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你说什么啊？”
“我怀孕了，你没听见吗？”她大吼道，声音有些梗咽。
怎么会呢，我和她才做过一次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就中标？而且，她第二天会没有吃避孕药吗？我试探着问是我的吗？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简直他妈禽兽不如，这种时候不安慰人，居然还在质疑她。
她的声音立马提高了一个分贝：“三年多了，我就只和你一个人发生过关系，你说呢？”
心里没来由地烦躁，我使劲挠着自己的头发，问她：“你现在在南京吗？”
“嗯！”她好像不愿意多说话，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来找你！”
挂断了电话，我穿好衣服，敲敲周晓的门。她还睡眼惺忪，我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公司那边突然出了点事，我得立马赶过去。”
听我这么说，她把眉头皱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走得这么急吗？这两天能应该很难买到票，要不先回家一趟，开我的车过去吧。”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下来，现在正是春运期间，买票难如登天。
回到家，我妈兴冲冲地上来问我昨天晚上怎么样。
“我们俩都觉得还是先做朋友比较好，了解清楚之后再进一步发展。”我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带上两件衣服，“妈，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我今天要赶回去。”
我妈突然不说话，等我提着东西出门的时候，她才说：“多带两件衣服，能赶回来过年就回来。”
“知道了，我尽量赶回来。”关上门的瞬间，我才看见她脸上失望的神色。
周晓的车是辆普通的白色大众，到加油站加满油，一路奔向南京。到南京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我直接往李梦琪的房子过去，到门口打电话给她。
空旷的屋子有些冷清，一楼客厅的沙发凌乱不堪，给我开门过后，她回到沙发上，像只受伤的小猫卷缩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条红杠的验孕棒，她没骗我，真的怀孕了。
到现在我脑子依旧迷迷糊糊，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我坐在沙发上，有些痛苦地揉着脸：“那天早上你没有吃避孕药吗？”
她扭过有些苍白的脸，眼睛凹进去了一些，十分憔悴：“我忙着开会，哪会想到这么多。”
我该怎么说好，这种事她也能大意。深吸一口气，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呵呵！”她冷笑了一声，“你问我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打电话给你干嘛？”
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了似的。无论在外面多么坚强，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遇上这种事，当然希望男人拿主意。我摸出烟，使劲吸着烟头，大口大口的烟雾吐出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把孩子生下来？就我和李梦琪这关系，以后孩子能有好日子过吗？
去医院打掉？对她的身体伤害会很大吧，而且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这样太过残忍。
两个人都这样沉默着，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坐了一两个小时，我沉沉地呼了一口气：“要不去打掉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空气仿佛“呲啦”一声，撕裂了。
“那就打掉吧！”她抱着双腿，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瞳孔涣散，没有一点神采。真去打胎，对她来说恐怕将会是一生都无法抹掉的污点。
我往她那边去移了移，语气尽可能温柔一点：“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和你去医院。”
“我一个人坐会儿！”她淡淡说道，一动不动。
一层粘稠沉重的液体，把我的心包裹起来。
“去睡觉！你这状态明天怎么去医院？”我凝视着她的脸，不想看到她这样折磨自己。她还是保持沉默，我把她抱起来，走进房间，放到床上。到了穿上还是那副样子，姿势都没有变。我轻轻给她盖上杯子，道：“今晚我就住在下面，有什么事叫我。”
说完，我看了一眼她，退出来关上门。原来房间的床，已经被她拆了，只能睡在沙发上。我做了一个梦，不知道怎么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那里很冷很冷，四周看不到墙壁，但只要一说话，就能听到回声。突然，中间的地板上爬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头，拖着长长的脐带向我爬过来，凄厉的叫声令人汗毛乍起：“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不好吗？”
我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外面还没天亮，才六点半。即便是开着空调，还是冷得让人发抖，我再也睡不着。天大亮后，李梦琪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好了很多。我轻松了不少，就怕因为这事，她心理出现问题。
洗过澡，她换了一套白色的衣服，仿佛一夜之间，我才注意看她的脸，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我说走吧，晚了医院人很多。
我们是开周晓晓的大众过去的，到医院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挂号。
怀孕时间还短，医生说如果身体检查没有问题的话，建议药流。
检查结果下来已经快到中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她有点贫血。坏事还真是一堆一堆地过来，我问医生那怎么办？医生拿着一支笔，说她现在怀孕才一个月，这段时间可以尝试补一下血，过几天再来检查一遍，可以的话还是用药流，实在不行，只能等着做人流。
出了医院，我和她心情都不是很好，拿着在医院开的药，我又买了一些补血的补品。眼看着就到春节了，我知道今年是不可能过得愉快了。晚上的时候，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敷衍着道：“现在还不知道，有可能回不来了。”
“在那边吃好点，想吃家里的年糕，我给你寄点过来。”她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说道。
等我挂断电话，李梦琪瞥了我一眼：“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边能行，不用你操心。”
她脸色稍微好点后，说话变回了冰冷。我站起来，没有回她，走进厨房。现在我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再怎么恶心，也还没恶心到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连打胎都不陪在女人身边。
第二次体检，合格了，看着她吃下药的一瞬间，我上前阻止，不过已经晚了。心里突然泛起罪恶感，如果能够孩子留下来，再过十个月，那可能会是一个惹人怜的小生命，也许很久以后我会听到她不是很清晰地喊自己爸爸。对不起，孩子，我低下了头。
药流是在医院完成的，李梦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
我坐在病床旁边，很想轻轻抚摸她令人心疼的面孔。已经伸出的手停住，她只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这双肮胀的手，有什么资格去碰她。
除夕夜那天，她才从医院出来。我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菜，不管怎么样，今天是过年，希望明年，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李梦琪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扶在门边虚弱地叫我：“江涛！”
我看过去，她白色的裙子，全被染红了，地上留了一滩殷红的血迹。
大出血？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头栽在地上。我如遭雷击，立在原地愣了两三秒，才冲过去把她冲地上扶起来，背在背上，朝着外面跑！
“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只要你好好的，我帮你干掉陈军，帮你干掉杨明。你不是要拿到雅轩的控制权吗，要是出事了还怎么做总裁，怎么报仇？”把她放到副驾驶上，我一路狂飙，希望能通过话语，让她多撑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