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洗漱一番，待会儿再告诉你。”不容凝嫣拒绝，花解语将凝嫣打横抱起。
凝嫣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大大小小的药瓶，花解语将凝嫣送进来便出去了。打开一个药瓶，嗅了一下，是创伤药。全数打开之后，发现有外敷的药粉，内服的药丸。凝嫣一边解开衣带，一边款款往里走着。里面加满水和花瓣的浴桶还在冒着热气，旁边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似乎是白色的纱裙。纱裙上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凝嫣将它拿起打开——原来是治疗红肿的药膏。
与他说话那一会儿，还不知他早已准备了呢？真好，凝嫣满足的踏入浴桶，整个身子浸在了水里。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很久没有了。恍惚之中，凝嫣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风息，陆谦，残念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你们快来啊快来啊。
不经意间，凝嫣嘴角扬起，笑意满满。
“咚咚。”已经一个时辰了，这小妖精怎么还没洗好？
“小妖精，你弄好了没？”
“咚咚。”
“小妖精，你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门吱嘎一声开了，花解语探了探脑袋，没看见凝嫣的身影。便大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屏风后面——在浴桶里睡熟的女子微微笑着，笑着很浅，却是很满足。
这只小妖精大概梦到什么美梦了吧，不知，梦到我了没有？今晚要委屈我给你擦药了。怎么就睡着了呢？还没给你看我穿红衣的样子呢？
花解语不知何时褪下他一身的琉璃白，换上了艳俗的红衣，整个人显得十分妩媚。可惜，睡熟的凝嫣自是没法看到。
真舒坦。凝嫣伸了伸懒腰，懒懒的睁开眼——却是烟雨楼。她是什么时候回的烟雨楼？再看自己身上，是白色亵衣。这，怎么回事？凝嫣素来穿红色，睡觉的时候也是着红色衣裙，里面的亵衣也是红色。今天，却是白色。若没记错，昨天去了王府，然后跟着花解语去了他的莲花阁，之后沐浴，之后，之后就不记得了。似乎，是睡着了。嗯？睡着了？凝嫣顾不得礼仪优雅，掀开被褥，慌忙起身。床榻上还放置着一套白色纱裙，鬼使神差的凝嫣竟换上了它。
仔细地瞧了瞧，这是一款很别致的纱裙，比上她的红衣裙不知好看多少倍。女孩子得到漂亮衣服之后都会欢呼雀跃，凝嫣也不例外。她牵着裙角，绕着圈，真好看，真好看。
“小姐……”如烟抬头，看见踮着脚尖不停转着圈的凝嫣，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却不想，这一声叫唤把凝嫣吓得不轻。一个不小心，回头的时候扭到了脚。
“哎呦。”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如烟赶紧放下手中的脸盆，小跑到因扭伤而坐在了地上的凝嫣身边。
“无妨。”
如烟小心翼翼的搀扶起凝嫣，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凝嫣——这是没有用轻纱掩面一身素白的凝嫣，脸上还洋溢着平素鲜见的笑容。如烟突然觉得，这样的小姐才像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天真烂漫。这样的小姐，真美。
“有事么？”
如烟这才晃过神来，不知觉中，她竟呆呆地看着小姐那么久。这不免有些失态，也不知小姐生气了没有。如烟有些懊恼，低着头去端那盆水。
“小姐，如烟来伺候你洗漱。”
“你其实不必做这些事……”
“小姐对如烟的恩德，如烟铭记在心。小姐就让如烟伺候你吧，这是如烟唯一能报答小姐的。小姐，小姐，小姐不要嫌弃如烟照顾得不周到就好。”
果然，是和清芙一样的女子。如烟，前尘往事化作烟。凝嫣浅浅笑着，不似之前，眉间愁雾笼罩。她任由着如烟用纤柔的手不耐其烦的给她梳那长长的头发，如烟梳得很慢很慢，动作亦是轻柔得很，舍不得弄断一根头发。与其说是梳头发，还不若说是情人间的厮磨。凝嫣看着铜镜，思绪飘得很远，也不知如烟是如何倒弄她的头发。
“小姐，好了。”
凝嫣拉回心神，打量起铜镜里的那个自己——眉若青山黛，眼似碧波痕，唇若樱桃一点红，脸蛋尖尖，丝毫看不出被打的痕迹。愈发精致鲜明的五官，愈发白皙水嫩的肤质。如今不同的却是头发，之前嫌麻烦都只是随意挽起的黑玉带，如今在如烟的巧手下盘成了一个十分精巧的发型。如果说之前是慵懒妖异之美，现在却是像极了误落凡尘的仙子。
“很好。”
听得这一肯定，如烟会心一笑，也不忘赞叹：“小姐本就生得美，如今这样一打扮，怕是月宫仙子也要给比下去！”
月宫仙子？怎会比得过她呢？天庭第一美人，嫦娥。连云逸那只不近女色的妖精，也道嫦娥是最美之人。她，比得过么？
“这个样子倒不像青楼女子了。”
如烟心里犹如被针扎了一下，青楼女子。再美，也只是青楼女子，也要将自己最美的年华葬送在这风花雪月的地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小姐要开青楼呢？她是不是又勾起小姐不开心的记忆了呢？
“如烟这就给小姐换个。”
“不用了，你也梳了那么久。这几日，你打理烟雨楼可有什么纰漏？”
“除了有些账目有些小差入，其他都如常。如烟这就去把账本拿来。”
“不必，我叫你管事，自是信得过你。烟雨楼的大大小小的事不少，辛苦你了。”
“为小姐办事，不辛苦。”
“是么？这几天我还有事要忙，烟雨楼就先交付给你了。”
“小姐是要去王府还是去找花公子？”如烟困惑，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说话之后，有后悔不已。该死，小姐的事，哪容我来多嘴！小姐定要发怒了。再瞧见凝嫣，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似乎在想什么事。也不知，刚才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东方赤是想向人宣告，我是他的人么？他这么做有何目的？似乎，去王府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再也没有安东侯那样的泼皮上门吵着要见我了。昨夜定是花解语送我回来，又是被这丫头误会了去。只是，为何会送上白裙了呢？
“小姐？”如烟试图将凝嫣拉回来，她极不喜欢凝嫣蹙眉凝思的表情。
“如烟，谢谢。”
谢谢你和清芙如此之像，谢谢你替我打理烟雨楼，谢谢你为了梳的那么美的发髻。
呃？如烟一头雾水。本以为小姐会责怪的，却不想等到的是一句谢谢。待她琢磨着如何作答的时候，面前的人儿已不知去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