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地板,即便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依旧美丽如花瓶。
李母什么也没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安静地整理着行李箱里的衣服,不经意间,眼泪划过她满上的皱纹,曲折地流了下来。
以前的生活虽然清苦,但却没有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受人指使和指责的尴尬处境,对于女儿的婚姻,她一直都像身处迷雾之中,迷迷糊糊地被女儿和女婿推着前进,今天,听了亲家的一席话,她终于清醒过来。
是啊,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并且是那么一个大得让她想都不敢想的馅饼。
李子纯感觉很冷,她双手抱着手臂,将头埋在双膝上,眼泪像是伤心了,开始吧嗒往下掉。
她不是冷,是害怕,是因为理想与现实存在剧烈差距的后怕;
她不是冷,是恐惧,是因为现实脱掉了华丽的外衣,剩下赤裸裸的样子;
她不是冷,是害羞,是因为到了今天她才看清,她和丈夫的身份差距;
她不是冷,是忏愧,是因为自己的虚荣连累了一直劳苦的母亲。
“哎,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千万种滋味在李子纯心里冲撞,她的心撕裂般痛,她曲卷着身体倒在床上。
李母看见了女儿的眼泪,她用力地咬着嘴唇,坚定地向女儿走过去。
“啪啪……”李母用力抽打李子纯的手臂。
“现在还想睡,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了半个多月,还没睡够吗?三十多万,你也敢花,你挣了多少钱啊,孩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啊,啊!”李母情绪激动地训斥道。
“妈,好痛。”
“痛!是心痛还是我把你打痛了。”
李子纯干脆爬在床上大哭起来。
“啪啪……”李母在李子纯的屁股上用力拍打起来。
“哭,现在哭,是不是太早了。妈不是没有问过你,劝过你,但是你信心满满的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吗?你哭什么!”
“妈,我已经很难过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难过,为什么要难过,难道因为你婆婆的话吗?如果这样的话你就错了。”
“妈?”李子纯不甘地从床上爬起来,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母亲。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妈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我觉得你婆婆说的话句句在理,人家为什么要白养着你?你问问你自己。她们家虽然有钱,但是没有一分钱是你挣的,但是你花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心痛,我一辈子也挣不回的钱,你半个月就花掉了,你,你让我怎么说呢……”
“为什么你也要责备我,不是我一定要那样,是治霖已经订好,不住也要浪费掉,我也说和他一起回来,但是他不让,为什么……”
“孩子,这是你过门的头一个月,别总想到自己,在这么一个环境里,你应该思考得更多,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结婚前你最多会顾虑我的感受,现在呢?除了我,还有你丈夫、公婆,还有其他外人怎么看,你毕竟是这么一个有背景家庭的媳妇。”
李子纯没结婚前,从小生活在自由自在的环境中,为了应对艰难的生活环境,自由的程度,自我决定、自我判断的程度被无限扩大,而现在,她需要无限的收紧,自我主张度要被无限限制。
“虽然你婆婆的话有些刺耳,但句句在理。如果你想要在这个家立足,你就必须按照你婆婆的话去做。”
“难道以后我就要过这种家庭主妇的生活吗?洗衣、做饭、擦地板、照顾丈夫、照顾公婆,是这样吗,妈?”
“孩子,这是你的选择呀,都怪妈没能给你一个好的出身和背景,都怪妈……”
“妈,说什么呢?”
说完,李子纯扑到母亲的怀里委屈地哭着。
“别哭了,你丈夫和你公公就要下班了,赶快去准备晚餐吧,妈要休息一下。”
“妈,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李子纯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道。
“既然你选择了这个人,那你就认命吧。”
“可是,可是治霖没说过要做这些……”
“但是,他又说过些什么呢?他说过要让我幸福,要让我衣食无忧,这些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原来,那一切的美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并且固执、天真地加了太多的颜色,让自己迷失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李子纯含着泪水想着这些。
“妈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嫁人不止嫁那个男人,而是一家人……
“是啊,这不是我选择的生活吗,我放弃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处心积虑想要来到的世界,现在如愿以偿了,那为什么不去好好生活呢!”
