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他自孤儿院离开的那时开始,便整日生活在黑暗之中。
不知温暖,幸福为何物。
肮脏的世界,沾满血腥的双手。
除了她,他再也看不见一丝光明。
能与她重逢,本是这一生中最幸运之事。不是不想得到她,只是怕……黑暗的他会玷污了那么纯洁的她。
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她会抱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心是激动的,但由于太过激动,一双手都有些颤抖。
“鱼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的紧张看在陌樱的眼里,心下一片动容,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这一生,她确信自己找不到第二个肯如此待自己的人。
抱着他的手缓缓用力,原本坐在床上的身子慢慢直起,跪在床上与他直视。
由于起身的动作,身上的浴巾倏而掉落,露出了里面的一片美景……
月色如醉,丝丝冷风吹在萧条的大街上,屋里的灯光突灭。
偶尔传来几声喃喃细语,伴随着浅浅的啜泣。
突破了那层阻碍,他抱着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眼泪没入她耳畔的枕头里。
他说:“鱼儿,这一辈子我要你!只要你!”
她的眼泪应声而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却笑得嫣然。
清晨,阳光洒落在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殇予漠眉眼带笑的看着怀里紧闭双眼,扔在呼呼大睡的小人儿。
连日来的奔波和提心吊胆,再加上他和关若沁的事,她已经许久没睡的这样安稳。
窝在他的怀里,陌樱只觉得十分安心,安逸。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虽知道昨晚的举动太过疯狂,但她却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一室的安逸宁静,突然被闯进来的小人儿打破,那一声尖叫吓得陌樱猛地坐了起来,殇予漠蹙眉,眼疾手快的替她裹上了被子,才不至于被闻声赶来的其他人看见不该看的。
由于起身太猛,陌樱头晕恶心的难受,裹着被子急匆匆就钻进了卫生间。
殇予漠心急追上去询问,奈何陌樱抱着马桶吐得畅快,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厕所门被她反锁,殇予漠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念雪如坐针毡的站在门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漠哥哥和樱姐姐回来了。
只是漠哥哥的房间每日都是她打扫,今天才会突然闯进来,没想到却撞见这样一幕。
回过神来,担忧的看向殇予漠,却在看到身上不着衣物的他时再度失声尖叫。
“闭嘴!”殇予漠怒喝,这才反应过来被子被鱼儿裹走了,他连个可遮蔽的东西都没了。
“出去!”
感受到了殇予漠的怒气,念雪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跟他说笑,连忙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漠哥哥刚刚的样子好可怕。
不过她居然看见了他光着身子的样子,这福利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心里的那点小欣喜立马冲散了之前的恐惧,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脚步突然顿住,小脸登时绯红。
年纪虽小,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刚刚屋里那景象……
难道漠哥哥和樱姐姐已经……
猛地捂住了小嘴,心里百味交杂。
她喜欢樱姐姐,也喜欢樱姐姐和漠哥哥在一起。可是她家里可是还有一位痴心漠哥哥的姐姐呢!
想到姐姐知道实情后那失落的模样,心里还真有点不忍。
吐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舒服多了,用凉水簌了口洗了脸这才出来。
殇予漠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脸上还有难掩的担忧之色。
陌樱脸色稍有些苍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展眉一笑:“我没事,别担心!”
连忙快步走过去横抱起她,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替她一件一件穿好。
冰凉的手不时触及到她的身体,惹得两人一阵心慌意乱。
实在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氛围,陌樱打趣般的开口:“白羽,我又不是小孩子,衣服自己都穿不了。”
殇予漠始终低着头,专注的给她扣扣子,一直不敢抬头看她的小脸儿。
就怕一个忍不住会化身饿狼,把她再度扑倒。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听见她软糯的声音,殇予漠脸色更红了:“不管是你自己能做的,还是不能做到,以后我都要替你做!”
陌樱失笑,雪白的双臂就缠上了他精壮的腰身:“你这样会把我怪坏的。”
终于替她穿好了衣服,殇予漠重重的松了口气,反手搂住她:“我就是要把你惯坏,惯到除了我谁也受不了才好!”
“你真阴险!”
“你说什么?”
陌樱嘿嘿一笑,滑的像条鱼一般逃离他的怀抱,嬉笑着跑出了门。
殇予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抬腿就追了过去。
清晨的半山别墅不时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伴随着两人嬉笑的欢笑声,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一早就起来工作的佣人一个个石化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光听见念雪的尖叫声,等她们赶来的时候只看见跑走的念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知道是少爷和陌小姐回来了。
可这样孩子气的少爷是怎么回事?他们在半山别墅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见到少爷的机会少之又少,可少爷的脾气秉性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原来也会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笑容,让人看了莫名暖心。
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少爷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吧。
吃过早饭,陌樱便要去医院看陌叔,殇予漠一想到那个陌婶还在医院就千百个不愿意去。
但她坚持,殇予漠倒也没说什么。
人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一个是陌婶,一个便是昨天给陌叔做手术的季优雪。
听见她的声音,殇予漠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季优雪的女人总给自己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大概还是跟小时候鱼儿说的那句话有关吧。
小时候,他和她在柳树下相对而坐,岁月静好。她手握苹果,认真的告诉他,她不喜欢那个叫糖糖的小女孩儿。
所以,他也不喜欢!
病房里,隐约还能传来陌婶啜泣的声音,季优雪正在安抚。
优雅动听的声音传来:“阿姨您就别伤心了,叔叔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痊愈出院了。”
“真,真的吗?”听见丈夫可以痊愈的消息,陌婶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里都有些颤抖。
“当然是真的!阿姨,您也别怪您的女儿了。叔叔吃的药被换的事儿我听苑晴说了,鱼儿她的确是被冤枉的!”
“鱼儿?”听见这个称呼,陌婶有些惊讶,看向季优雪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你……”
季优雪微微低头:“小时候,我跟鱼儿在一所孤儿院里!所以对她的脾气秉性也算清楚!我相信她一定做不出这种事。”
音罢,陌婶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伤:“我又何尝不知道小樱是无辜的,我只是气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一直瞒着我,这丫头从小就独立好强,总是让人心疼!但那毕竟是我的丈夫,跟她一起承担是我的分内事啊!”
“我也是急疯了,才会控制不住情绪,把怨气一股脑的撒在了那孩子身上!我心里也不好受。”
“妈!”陌樱猛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直接扑进了陌婶怀里。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打湿了陌婶的衣衫。
陌婶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陌樱,满布老茧和皱纹的手有些颤抖的附上了她的后脑。
抬起头,泪流满面的看着老了许多的养母,心痛的无以复加:“妈,对不起,对不起,求您原谅我!”
“傻孩子!”看陌樱哭,陌婶也跟着哭了起来,摸着她的脸颊心疼的出声:“还疼吗?”
陌樱摇头:“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一旁的殇予漠看见这一幕,目光倏然变冷。如利剑的眸子直射像陌婶抚摸着陌樱脸颊的右手。
她竟然打了陌樱嘴巴子?她竟然敢!
觉察出他的情绪变化,担心他会突然爆发,打破那好不容易修复的母女亲情,季优雪连忙走了过去。
“白羽,我看鱼儿现在情绪不稳定,叔叔的病情也没法跟她说,不如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吧。”
沉默了片刻,知道她是故意想支走自己。殇予漠点点头,跟她除了病房。
再待下去,他也怕自己会忍不住拉着陌樱直接离开!
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碰一手指!否则,他要她的命!
不管他的谁,都不行!
一出门,正巧碰上刚刚吃完早饭回来的风离痕,殇予漠脸色微变开口:“跟我去趟办公室,我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