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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中秋

云摘砚穿着一身跑堂的衣裳把酒菜端了出去,一边稳稳当当地往林钰桌上码菜,一边熟埝地报着菜名,介绍着菜品的特别之处。

等菜布完了,他也说完了。李檀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拊掌赞了一句,“一桌末等菜席要十两银子,就冲这份精巧的心思,也确实是值得的!”

云摘砚有丝得意,“公子真是我们承云楼的知音。但话说回来,我们做的这份买卖自然就该花这份心思的。”

李檀瞟了林钰一眼,又道:“谦虚了。菜品新颖讲究,名字也都颇有雅趣,这份心思不是说想有就有的。承云楼的东家也是个读书人?”

林钰心中暗挑大拇指,扣在李檀头上的书呆子的帽子立刻被摘了下去。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弟弟如此上道呢?

云摘砚呵呵一笑,“东家就是个江湖人。江湖人嘛,人面宽泛,大抵是认识些文人雅士的。恕我这区区下人知道的不多,您二位慢用着。”

“石见。”林钰见他要走,伸手虚拦了一下,“你们东家在吗?我有点生意想与他谈谈。”

“您也要开酒楼?那岂不是抢了我家生意?”云摘砚讪讪地笑着,“这我可得知会东家一声了。不过东家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要是开酒楼,还找你们东家谈什么。他去哪了你可知道?”

“林公子瞧的起我才问我,可我一个跑堂的伙计,哪捏的准东家的行踪呢。要不您问问掌柜?楼里都是掌柜做主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柜后面站着的一个中年人道。

“行吧。那等你们东家回来了,你提一句便是。”林钰看问不出什么来,便让他走了。等云摘砚进了后厨,林钰夹着菜忽然弯唇笑了一下,小声地嘀咕道:“他一个跑堂的,他一个区区下人……”。这个石见未免也太强调自己的不重要了,林钰觉得有点古怪,可又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个贫嘴伙计的风格,自己因为有心打探而疑人偷斧,看谁都像有秘密的,一时间倒是也吃不准。

李檀听见林钰小声的嘀咕,抬眼看看他,“你琢磨什么呢?”

林钰未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问李檀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听这东家的事?”

“不然呢?掌柜就在那站着还用打听?要是想打听住客……”李檀往两旁看了看,“大概就不会是坐在这个位置了。”

林钰一怔,不禁由衷地赞道:“看不出你还懂这些啊!”原来自己在揣摩别人心理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也落了痕迹,让别人揣摩了去。真是防不胜防。

“旁门左道,书里多的是。随口帮你问一句,算是谢谢你请我开这趟眼了。”李檀不咸不淡地说,说完不再理他,埋头吃饭。

云摘砚送了林钰和李檀出门后,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有意思,“这霁月山庄的公子哥,看起来也不象传闻中的那么庸昏不成器嘛。”

回了霁月山庄,果子看见林钰便赶忙跑上前道:“大少爷回来了?下午初云过来找您了呢。”

林钰扭头往外就走,果子上前一把拽住,“您等会儿啊!”

“干什么?”

果子从桌上拿起个小纸包来递给林钰,“这是小姐让初云拿过来给您的。”

林钰接过来拆包,果子探着头在一边好奇地盯着,拆到一半,林钰推着他的脑门把他推到一边,“你看什么看?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擦把脸。”

果子撅了撅嘴,悻悻地出去了。林钰把纸包继续打开来,见里面一根豆芽粗的红绳静静地躺着,忍不住眉毛一挑,眼底唇边全漫上了浓浓的笑意。他把红绳攥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往外就走。

果子正端着热水过来,看见林钰往出走便喊了一声,“大少爷!您不是要洗脸的吗!”

“你自己洗洗吧!还有脖子!”林钰头也不回地走了。果子把铜盆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问走过来的萦月,“我脖子脏吗?”

“你有脖子吗?”萦月停都没停地扔下一句,也走了。

果子郁闷坏了,“我不就是有点婴儿肥么……”

到了观自在,林钰看晚镜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看了她片刻,小声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再给我一根的。”

晚镜睁开一只眼瞄了瞄他,重又闭上,动了动手指头,道:“戴上就行了,不必亲自赶来谢恩。”

林钰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起来。给我戴上。”

晚镜不乐意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果子手残了吗?”

