到这朝歌玉台,但冥冥之中,对这一切都没有生疏的感觉。玉台中的每一处景致都让他感到心安,和似曾相识的亲切。
清寒忽然有个童趣的想法,此时自己是魂身之体,轻盈如絮,如果快速奔跑是否能飞起来呢。他毕竟是十六岁少年,有些孩童天性。
清寒在云台上飞驰起来,成功了!身轻如燕,非亲自体会,要不然是无法了解其中的美妙。清寒想开心的大叫,可是又怕惊醒了凡世睡梦中的本体。又有些担心,跑的过快,飞的过高,而奔出玉台。所以这让他的内心感到很憋闷,清寒打定注意,自顾自说道:“等见到叔叔,一定要让他带我去个空旷的地方好好飞个……”
嘣!
从眼中飞出的金星,在清寒面前嬉笑怒骂的闪过,眼前一颗不知何时长出的,两人高的植物,在他的眼前展示着数量,三株,六株,四株……后来清寒反应过来,那柱植物不是向他炫耀同党,是自己有些撞晕了。
如果说乐极生悲有最生动的解释,那就是现在,正在狂揉脑袋的清寒了。他记得真切,自己只是在往一个方向,折返跑去,已经飞了三个来回,并没有出现任何植物,那么眼前的它,一定是自己能走,或是突然生出,这又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清寒没有慌乱,他铭记着叔叔对自己说的话,如果遇到的仙族,情形不对,立刻就逃!
清寒正欲咬破手指唤醒本体,却见那颗“肇事”的植物。正在收敛枝蔓,急剧变小,看其方向,似呼是要从石板缝隙的方向,夺路而逃。
清寒精神大振!又有些义愤填膺,看来那株笨植物有些怕我,或许它不是觊觎我浮图莲目的,再说自己在朝歌玉台上本来飞的很开心……为什么,我被“它”撞了,而我却要逃!
清寒吼叫着冲向那株植物,魂魄之体,跑的飞快,转眼间,清寒的右手就抓住了那植物,一枝长叶,狠狠握牢!因为父亲是花卉专家,所以清寒认花的本领自然不差。抓住的瞬间就已认出,是株昙花。枝叶不茂,只有一杆两枝,上首处,是与花身很不协调的花冠。
清寒把已经变为半人来高的昙花压在身上,死死按住,昙花却不束手就擒,枝蔓翻腾,与清寒扭打在一起。这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啊,一人一花,拳脚相加。诡异浪漫,却又有些荒唐。
最后,清寒胜利的把昙花紧紧按在了身低。其实昙花是吃亏的,如果它用原身与清寒对抗,而不是变小逃脱,结果肯定不一样。
昙花不放弃,依旧在拼命挣扎。清寒大声笑道说:“还不服……”
根本不曾料到,是女声清脆的回复:“不服!”却是从昙花中传出……
清寒如遭电击,每支汗毛孔,都被这女声回音的“不服”,震的疏疏落落。也许在梦境中清寒的意识被“女声电流”梳洗的很活跃,他的思绪飘然的想起了西游记的的桥段,孙悟空每次盗了妖怪的宝贝,都要调侃各色诸妖,“你那个是雌的,我这个是雄的……”
原来不只是瑰宝,昙花也是分男女的……想起自己刚刚和女声昙花大战的三百回合。清寒虽在心中如小鸡啄米的告慰自己,那只是株植物。只是株植物……但还是无可奈何的脸红了。
他呆呆的傻在那儿,昙花却是跃跃欲试,似乎想要一雪前耻,可是哪料自己一声“不服”却使对方,呆若木鸡,面泛桃红。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欲见招拆招的昙花,却碰上了瞬间无招可用的叶清寒。
昙花微愣片刻,马上回神稍稍发力,就从清寒的身下逃出,恢复了将近两人来高的身长。
清寒就这么傻不愣登的看着昙花从容甩起修长的主枝,抡圆了力道,向着清寒的脸夹。
啪……
这傻小儿,自始至终都这么呆座着。当他滚的乱七八糟,稀里哗啦的时候,才回复了神智。清寒不笨,眼看对方回复了原形,自己肯定是敌不过,歧念还是容以后在想,手间施法就欲回凡世本体。
昙花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再度攻击,它平衡了花身:高声说道:“哪里来的龌龊仙族,如此冒犯本姑娘。还害的我听不到,子牙天岩说故事!也罢,我这昙藤鞭你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放了你,如果再让本姑娘看到你,我就用昙藤扎在你的心上,吸干你的仙源!”
话毕,昙花枝叶似耀武扬威般的全部伸展出来,向着清寒猛摇,警告的味道很是铺张。然后它潇洒的转过花身向玉台边缘走去,长枝及地,揉开的雾气很快遮掩住了它的身形。昙花根系摩擦着白色砖板,如流沙海潮之声,但是却听不见声线相断的空隙。当清寒消失在它的视线中,它敢忙转过花冠,运起早已准备好的术法,缩小身形,隐在了玉台边缘之中。
清寒想着昙花说的话,一口一个冒犯本姑娘,和杂七杂八的恐吓,让清寒也渐渐的火大,本来在朝哥玉台,看看风景,和叔叔是习武是多惬意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撞了一下,又挨了一嘴巴,我招谁惹谁了!再说我是人,犯得着冒犯一株植物?
一定要向叔叔好好学习仙法来保护自己。清寒再次坚定了努力的信心,如果蕊蝶知道,清寒被一株仙族植物欺负的都无招架之力,那蕊蝶对自己的恶作剧会更加变本加厉,然后狂笑的落井下石。
昙花,终于停了下来,一路的飞驰,错愕,担心,沮丧,害怕。似五只奔腾的兽,拉拽着唯一的心,逃往五个不同的地方。心却没有裂开,勉强维持着五处的天平,才保持住了理智,而没有乱了方寸。
望着萍琅冰川下风平浪静葬海,昙花终于定了些纷乱的心神,它暗自庆幸:“看来一切并无变化,那位奇怪仙族没有认出自己,应该也就没有泄密吧。可是我的昙藤,打到他面旁的瞬间,我明明从他的左目中看到了我的真身本体,和我的罪身符迹,他更应该是能看到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直到我逃走都没有动作。难道他真被我吓住了,不会啊,有这等仙家目法的人,道行一定是不低的。”
昙花哪能想的到,在天时如此之晚的朝歌玉台,却和一样需要隐藏的与仙族颇深渊源的清寒撞个满怀。它思虑许久终究是想不通所在,索性不在想。
她独自一人驻足在海边,每个潮时的海状,昙花都可以用枝蔓传神的拼出。孤独久了,什么都可以用来做伴。唯独不可用的就是希望,和曾经自由的往昔。她是罪身,罪了多久,时光都已懒的记忆,但她依旧在赎。她是自私的昙花,哪怕铤而走险,只为听上一状,子牙天岩的故事,就会出卖拥有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