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别……”东方沐无力制止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一直带着笑容的女孩抽开瓶塞，直径倒进了嘴巴里。
“不好吃。”嫣儿瘪了瘪嘴巴。
这是毒药，而她说，不好吃。
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过她亲手哥哥递过来的毒药，毫不犹豫的倒进嘴巴，毫不迟疑。
袖手旁观的并非只有他，还有一直看戏的楚歌。
“安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吃了毒药的缘故，嫣儿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
“嗯。”
“放了东方沐好不好？”
这三人不由得一震！
“我不会乱杀无辜。”邵安如此说道，又不禁自嘲。不会乱杀无辜？那他刚刚干的又是什么？
东方沐脑子却是一片空白。除了母后，不曾有如此关心他的人。她说，放了东方沐好不好？
——东方沐，他们是不是在说杀了我？
——那你先去找他们吧。
——安哥哥，你帮我们付好不好？我和东方沐身上都没有带钱。
——芸姐姐说过，生命很可贵。既然上天赋予我们生命，就要好好爱惜它。
——嫣儿不怕死，可是嫣儿怕疼。所以，安哥哥杀死嫣儿的时候可不可以快一点儿呢？
——放了东方沐好不好？
楚歌见这场景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或许他也该内疚。那老道的底细是他透露给邵安，那的确是得道的仙人！这些年，嫣儿的消息，他也是瞒一半说一半——只因他想知道这“天煞孤女’是否像那老道说得那么厉害？东方沐？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似乎有些耳熟。
“你还有何心愿，一并说了吧。”
“安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嫣儿已经跌落入邵安的怀里，她已经支持不住。这是毒性发作的前兆，嫣儿只觉嗓子冒烟，有干又燥还泛着恶心。邵安拥着她，眼皮低垂，嫣儿，很快就会过去的，很快。
这是哥哥的怀抱，比芸姐姐的怀抱更暖。嗯，肚子好疼，嫣儿紧紧蹙着眉头，纵然靠着邵安还是无法直起身来。好疼，好疼，奋力推开了邵安，嫣儿无力地蹲了下来。
“呕——”是一团模糊的东西。
“嫣儿……”
“呕——，呕——，呕——”止不住的大吐，从最初的粘稠物到现在却是一滩泛着酸味儿的黄水。空气中飘荡这种气味儿，有些恶心，可是任谁也不忍责备——她先在处于生死徘徊的边缘。鹤顶红虽是剧毒，但是发作也是有一段时间。
“阿嫣，我带你回家。”东方沐大步走了过来，扶起了嫣儿。两个人就这样，一点一点远离邵安和楚歌的视线。
“回家……”嫣儿喃喃道，带着欣喜的笑。
东方沐怎么也忘不掉那日在天下第七楼，嫣儿拍着手大叫——我又有家了！
“嗯，我们回家。”
“解脱了？”楚歌永远一脸看客的姿态。
你亲手杀了你口口声声说的妖孽，你可解脱了？
楚歌一直知道，这些年来，嫣儿一直是邵安心口上的一根刺。刺必需得除，可是除了之后，就当真不会痛了吗？
“楚歌，我真的杀了她么？”
“那是剧毒，而她服下的药量足够杀死两头牛，应该必死无疑。”
“呵，我杀了她？我杀了嫣儿？我真的杀了她。啊哈哈，我杀了嫣儿，我杀了我的妹妹……”邵安蹲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颤抖着啜泣着。
“什么？你杀了嫣儿？！”
司云朵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么一幕——一个面摊上，一个男子怀抱着剑歪坐在桌子上，另一个男子却是蹲在地上痛哭流涕。要是换做平日，司云朵便会大笑之——这场景像极了一男一女分手。
可是，不是。那蹲在地上的男子说，我杀了嫣儿。
可能他说的嫣儿不是……嫣儿呢，可惜，不是。借着微弱的灯光，司云朵看清了男子的面容。坐在桌子上的那是白日里的褐衣男子，那么蹲在地上的是……墨衣男子，是……带走嫣儿的邵安！
“你真的杀了嫣儿？”司云朵疾步走了过去，她的身高还不及蹲着的邵安，却是气势汹汹的拽住了他的衣服。
“一瓶鹤顶红。”楚歌替邵安开了口。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想也没想，司云朵一手拽着邵安，狠狠地踹了他一跤。而邵安一个不提防，竟被推倒，刚好倒在嫣儿适才吐出的污秽之物上，还有浓重的酸味儿。邵安缓缓爬了起来，那污秽之物沾了他一袖，他的头发上也沾了少许。他看着司云朵，却是一脸苦笑。
是啊，他是一个杀了妹妹的畜生。
“她是“天煞孤女’，她不死邵家必亡。”开口的依然是楚歌。这就是那小子说的……司云……姐姐？一个比嫣儿大不了多少的女娃？楚歌突然觉得自己甚是好笑，与这小丫头解释什么。
“放屁！他们邵家有点儿不幸就推给嫣儿，嫣儿都没在他家待过！什么“天煞孤女’？那只王八说的混账话？老娘剁了他！要真是，你怎么没死，你们全家怎么没死光光？畜生！”
楚歌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嘴上功夫了得。
“嫣儿呢？嫣儿在哪儿？”陆谦急切地问着。东方沐不是来找嫣儿了么？嫣儿怎么会死呢？他们在集市上，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她们的下落。嫣儿在邵府，而不难猜测司云朵在当铺。所以，他们说好分头行动的。嫣儿，怎么会死呢？
“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走了。”楚歌两手一摊，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走！”陆谦看着司云朵，满是坚定——嫣儿肯定会没事的。
“等等。”
这女娃还想做什么？楚歌握紧手中的剑，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若是有人要伤害邵安，他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的！
“我收回那句话。”
什么？
“你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是畜生都不如。”这一句话很轻，轻到可以感觉司云朵语气的不屑和轻蔑。
“既然如此，犯不着跟畜……他置气。”一向少言的楚歌，第一次感觉到这真的是多说多错。邵安杵在那儿，无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