李子纯咬紧牙关换掉贵妇的衣服,穿上简单的家居服,走进厨房。
李母含着泪水看着女儿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在自己的家里,她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做家务,总是尽力给她最好的条件,在她的心里,女儿应该好好读书,过上富足的生活。时至今日,这结果似乎是她期望的,为何她有些不安,有些烦躁。
晚上七点,李家准时开饭。
“吃了太多的山珍海味,这些家常菜还真不错。子纯真能干,不仅人长得漂亮,饭菜也做得那么好。”李瀚祥夸奖道。
“爸,我只会做这些简单的菜,其他的都不会,以后要再学习。”
“没关系,给你报一个烹饪培训班就好了。”李子纯的婆婆说道。
“是啊,你看你想学什么菜,到时候给你报个最好的班。”李治霖满脸幸福地说道,却不知道妻子内心的苦楚。
李子纯无奈地听着,佯装微笑,心里却是千百个不愿意。
“亲家母,身体好些了没?”
“亲家,已经好了。”
“真是抱歉,到家里没多久就生病,是我们没做好。”
“亲家这是哪里话,上了年纪,小病很正常。”
“妈妈要注意身体。子纯安排一下,哪天带妈出去做个全面的体检。”李治霖说道。
“家就应该这样子,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谢谢子纯。”吃饭结束,李瀚祥感慨道。
吃完饭,李子纯打扫完卫生,已经快九点半,心里就像吃了虫子一样不爽,李子纯见到李治霖已经快十点,刚一进卧室,李治霖把门反锁,一把抱住妻子。
李子纯吓了一跳。
李子纯挣扎不过,被李治霖按倒在床上。
“干嘛呀你?”
“好想你,老婆,半个多月没见你了。”李治霖一边说着一边粗鲁地脱她的衣服。
“轻点儿,好痛,等一下,好痛……”
李治霖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根本没有顾及李子纯的感受,听到李子纯说话,干脆用嘴巴封住李子纯的嘴。
李子纯想要推开丈夫,但是她根本动不了,耳边是李治霖狂野的呼吸和她断断续续‘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
李子纯的衣服被丈夫粗暴地扒光,不时从全身各处传来疼痛感,她被丈夫压在身下,任凭他摆布,眼角滑下晶莹的泪水,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的手紧紧握拳,她很想一拳打在丈夫的脸上,却始终没有下手,默默承受着。
俗话说小别胜新欢,但是李子纯没有半点甜蜜的味道,反而有些厌恶和心烦。
李治霖满足地躺了下来。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李治霖疲惫地答道。
“你以前没那么粗鲁。”
“因为太想你的缘故,你不喜欢吗?女人不都喜欢这样吗?”李治霖说完在妻子脸上亲了一下,把她抱在怀里,但李子纯却是想要逃离。
“你把我当成其他女人?”
“别胡闹啊,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现在就一门心思地想着生孩子,有了孩子,妈妈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你会重男轻女吗?”
“没关系,又不是只生一个,生个五六个总能生个儿子吧!”
“我想去上班,老公?”
“怎么可能?爸妈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
“为什么?”
“你现在有工作啊,你的工作就是照顾家庭,照顾老人,照顾你老公我,然后就是生孩子,尽可能多的生孩子。”
“我不要这样的生活,这不就成了保姆和生孩子的机器了。”
“要不然呢?你不做这些,那你要做什么呢?”
“反正我就不想这样生活。”李子纯气呼呼地说道。
“好了。别说气话了,好好调整一下自己。我太累了,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我说的是真的。还有,我妈的身体不好,妈妈想要让她做园丁的活,这像什么话。”
“有这事儿,等我跟妈妈说一下。”
李子纯很想告诉李治霖今天被婆婆打了两巴掌的事情。
等李子纯再想说话的时候,李治霖说完响起均匀的呼声。
她流泪了,是现实与想象的巨大差距,是对现状的不满,是悔恨当初自己的决定。
那些是曾经的美好。
齐数对她呵护备至,关注她每一个细微的情感变化,给他最多的照顾和保护。在齐数的世界,她就是王后,并且享受王后所有的待遇。
“以后别做饭了,油烟会伤害你的皮肤,做家务也会让手变得粗糙,以后咱们请个阿姨。”这是姜泽为温情默默地对李子纯说的话,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虽然姜泽为不让他做饭,她却一门心思想要给他做,并且感到幸福无比。
还记得那一夜,姜泽为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恰当,不停激起她的欲望,现在呢,她甚至在想,老公这样对她,跟强奸有什么区别!
李子纯的心脏绞痛,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不停,因为那些温暖、温柔和美好已被风吹得好远好远。本应该是美好,却被她的拜金和虚荣打得粉碎,硬将这物是人非演绎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