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画眉挣扎着从“蚕茧”一样的布条里挣出来,说:“我的腰好痛,身子好酸,一定是躺了好长时间了。”
画眉急着要下地,古兰树扶着她,心想只要她想做什么,我就帮她做到。
可是画眉说道:“大树哥哥,把镜子给我看看好吗?”
古兰树连连摇着头,一把抱住了她,“先别去照镜子,好多话,我要对你说。”
画眉听到他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一次又一次被他这次毫无顾忌的抱在怀里,有点不好意思,却又觉得心里甜甜蜜蜜的。
于是就任由他抱着,听着古兰树讲起那魔界大战的故事。
听到紧张的时候,画眉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担心陈如蓦和陆洪尘会被帝尊攻败,又担心沃沃被烧死在鼎里面,那一副真心实意关心人的情态,真是画眉的。
古兰树抚着她的肩,越来越看得她就是画眉,那焦急地催促着他快说出结果。
“快说呀,先告诉我她们有没有逃出魔界?”
“快说呀,快说呀!”
画眉摇着他的胳膀,像是撒娇,又在眼睛里闪着天真,换成陈如蓦那文文静静的端庄,可呈现不在这张脸上。
画眉的小嘴撅着,嚷着:“你看,你又呆呆地看我,不说话了,再告诉我结果怎么样,我生气了。”
嘟着嘴的表情,陈如蓦可从来没有过,也做不出这么可爱的样子,他看着这张脸,却不在乎那眼睛怎么长的,比画眉的大呀,小呀,都没有关系,鼻子高呀低呀,都不在乎,只要这个躯体里装的是他爱的人,这就够了。
这张小嘴虽然没有画眉的那上唇的微尖,看起来更厚润,可是一想到是画眉的,他就爱得心里澎湃,热血也似乎燃烧起来。
画眉被他痴痴的样子吓到了,看到他迷糊着一层说不清薄膜的东西,那里似乎有一个梦,不知道他是在做梦,还是在做什么。
盯着她的嘴看着,她粲然一笑,就像在秋千上快活摇荡一样,像在那棵大树的枝条间穿梭时的欢快。
画眉想笑话他,那顽皮可爱的表情从小嘴上一翘。
古兰树再也按捺不住,他深深地印上去,对视着那双惊恐的眼睛,欲拒还休地抓着他的两只胳膊,随着他的用力,在他的胳膊也用力。
画眉越用力,他的力量就越大,仿佛是彼此的鼓励。
这个火辣辣的吻冲开了两个人心里的束缚,直到画眉感到身体裸露了大半,碰到了他烫人的肌肤,才猛地吓了一跳似的。
画眉用眼神望着他,询问他:“你真的要那么做么?”
可是这从那热吻中闪开的身子,像是一下子激醒了古兰树。
古兰树盯着画眉的脸看,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刚刚认识似的。
“你怎么了?”画眉不解地问,心想,难道她的举动伤害了他?
画眉低了一下头,看到古兰树结实的胸膛不断地上下起伏着,那古铜色的裸肌闪着如同铜像一般的色泽,粗壮用力的肌肉在里面不安分地起伏。
2、
可是他转过身去,默默地拿起来镜子,先照了一下自己,颓然地说:“你被我用最毒的咒术击中之后,我的头发就一天比一天白,我老了。”
画眉的眼泪夺眶而出,从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他,脸贴在他有些沁出汗的后背,说道:“我不在乎你有多老,你说你爱我,我不知道有多欢喜,我也想说爱你,可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不是怕我不爱你吧?”
“陈如蓦。”古兰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哽了一下。
“怎么?蓦姐姐怎么啦?”画眉紧张起来。
“她说只有肉身才能唤起你的灵力。”
停了半晌,画眉问:“那我的肉身怎么来的?”
古兰树缓缓地转过身,把镜子递给她。
画眉惊叫着打碎了镜子,有点哀怨地看了一眼古兰树,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古兰树的心一下子被夺走了,他急急地在后面喊着:“画眉、画眉!”