“他给我带,我怕驱不了鬼反倒把鬼招来了。”林钰把红绳递给晚镜。晚镜抬眼看了看他,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伸手接了过来。林钰把袖子撸起来,看着晚镜仔细地红绳绕在他手腕上,再扣好钮子,高兴的心都快要飞了。

“谢谢。”林钰爱惜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拉下袖子来盖好,满脸的笑容迟迟不散,看得晚镜又是好笑又是觉得有些心酸。

晚镜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进屋里,林钰也跟了进去。晚镜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承云楼的事。不问,她有些放心不下,问,她又有点排斥听到结果。

好在林钰也没给她太多时间纠结,进了屋便道:“承云楼的伙计嘴严的很,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

晚镜没有追问,静静地等着林钰后面的话。

林钰又反复地琢磨了半晌后才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直觉那地方不简单,还有那个叫石见的伙计……。啧,一时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来。晚镜,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晚镜一楞,“我能有什么主意。”

“唉。”林钰仰头倚在椅背上,叉着双臂看着天花板,“除了承云楼,张禾还与谁接触过吗?张禾的身份就这么悬着可不行。”

晚镜看着林钰,又想起了昨晚回来的路上林钰对她说的那席话。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倒是还有个办法,可我不知道管不管用,只能试试看。”

林钰目光一亮,往她面前凑了凑,“说说看。”

“晚上……,陪我出去一趟吧。”

林钰眨了眨眼,忽而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说的……,不会是鬼吧?”

“怕吗?”晚镜转过头对林钰淡淡一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是很难的。”

林钰笑着称是,“我不怕,这不是又系了红绳了吗?”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腕,“不过,明天再去吧。你忘了今天是中秋了吧。”

“哦。”晚镜有些抱歉,“还真是给忘记了。”

又是月圆了。

林钰离开后晚镜出神地坐了片刻,起身踱到了书房,打开了书桌后柜子的抽屉,将一个小布袋子拿了出来。

蓝玛瑙的旱烟嘴。

晚镜托在手里,唇角弯起一抹浅笑。这是她收到过最不知所谓的一个礼物。

那天张禾说:“反正不管我送你什么你都不会用的,所以干脆送你个你完全用不到的东西,省得你收了不用会觉得愧疚。”

“你也知道我是会愧疚的人,那我现在的愧疚要怎么办呢?”

张禾在她全无办法的时候帮助了她,然后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了,空留下她悬在心头的一声谢谢,无从说起。她知道,张禾不是想走,而是不得不走,走回他想要忘记的身份。

他们是同一类的人。黑夜中同行,大概就是这样注定看不见彼此。不知从何而来,结伴而行至岔路口,也不知道又去向何处。

‘秋风起,落叶飘,秋月挂天上,剪不断缕缕忧思绕愁肠……’

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倾诉,随秋夜轻风断断续续的飘了出来。大概是哪家请了中秋的堂会吧,张禾临窗坐着,有一搭无一搭地想。他面前一杯淡酒已经凉了,客栈的房里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个人。月光亮如白霜,银色光华浸透一室的清冷,连影子都是孤单的。

此处离京城已经不远,王天权问他要不要在中秋前赶回去,他却拒绝了。也并非不想家,也不是全无牵挂,可他还是选择了在这团圆之夜止步不前,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城里,坐在一扇陌生的窗前,自我的放逐。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逃避吧。

张禾抿了一口杯中凉酒。三年,他还曾经真的以为不会再有回来的时候了。以为他可以用另一个名字,以另一种身份,在另外的地方,重新再活一次。

可终究还是不行。

不帮助林墨山解开傀儡术也不会有人怪他,但他会责怪自己,能帮而不帮,他会因为内疚而无法面对晚镜。这样方式的离开让他觉得遗憾,可他又很庆幸,自己及时的相助总算对的起晚镜将他当作朋友。

朋友。晚镜那样孤单的女子,朋友二字对她而言有多么珍贵难得,他如何不懂,他怎么会真的觉得‘都可以’呢?明明那时悸动难名,明明珍惜得直将这两个字深深嵌到了心里,却又不敢回应。

张禾饮尽杯中酒,喉头微动,仰头闭起了双眼靠在了窗棂上。

如果没有前尘往事的记忆多好。

‘……我情愿冷落无邻血凝冻,我情愿寒月凄清度晨昏。从此后每到月华升天际,便是我碧海青天夜夜心……’

谁家的堂会还在唱着,漫漫清音如泣如诉,也不顾这城里有多少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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