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一地雪白走进大宅,程诺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件女式大衣。
他的前面站着一个纤瘦的女孩儿。
白茫茫的天地间,阳光洒在地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映衬着她同样白皙的脸颊。
一个月不见,她比以前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激动的仿佛都要哭出来。尤其是在看见他的身后只有花祭夜一个人之后,那种莫名的欣喜连她自己都无法形容。
快步迎了过去,关若沁说话的声音都隐约有些发颤:“你,你回来了?”
“嗯!”殇予漠冷哼一声,看着她穿着如此单薄微微蹙眉:“为什么不多穿点?”
关若沁面色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因为这样你才会注意到我啊!”
丝毫不加掩饰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殇予漠神色一顿,接过程诺手里的大衣给她披上:“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
花祭夜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总觉得闷闷的,沉着脸出声:“老大,我去找痕聊聊,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关若沁脸色一沉,难过的低下了头:“我真的很让人讨厌吗?”
即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知道自己并不欠他们关家的,但终究他还是欠了关若沁。
也许当初,他不该那么专断独裁的判定阎训庭死期,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一场不该存在的婚礼……
“不管你的事,都是我的错!”
长腿一迈进了屋,关若沁紧跟在后。程诺神色复杂的跟在后面,考虑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
“我听程诺说你今天回来,特意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饭菜,还热着呢,赶紧吃饭吧!”
“关……”
“对了,外面这么冷,应该先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我去帮你防水!”
小跑着上楼,转身的那一刻,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殇予漠蹙眉,忍住冲过去拦住她的冲动。
他不是看不出她的逃避,也不是看不出她的难过。只是在爱情的世界里人本就是自私的!他可以容忍任何人受到任何伤害,但这任何人里绝对不包括鱼儿。
握紧了两侧的拳头,就再等等,吃完这顿饭在说!
浴室里,关若沁放完水趴在浴盆边无声落泪。一只手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她很清楚,殇予漠这次回来不是跟自己过夫妻生活的,他是来跟自己补偿让自己离开的。
可她付出了那么多,爸爸和哥哥都死了,她再也不能怀孕了,一无所有的她如果再从这个家里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她不能!
眸子里坚定狠辣的光芒一闪,心里暗暗出声:“陌樱,这一次就算我对不起你!”
整顿饭吃下来,关若沁伺候的殇予漠无微不至,几次想开口,都被关若沁巧妙的转移话题。
久而久之,殇予漠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加重力道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认真:“你别忙了,坐下来我有话要说!”
“这汤不错,喝一碗吧!”
“我已经吃饱了!”殇予漠不耐的蹙眉。
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落寞的放下手里的汤碗,红着眼眶开口:“你说吧,我听着!”
电话声响起,打断了殇予漠接下来要说的话,关若沁不由得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殇予漠脸色难看的不行:“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那件事等我回来再找你谈吧!”
“好!雪天路滑,路上注意安全!”
她就像个新婚妻子一般给丈夫准备好外套和皮鞋,殇予漠黑着一张脸接过衣服:“以后,别做这些事了!”
某私立医院的VIP单间,阎训庭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抢救,一旁的仪器不时发出滴滴声,预示着阎训庭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风离痕和花祭夜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濮征带着四个迷彩服少年守在门口。
殇予漠一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老大!”濮征面无表情的微微鞠躬,殇予漠轻哼一声摆了摆手:“去外面守着!”
“是!”
濮征带着四个迷彩服少年退出了病房,风离痕和花祭夜走了过来。
三个少年并排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阎训庭。
“他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在礼堂最后见他的那次,他还是神采奕奕的,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要不行了呢?
“医生说,他是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急火攻心。”
抢救一直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几个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胆战心惊的站在殇予漠面前,脑袋低的都快贴脚面上了。
这几个人身份一个比一个牛叉,哪个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万一因为此事怪罪下来,他们可找谁说理去!
“怎么样?”
殇予漠面色冷若冰霜,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此时究竟是怎样的。
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说不定他会因为他的死而放鞭炮庆祝,但自从看了那个U盘里的东西,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后,他犹豫了……
所有人都退出了病房,殇予漠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的阎训庭。
往日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他无非就是个病入膏肓的年迈老人。
咳嗽了几声,阎训庭苍老的嗓音缓缓响起:“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殇予漠一愣:“你一直在等我吗?”
阎训庭艰难的一笑:“是啊!真怕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予漠,你还在恨我吗?”
“当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即使那份恨意已经淡了,但他仍然恨他。
他杀了母亲,间接害死了父亲,把他当成棋子摆弄,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但……
“我也很感谢你!”
没有你,我无法成长为今日强大的夜帝首领,无法成为人上人。而你给鱼儿安排的退路虽然让我不满,却也未尝不是最好的。
闻言,阎训庭满足的笑了,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笑得这般轻松自在:“这就够了,等我下了黄泉见到你父亲,也能有多交代了!”
“阎叔叔,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坦白的告诉我!”
“问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必要把秘密带进棺材。”
“当年,孤儿院大火,是你派人干的吗?”
他暗中派人调差许久,当年在孤儿院里任职的人只找到了有数的几人,但对当年之事都表示不知情。
可从当初遇见何静,她的反应来看,其中又必有隐情。
如果当年之事真的是冲着鱼儿来得,难保他不会再下毒手!他绝不允许鱼儿身边有任何危险因子的存在。
虽还无头绪,但他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阎训庭干的。
果然,听了他的话阎训庭果断摇头:“当年,我也派人查过,可毫无头绪。我见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便没有再查下去。”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转身离开,阎训庭却着急的叫住了他:“予漠!自古红颜多祸水,陌樱那孩子虽好却并不适合留在你身边!听我一句劝,离开她吧!”
殇予漠脚步一顿,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因为他的话更加阴郁。
紧抿着嘴唇快步走到门口,拉开病房门的那一刻还是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出声:“小雏菊花海,很漂亮!”
刚出了病房门风离痕就迎了上来,情绪有些着急的挡在了殇予漠身前:“漠,你就这么把小樱交给龙焱那家伙照顾?你就不怕……”
“不然呢?她不想回来我强逼着她回来?面对那么残忍的画面你让她情何以堪?”
他何曾愿意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可让她孤身一人留在X市他更不放心。
对于伏一飞和蓝珩翕这样不稳定的因素来说,他更愿意相信龙焱。
“好了,大家都是兄弟,都是关心嫂子,就别因为这个事儿吵了!嫂子的为人难道你们还信不过吗?”
“老大!”濮征突然出声,殇予漠抬头看向快步走过来的他。
“季氏企业来人了,说有事儿想跟您面谈!”
“季氏?”花祭夜蹙眉,手摸着下巴在脑海里搜索:“怎么这么耳熟呢!”
“季氏八小姐季优雪前不久刚刚因为心肌梗塞住进思鱼,她家人还把你团团围住差点动手揍你。”殇予漠目不斜视的出声。
花祭夜如梦初醒般的点点头:“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不过老大,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风离痕在一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阎训庭下位,阎氏必将要来一次大洗牌,合作对象自然也要从新选过!”
殇予漠赞赏的回头,与风离痕对视一眼。
来得正好,我还在考虑要先从那一面下手,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痕,陪我去见客人!”
“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电梯口,花祭夜急的在后面哇哇叫:“老大,痕,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