没有回声,只有外面刮起的风,带着一粒粒的冷雨。
古兰树伸出一根树枝,长长地够到了地面上,那地府的黑暗被划开了。
古兰树紧紧地跟着,地府冥君恰好经过这里,看到古兰树衣衫不整地追在陈如蓦的后面,皱紧了眉头。
地府冥君盯着陈如蓦,只见她的身形“扑楞楞”化成一只画眉鸟,从那划开的光明的窗口,头也不回地飞了出去。
画眉鸟从那里冲出去后,古兰树只盯着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大声地呼唤声回荡在地府里。
地府冥君才缓缓地舒展开了额头,眉宇间逐渐开朗起来,自言自语着:“陈如蓦舍了肉身,唉!陆洪尘当初幻像倒是真的。”
陆洪尘与地府冥君是好朋友,曾向他吐露看到那幻像的心事。
“你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连眼睛也不要相信了,何况幻像!”他说出这个猛然悟到的道理。
…………
“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而况是听说。”无妍对陆洪尘的追问有点无措。
“姑姑,你的心锁为什么那么严,我为什么看不透你的心,那里一层层地被封印住,为什么?”
“啊?你竟然看我的心事?——让你在宝云客恢复法术是干这个么?”
“昧谷君说的都是假的?可是,为什么叔叔他却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妹妹看待?”
“你叔叔没把我当成妹妹看待?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奇怪?”
“我想让姑姑和叔叔告诉我一句实话,因为昧谷君就不要把这件事情报到天帝那里去了。”
“他的话,天帝会信么?”司稚官无妍冷笑一下。
“你觉得他不会吗?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人间弄得那么乱,天帝追究他没有?”
“没人告诉天帝就是了。”
“为什么?任由昧谷君的亲戚在人间作乱,却没有人揭发他?”
“孩子,昧谷君是什么样人,你还不了解,他收集所有仙人的暗事,那些事说白了,不算什么事情,谁都有一个不可能十全十美的过去,可是他那是西方暮光之处,就是集着这些东西的。”
3、
“沉稳而纳,重义而藏,难道是为了靠这些事情来寻求发达的吗?”
“世事有因果,你可能一时看不透,到时就看透了。”
提起了因果,陆洪尘想起昧谷君说的“幽莲仙子”曾经救了他,却被无妍害得够呛。
这件事如果是假的,他提起“幽莲仙子”,无妍可能会无动于衷,如果是真的,她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姑姑,昧谷君还有说了一个人。”
“谁?”
“幽莲仙子。”
说出这个名字以后,无妍沉默了,她那张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冰霜。
久久没有回答,无妍直到反应过来,想到陆洪尘正在看着她,她没作声,只是轻叹一口气“唉”,然后就走了。
这声“唉”是那么的凄凉,似乎触动了无妍的伤心事,陆洪尘有些后悔了,他有点自责,不该去追究长辈的往事。
但是陈如蓦就是“幽莲仙子”,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那么按理说,陈如蓦应该也是他的长辈了,既然能在他出生时救了他,那么肯定也存在着一个秘密,那么这个秘密为什么姑姑对它讳莫如深呢。
陆洪尘心疼姑姑,暗自握了握拳,心里想,绝不能再提这件事了,但愿昧谷君不做小人,不声张这件事。
“这件事,谁都知道,只瞒着你。”陆洪尘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他开始动摇了。
陆洪尘心里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陈如蓦。
“如蓦,如蓦,你在哪里?”
他回首下望人寰处,但见那滚滚红尘中,她的如蓦正在对着一个垂泪的女孩说话,那女孩的双手被细细的锁链拴着。
“如蓦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的变化可真大呀,丞相和伯母他们……。”
“渊赢,我都知道了,我看到你和田穰聪在一起,很幸福,我很放心。”
渊赢摇摇头说,“我忘不了那个孩子悲惨的下场,他没有罪,是无辜的。”
“可他是慕容敬宣的孩子呀,你难道不恨他,不恨他对你做的那件卑鄙事?”
“我恨,我恨之入骨,但是只是对慕容敬宣仇恨而已。我对那孩子恨不起来,他那么小,那么可爱,给我带来了欢乐,在我最难过,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把我留在了人间。”
“那么现在有了田穰聪,你还想着他么?”
“我想,我们之间还隔着这件事,也耽误着穰聪,他对我礼敬有加,绝不强迫我做任何事,可是,我就是放不下那孩子。”
“那孩子,你不能忘记是一定的,任何一个做母亲,怎能对自己的孩子说忘记就忘记呢。”
“是呀,姐姐,当初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的生死苦乐,都是我最牵挂的,后来是穰聪,可是有了那孩子,就不一样了,如果他回来了,我想我可能就再不会发疯了。”
陈如蓦看了看她手上的锁链,眼泪掉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慕容敬宣做为燕国国君,他坏事做尽,疯了就疯了吧,可是你怎么也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